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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人祸
“找到了…原来在这哪。”
洛河终于开口了。
他挡在面色凝重的苏欢欢面前，看着这些痛苦狰狞的怨灵。
“先前在那些尸首处没看到的怨念，原来都被种到了这虎妖的体内。”
“这也是那邪术所致？”
苏欢欢见洛河走到自己身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先的那点紧张也随之消失。
她懒散地站在了一旁，悠悠回答道：
“也许吧，这群没个道统的半吊子捣鼓出什么玩意来都不稀罕。”
“我本来还有些奇怪，只喂些凡人居然能把这虎妖喂到结晶境来…看来还有这玩意加持呢。”
只见这几十道怨魂自发组成了一只人面老虎的模样…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虎伥鬼。
而在其中的主体，显然就是这虎妖本来的神魂模样。
它早已被这些怨魂们啃食地残缺无比了。
它所发出的也不再是老虎的咆哮，而是一声又一声深切的诅咒与哀嚎。
“…”
对此，洛河并未开口。
他缓缓向自己脑后伸去，取下一个东西，随后他原本束着的头发散了下来。
而他的手中多了一根造型雅致的小笛子。
他也是醒来后才知道，惑心当初给他的这只柳笛…也是一件如阿姣伞一般的魂器。
当时见到惑心身边的鬼童吹奏此笛便可驱使亡魂，现在，他也打算尝试一番。
洛河将笛递到嘴边。
明明嘴里出不了气，但笛声却传了出来。
在更久远，更久远的时候的洛河，曾经有过一段追捧乐器的时光。
那时候，他的入门歌曲，名字叫红河谷。
这是他历经波澜的灵魂旅行到此处后，记得的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家乡的小曲。
随着他的吹奏，怨魂们开始不安地躁动着。
它们之间似乎爆发了争吵，有的想脱离这扭曲的灵魂枷锁，有的则想将它们留下，继续组成这虎伥鬼。
待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它整个躯体已经将近分崩离析。
洛河放下笛子，静静地看着它们。
“天下之大，总有你们的归处。”
“回家去吧。”
回家吗…
苏欢欢看着洛河的侧脸。
你的家又是在哪？
呜！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这虎伥的身躯。
怨魂们渡去了一身的怨气，四散而飞。
他们本也不过一群凡人，怨念哪怕深重，也并不强大。否则，就洛河这点安抚手段，哪里动摇得了。
但即便如此，等到这些怨魂渐渐消散于天地间后，洛河还是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光没入了他的体内…
似乎增强了他的魂力，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凝实了一些。
好像圣人值加一了。
洛河收起了柳笛。
“洛河…”
“嗯？”
“你这笛子，哪来的？”
“哦，别人送的。”
“…谁送的？”
“…”
洛河在犹豫要不要把惑心的存在说出来。
说出来，好像没什么。
不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
想了想，洛河觉得还是说吧，现在看来，明显是他和苏欢欢关系好一点。
“惑心送的。”
“惑心…等会儿，谁？！”
“惑心。”
“她？”
“嗯，我们后来相处地还不错，其实我觉得她也有点可爱的。”
“…”
苏欢欢没说话，但从她的表情来看，洛河觉得她是在对他说你特么大抵是疯了。
唉，人心中的成都是一座四川。
不过苏欢欢接受能力很强，她很快就不再纠结于这一点。
此时，她也注意到那些怨魂离去后，还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躺在中间。
小小的，有些毛茸茸的，和它旁边那庞大而狰狞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那只虎妖的魂魄。
自怨魂从它体内挣脱出去之后，它的肉身便已经死去。
只是怨魂离去后，它的神魂还留在了这里，其中还微微带着些许血色。
洛河将其轻轻托起，缓缓地察看起了它的神魂…
一只颇具灵性的小老虎，被抓进山村，被迫饮了人血。
被术法拘禁起来，折磨它的肉体和精神，压抑它的意志和欲望，这十年间来，唯一能得到的食物便是活人。
村民将它当作了血泵，每逢它食人之后，便要抽它的精血，折它的妖骨。
它不喜欢吃人，吃人让它痛苦。
那些死于它口下的人也在折磨它，逼疯它。
它想复仇，既是替它自己，也是替这些被它吃了的人。
它的想法很简单，简单到洛河只需轻轻一扫，便可悉数得知。
而苏欢欢则是看着他手中的虎妖魂魄，继续说道：
“养妖最后一步，便是取其魂魄，炼为魂丹，对神魂滋养，大有裨益。”
“丹方我有，其他药材我也知道在哪…这一只结晶的妖魂，估计可以抵你吸几十年的人气了。”
她打一开始，就是冲着这虎妖本身来的。
否则，在察觉到那老者身上邪术的一瞬间，她就出手将其杀了，免得多事。
但洛河没理苏欢欢，他看着手中的虎妖魂魄，显然因为那些怨魂的蚕食，此时算得上是七零八落，虚弱无比。
它紧紧地缩成了一团，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们算是助它报了仇，它现在也就是残魂而已，一予一给，并不算强取豪夺。”
“或许吧。”
洛河淡淡地回复着，随后伸手一点，一丝丝魂力从他的指尖注入了虎妖的体内。
“喂，你…”
苏欢欢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
“你修了点灵气，然后拿去给柳水水那小呆子开了脉；攒了点魂力，又要拿来滋养这半死不活的小妖灵。”
“你就不给自己留点？”
“于我并无大碍，留着又有何用。”
“这虎妖吃过人的气息依旧变不了，被人看见又是个大麻烦，你就都不在意的？”
“你杀过人练魔功的气息也改不了，被人看见也是个大麻烦，我不也不在意吗。”
“…”
苏欢欢直勾勾地看着洛河。
洛河笑了笑，摸了摸苏欢欢的头。
“开玩笑的，你对我更重要一点。”
“别摸我头！”
苏欢欢躲开了洛河的手。
此时，他手中的虎妖也醒了。
它明明完全没人形，但却总有一种人的神情感，此时，它像个刚睡醒的婴儿一般睁开了双眼。
果然啊，是一片猩红的血红色。
洛河将它托起到自己眼前，笑着看向它。
“你醒了？”
“…”
虎妖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但它简单的意识中，能从面前这个人体内感受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这同样的气息，也在它自己的神魂里流动。
这是这只小老虎自诞生而来，第一次体验到的…
被保护着的感觉。
完全就是小猫嘛。
洛河尝试摸了摸它…啧，撸不到。
“我在咸丰城外，一座还没有名字的小山头那里，有一片小竹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等以后，我带你去那里生活，如何。”
“…”
小猫不语，也没太听懂。
它只是遵循本能舔了舔洛河的手背。
当然，它也什么都没舔到。
不过洛河将其理解为它答应了。
“从今天开始，就叫你眯眯了。”
洛河将小猫同秋女剑魂一起，塞入了自己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