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旧伤复发
姬玛的随行梦境宫殿就是方便。
乔治睡着之后,一进去,便远离血与火交织的战场、逃开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避开了刺耳的声音。
梦境宫殿里,微风习习,风中带着点点花香,微暖的太阳照得人发懒。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水池里的温水不热不冷、飞来的毛巾柔软又干净。
脱光的乔治,站在水池边上,看着周围干净得反光的环境,有一种不想弄脏的冲动。
他走进水池,清水漫过他小腿,血色和兽毛向四周扩散,乔治整个人沉入水池,感受着恰到好处的温水不由得闭上眼睛。
而此时,梦境宫殿的主人。
魅魔姬玛正躲在密室里,盯着眼前桌面上的两个陶罐,上面散发着一阵泥土味,每个陶罐上都贴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中文:“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我的一些记忆。
姬玛心想着。
在接触到魔王的超凡物质时,个人系统的最高权限立即向她开放,红名文本打开。
文本告诉她,在晋级铂金时。
魔王姬玛见到“罐装魔药”,可以罐装记忆,便想到了前世文艺作品中的经典情节。
大反派失忆了和正义的伙伴在一起,谁也没认出他是大反派。
恰好,那时的姬玛又为如何瞒过乔治而苦恼。这个家伙可是软硬不吃,宛如茅坑里的石头。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乔治轻则囚禁自己,重则一剑劈死。哪怕他再爱自己,也一定会这样干。
“那时候的我,真是把乔治这人给看透了。”
姬玛回忆起刚才,乔治怒斩亲妈身的样子。
是那么的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要是丢在前世里的动漫里,主角非得犹豫不决、来几段回忆杀,拖过那么一两集的时间。
最后编剧为了维护主角形象,避免主角背上杀妈的污点。创造一个杀妈不被指责的场景,最后主角拖延到观众都恨不得帮他杀妈时,才大哭大叫地一剑把老妈砍了。
以往看到此类情节。姬玛总会吐槽着快进。
“都拔出武器要杀死对方,还搞那么多戏干什么?快砍呀!”
现在亲眼见到有个家伙,真的贯彻这句话时。
姬玛反倒感到害怕,很害怕。担心到伸向罐装魔药的手,都在打颤。
以前她可不怕,只要笃信自己不是魔王基玛。以乔治性格,哪怕之前的后宫全部站出来指认自己,自己也安全到不行。
但现在,这个安全保障消失了。
纤手触碰到冰凉的陶罐,凉得她想抽出手。只想把这罐装魔药丢回深洞里,埋得严严实实的,最好让它再也不出来。
但这只是自欺欺人,她现在都已经接触到魔王的超凡物质,知道自己便是魔王基玛,毫无疑义。
哪怕故技重施,玩个大的,把自己过去记忆通通打包,塞进深坑里。
且不说,记忆中间那么大的空白,能不能骗过自己——自己虽然是庸人,但也不是蠢货。
再说了,丢掉如此多的记忆,她还怎么驾驭住魔王的超凡物质?
舍得如此伟力吗?
一想到要将魔王的超凡物质去掉,姬玛心里难受极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她花了三个世纪,从血腥晋级场一平平无奇的小卒干起,一刀一枪,踩着累累尸骨才赚来的。
为何要将力量拱手让人?
“原本计划是,如果碰到魔王超凡物质,那说明我可能会得到强大力量。那样无论乔治是否知晓我的身份,我都能确保我自身安全和享受的权力。”
“如果没有,那就好好当乔治的**好了,也能保得一生平安。”
“现在,既然逃不开过去,那说明我命该如此。”
姬玛抱起陶罐,用力往地上一摔。两个陶罐一前一后,分别破碎,里面散发淡白色光芒的透明液体,四处飞溅,化为白雾,汇入姬玛体内。
一时间,头脑昏胀。过去的种种皆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
姬玛双手捂住脑袋,身子后仰,躺在躺椅上。
那些原本模糊的记忆,变清晰、充满了细节。记忆清晰里,过去记忆中的一些情绪,也清晰了。
小时候挨人欺负的愤恨,她记不清有多少次,在夜里、在床上,气呼呼地挥舞着拳头,要把那些讨厌的人大卸八块,用砖头使劲砸他们的天灵盖。
还有从楼顶绝望一跃,胸口落地那一瞬间的剧痛。
姬玛胸口顿时一阵生疼,好像有人用铁锤和凿子,在胸腔里面,硬生生要凿出一条口子。
她咬紧牙,双手捂住柔软的胸口,蜷缩得如煮熟的虾米,忍不出流出眼泪,说:“疼!好疼!”
