第252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中场休息
当清晨的阳光驱走黑暗时，一夜未眠的哨兵们，支起虚弱的身子，见到破碎倒塌的城墙外，只剩一片遗弃的营地。天边撤退的野兽人战兽群，如退却的泥石流般，渐渐消失在扭曲的森林里，留下一座还在燃烧的城市。
尽管四处是倒塌的房屋，燃烧冒烟的废墟，街上满是倒伏的尸体，血浸透砖石，路灯上还挂着些残肢。
但城外不再有高大的独眼巨人，也没有漫天遍野的野兽人大军。
先是奎纳斯堡城墙上的哨兵大声欢呼，许多人涌上城墙，见到撤退的野兽人大军，欢呼声立即传染到整个城堡。
他们挥舞着长矛、举起弓，欢呼雀跃：
“它们走了，吃人的野兽走了！”
“我们赢了！”
“感谢女神！感谢乔治！”
有的人笑着笑着，弯腰捂面痛哭，跪在地上，哭道：“呜呜，我还活着，没被吃。”
几乎所有人都迸发出激烈的情绪。
红衣主教格里高利是少数例外之一，他吩咐几位勇敢的骑马侍从，出去侦察，再清点圣堂人数。
来自圣堂的圣武士、牧师，以及当地圣堂神职人员，全部在这位不时咳嗽的老人面前集合，排成整齐队伍报数。
“布鲁克到！”
“图尔斯到！”
“博比到！”
每一声到，文书都在名册上的名字下方打个红勾。
队伍最后一位报了到。
名册上的名字，只有一半多点名字打了红勾，近半名字下方空荡荡。
乔治看一眼名册，心里空荡荡的，圣堂里的圈子封闭，大家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对不少没打勾的名字有印象。
格里高利放下手说：
“这一仗胜利来之不易，许多神的仆人倒在这场正义战争中，看不到胜利的到来。但他们的牺牲会鼓舞我们，更坚定地走在正义之路上…”
这种高大上的演讲，乔治从小听到大，早就听麻木了。
“….大家也无需太伤心。”格里高利声调调高，看了旁边乔治一眼：“枯叶之下，总会有新芽抽出。”
解散之后，乔治把他第四任侍从留在城堡里，一个人独自出城堡。
奎纳斯城内，人们踩在倒塌的房屋上，提着水桶在灭火。
因为牲畜不够，只好用人来拉车，旁边的人不断地收拾地上残尸放在车上。一车车装满尸体的车辆运出城，因为城门早已全部封住。短时间集中人手只清理了一座城门，因此运尸车在唯一的城门前排成了长队。
乔治站在一栋熏黑的酒馆墙壁上，他右侧是一堆京观，无疑是野兽人的作品，他拉起面甲，蔚蓝的眼睛倒映着大片烧毁的房屋，以及长长一队运尸车。
乔治心里堵的那一口气，越来越闷。
这些房子重新建设，要多少人力和时间？需要伐木工砍伐树木，再拉进来。铁匠要打好钉子，再由木匠把钉子钉入木头里…才能搭起一座能遮风避雨的房屋。
死去的人，哪位不是叼着母亲的乳.头长大？幸幸苦苦养了十把二十年，如今死了那么多。
恰好伊芙·霜叶骑马路过，乔治叫了一声她，她又恰好没事干，轻轻一跃，整个人像是被风托住的轻盈羽毛，跃到乔治身旁，她问：
“乔治你在看什么？”
“文明的废墟。”乔治说：“我好想能立下西格玛功劳，将野兽人驱逐到森林里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想把这群生来残忍嗜杀的怪物杀光。但我明白，除非哪日黑暗四神不在，否则野兽人将永远存在。”
“嗯。”
乔治又絮絮叨叨了许多，像是长须矮人一样。
而伊芙·霜叶说好听点是古井无波，说难听点是面无表情，听完后轻轻地嗯一声，不时点头。
乔治有些羡慕说：“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和格里高利这种活得久的人，见得多了，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淡定。”
伊芙·霜叶说：“其实我还很年轻。”
“那是按精灵的标准。”
伊芙·霜叶说：“我吐了几次。”
“呕吐？”
“是的，我悄悄到没人的地方吐。”伊芙·霜叶说：“我以前从没经历过那么惨烈的战争，我只在书上见过，听一位冠军骑士说过。乔治，我虽然活的时间比你长，但我经历的事其实和你一样多。我只是习惯了不把心里所想放在脸上而已。”
伊芙·霜叶说着，保持着那张冷脸看着乔治。
乔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他分明在伊芙·霜叶那碧绿的眼眸中，见到了期望。
她在期望什么？
正当两人对视时。
一只手忽然攀在两人之间的墙沿上。
他们两低头才发现，身披银色鳞甲的精灵侍女不知什么时候，要爬了上来。
她挂在墙上，抬起脸看着两人说：“霜叶大人，我有要事要说。”
并丝毫不掩饰对乔治的敌意。
精灵侍女话音刚落，手所抓爬的土墙崩落，她整个人跌向地面，还好只有三米多高，精灵侍女一屁股坐在街上，用精灵语骂道：“猴子种族的低劣建筑工艺！”
乔治说：“看来你的侍女有事找你。”
伊芙·霜叶对他点了点头，轻轻一跃，如片落叶落在地上。
战争虽然告一段落。
但参战双方都知道，这只是中场休息时候，双方都在为未来一场更残酷、更血腥的战斗准备。血神本人在注视着双方，期待着下一场更惨烈的战争。
吃了人肉之后的野兽人正接受赐福，他们趴倒在地上，肌肉隆起，发出一声声咆哮。有的野兽人撑了过来。
而有的身体外形崩坏，长出多余的腿、多余的触手、脖子缩进胸腔内，肚子长出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嘴，失去了原本的人格，变成了“怪形”，但他们都变得更狂暴，更强大。
万兽之母站在不断蠕动的肉团之中，主持着生育仪式，不断有新的生命落地，为她的军团效力。
在她心满意足哺乳完所有乳水后，正喝着葡萄酒休息时，一位手下告诉她，有个浑身笼罩在迷雾的神秘来客，他自称是来自魔界的客人想要见她。
万兽之母同意了。
人类那方也没闲着。
全国各地不断有英勇热血的骑士赶来，加入国王的旗帜下。
但有队骑士的出现，引起了整个勒安港口的轰动。
十二位圣杯骑士出现。他们看起来并非凡人，露出的脸皮和眼睛散发月白色的光芒，手上的骑枪亮着白光。
勒安港万人空巷，家家户户皆从房子里出来，塞满了两旁街道，直接将整个港口瘫痪。出于对圣杯骑士的尊敬，人群没有堵塞住圣杯骑士。
人们指着白袍银甲的圣杯骑士喊道：“圣杯骑士！是活的圣杯骑士！”
“那位是巴亚尔。”
“他是威廉骑士！”
男人们激动得尖叫出声。
传说每位圣杯骑士，都亲眼见过湖中女神。湖中女神亲自捧着黄金圣杯，赐予圣杯中的圣水。那些骑士获得漫长寿命、永不枯竭的体力以及难以想象的力量。
每年都有为数不少的骑士，放弃世俗财富，一人一马一奴仆，踏上寻找圣杯的冒险路途，成为探险骑士。
圣杯并不在某个具体地方，只有经历过一次次英勇的战斗，向湖中女神展示了自己的勇武与实力之后。
他们会在一天夜里，遇到传说中第一任巴托国王——绿骑士，只有与绿骑士交锋，并得到他的认可后，才会见到湖中女神，得到圣水。
每位圣杯骑士在成为圣杯骑士之前，便有响当当的名头。这个单枪匹马杀了独眼巨人，那个在数百年前以一己之力，杀死可憎的绿皮战将逆转局势，还有这个在百年前护卫朝圣者朝圣，砍了不少亡灵。
他们只是出现，便让所有人心生对胜利的自信。
湖中女神一定宠爱狮心王，否则不会有那么多隐居的圣杯骑士一同出现。
当圣杯骑士骑马走过街道后。
一队“死”了的圣杯骑士走来。几位狂热的信徒，扛着一一根木头，木头前段钉着马头扮做一匹马，下面两位扛木头的狂信徒，自然是扮做马的前肢和后肢。
这匹假马上，坐着的是死去的圣杯骑士——也就是圣杯骑士遗骸。骑士遗骸身上穿着身前的盔甲，身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圣物，什么黄金项链、匕首、刀子、银餐叉，都是圣杯骑士生前遗物，由悄悄偷走它们的狂信徒捐赠。
每位圣骑士在巴托万民眼里是圣人，既然是圣人，那么遗骸便是圣物。圣物这种东西，扛出来便能鼓舞周围所有巴托子民，哪怕是最卑微的农民，在圣杯遗骸旁边，也不惧巨龙龙威。
圣杯遗骸敞开的面甲后，是一个骷髅头，骨头如玉一般，眼眶空空无也。
却不断有人大呼：“圣骸在看我！在看我！”
随后，便激动地晕过去。
两旁的巴托子民自行跪拜，或者呼喊着表示自己的崇拜。
扛圣杯遗骸的狂信徒一个个骄傲地挺起胸膛。连同后面背着塔盾的朝圣者，脸上也露出骄傲神情。
“跟智障一样。”睡懒觉被吵醒的姬玛，推开窗户一看，翻了白眼说：“难怪有人说，圣杯和花枝招展的蠢蛋小丑一样，是这个国家的象征。”
不过姬玛也多安了一分心，因为圣杯骑士真的很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