那些不愿想起的记忆细节,一直往脑子里冒…
在落地后,立刻后悔了,手颤抖着伸向从身上摔下,屏幕裂开的手机,用尽最后力气拨打了120三个数字。
手指点屏幕的速度很慢,能见到干燥的水泥地,吸吮着自己的鲜血,鲜血蔓延,填满了手机和水泥地之间的空隙。
好疼,好疼,好疼。
姬玛疼得从躺椅上翻滚落地,魂伤之痛快要贯穿她身躯。
死亡记忆终于到了尾声,眼前那就一黑,在痛苦的黑暗中,渐渐沉下。
之后,又一段死亡记忆回来。
圣剑贯胸,闪耀着神圣光芒,肢解他体内一切力量。女仆们的脸围了上来,在庆幸、厌恶、冷冷目光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他终于死了。”
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一顶冰冷的桶盔。
魂伤之痛,透过身躯。
姬玛张嘴,歪头吐了几口血,慢慢地缓了过来。感觉时间至少过了一个小时。
她抬起头,目光透过黑暗,落在挂钟上。
出乎意料,时间只过了两分钟。
姬玛一只手捂着柔软的胸,缓缓地坐在躺椅上,感叹:
“假的终究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
魂伤愈合,是建立在自欺欺人的基础上。醒悟过来后,伤口更严重、更疼了。
无药可治,因而姬玛也没试着去喝药。
痛苦慢慢褪去,但同时姬玛能感觉到,她对自身魔力的掌控弱了些,魔力越少自己越有失控的危险。
根据经验估计,以现在自己的情况,估计魔力剩下个百分之十左右就危险了,需要意志对抗失控。
但这个选择,她并不后悔。
她深吸几口气,十指交叉,顶着下巴。
在她身后,一光头碎唇身高两米的大汉出现在她身后空气。仔细看,他身子有些透明,正是魔王基玛。
以“幻象”为“肉体”,再以“魔王超凡物质”为骨头,注入“谎言力量”作为鲜血。
一个战斗力超强的幻象出现了。当然,没前世还活着的自己强。不过正面作战要打死一打姬玛,还是可以做到的。
无形的恐惧之力,从他身上散发。
对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姬玛心满意足。
居然没出什么岔子,这简直就像一口气写完代码,一次运行成功,没一个bug。
姬玛扬起手,心念一动。
“魔王幻象”以极快速度,跃到她面前,他目光呆滞。本质上,不过是姬玛的战斗型提线木偶。
“给你起个名吧。”
说罢,姬玛的目光上下扫了“魔王幻想”一遍。
浑身上下,就没几处没疤痕,肩膀和头上长出角,那是黑暗四神赐福时,给肉体留下的痕迹。四肢上,有着十几个红色的圆疤痕,那是和盔甲连接的地方。
魔王基玛的盔甲,乃是血神赐福,祂赐下一头怪物,魔王基玛杀死了它,它的尸体,便附在基玛身上,长成了坚韧又坚硬的盔甲。
后来为了享乐,魔王基玛花了不少功夫,才脱下盔甲。而不是像其余魔族那样,终身穿着盔甲。
除此之外,魔王基玛的肌肤被风吹雨打,皮肤发黑。
姬玛抬起手,看了下自己的肌肤,现在白了不少。
“黑金之星?不行,这个梗太尬,你也不够黑。”
“不死恐惧魔王?太平常了。”
“惧之领主?”
“算了。”姬玛目光落在原本自己身子的光头上:“就叫光头好了。”
转念一想,这世界叫光头的人很多。
尤其是在帝国,如果打仗的时候,大喊一声:“光头。”
怕不是所有西格玛牧师还有鞭挞者,都回过头来。
这些弱者,又有何资格和强者共享同个名号?
为了和弱者区分开来,姬玛想了想,最后决定,加一个强字。
“光头强!”
“魔王幻象”仰起下巴,应了声:“唉!”
姬玛忍不住笑出来,因为她想到前世的一个动画角色名字。
刚好撞名。
“光头强!”
“唉!”
“What’s your name?”
“my name is 光头强。”
“哈哈哈。”姬玛只是笑了下,便又停下来。
一分是孤独。想到这个世界怕是只有她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
九分是遗憾、怨念、仇恨以及..痛苦。
想到地球,又想到那失败的人生,想到无论现在她有多强,还是无法回到地球,亲手报仇。
就如同长大后,哪怕有了勇气能对欺负自己的人扛起椅子砸、有了肌肉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但没办法回到过去,亲手报仇。
只能一夜又一夜的,在临睡前,对着空气空挥着拳头。
姬玛捂着胸口,又缓过气来,她脸上笑容早就消失,打了个响指。
光头强消失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