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 健康铃铛人
天空灰蒙蒙的，还落着牛毛细雨，正和垂死病危的奥利城相匹配。街道上，泥路上躺着无人收尸的尸体，他们脖子上系着铃铛，代表他们是昨日逃出的病人，因而无人敢收尸。
姬玛和珍娜骑着两匹病恹恹的马，在街道上驰骋，朝军营奔去。珍娜不敢看路边，眼睛直直地向前看。
而姬玛在抱怨：“真的是，我们身为顶梁柱，一点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不说马车，连匹好马都没有。”
路边五六个病人尸体躺在一起，尸体上插有箭矢、弩矢，身上有暗红的血迹。
珍娜语气沉重：“昨晚隔离区暴动吗？”
“听说是。”
珍娜沉默，就路上所见的尸体，死的人和她救活的差不多一样多。
在两女要经过尸体堆，一条干瘦手臂从尸体堆中抬起来，受伤的小男孩向路过的两女伸出手，求救。
珍娜终于忍不住，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珍娜。”姬玛叫她：“那边还需要你呢。”
“他更需要我。”
珍娜抓住那伸出来的手，把他从尸体堆里拉出来，这小男孩脖子上挂着铃铛，被压在一位成年男性身下。
珍娜问：“你父亲？”
小男孩虚弱地点头，他肩膀挨了一剑。
珍娜的手放在他肩膀上，手掌冒着白光，治愈好他肩膀上的伤口，再从干扁的口袋里，拿出一撮药物，给他面包、肉干和水。
小男孩非常感激，一边迫不及待喝水咬面包，一含糊地说：“谢谢你，好心的大人。”
说罢，他脏兮兮的脸望着珍娜，脖子上系着铜铃，又恳求道：“你能不能救救大家？”
昨晚的暴动，在泥泞的街道上留下太多尸体，以及一些受伤等死的人。
珍娜沉默，难以回答，只是伸手，手指闪着一阵白光，灼烧烧断他脖子上的铜铃绳。
姬玛走下马，扯着珍娜，生怕她又把自己送了，说：“珍娜，你不能救下海滩上每一条鱼，能救一个，就很不错了。”
珍娜跨上马，一会后才说道：“姬玛，谢谢安慰。”
“不，我是真心的。”姬玛说：“对于我来说，我一条鱼都不想救，他们死活与我何干？所以对于好人，我一向很敬佩。你也别整天因为，救不了所有人，便心情烦躁，自责不已，你尽力就行。”
见到有人救助，两旁躺有尸体的街道上，又抬起一条手臂，说：“救命，救救我。”
姬玛立即说：“再救下去，军队都哗变了。”
珍娜强扭过头，目光看着前方，她眼角湿润，纵马在泥泞肮脏的街道上奔驰，一身银白的她，离开这灰暗又充满死亡与绝望的街区。
两女穿过火葬区，里面的木堆还在冒着青黑色的烟，升到铅灰色的天空上。
隔离区离火葬的地方，因为其余城区的居民，不允许病人的尸体经过他们的城区。
所谓隔离区，前身是个贫民窟，士兵们搭起街垒，将它围着水泄不通，形成一个临时的监狱，里面建筑乱搭乱建，在外面看过去，就如一堆腐烂黑树枝，所搭建成的烂巢。
没有健康的人敢走进隔离区，士兵们会在附近巡逻，杀死一切胆敢越狱的病人，会定期送水和食物。
以往，隔离区附近死寂得能听到老鼠窸窣声。
但现在隔离区主要入口，一个十字街道，如今人声鼎沸，挤满了人。
十字街道中央，镇守着三支帝国百人队，他们列成方阵，和挤满街道的平民百姓对峙。在他们身后，是通往隔离区的木质大门，木门前摆着檑木，堵得严严实实。
珍娜远远见到街道上几乎挤满了人，不禁担忧地说：“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又要传染多少人。”
“事情有些古怪。”姬玛眼尖：“我没看错的话，好像有的士兵也在抗议？”
一位头戴红冠头盔的百夫长，旁边站着几位士兵，在人群末尾等待，见到两女人，百夫长迫不及待迎上来说：
“西格玛在上，圣女大人您终于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总之您先和将军谈谈，他在方阵里面。”
说罢，百夫长扭过头喊：“圣堂的圣女来了！大家快让让。”
“事情越来越古怪了。”姬玛说：“将军怎么会到一线现场？帝国军团的人死光了吗？”
“忠诚。”珍娜有不好的感觉：“如果将军不到现场，可能士兵会哗变。”
在百夫长的呼喊下，前面堵路的抗议平民们，都听说赫赫有名的珍娜，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两女策马，走过密集的人群。
平民们转过头，他们都非常非常健康，满面红光，气血充足，脸上都带着笑容。和这座灰色的病恹恹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珍娜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惊悚。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你认识我吗？”一位健康人挤出人群，他脖子上铃铛摇晃，发出响声，激动地冲珍娜喊道：“你救过我的，你知道我是病人，现在看看我完全治好了。”
“就是！”一位脱离队伍的帝国士兵喊道：“您去劝说那些狂热的西格玛走狗！别再耽误病人治疗，这座城市要得救了。”
“圣女大人，你给我们评评理。”
人群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姬玛手里多了一柄“树枝斧枪”在马上一挥，逼退人群大喊：“吵什么吵？再堵路，把你们都杀了。”
她戴着鸟嘴面具，一下让健康人们联想到不好的事情，纷纷后退，脖子上铃声摇晃，响成一片。
两女顺利地穿过人群，穿过帝国方阵，珍娜注意到，两旁的士兵们目光迷茫，没之前那么坚定了。
刚穿过方阵，到了十字街道中心，中心立着一没水喷泉，一群高层都在那。
还没到街道中心，珍娜便听到愤怒的骂声：
“难道你们要背叛西格玛，背叛皇帝吗？应该把请愿的人，捆到火刑架上烧死，西格玛在上，他们身上充满了不洁的力量。”
一位头戴高顶尖帽的猎巫人，在那里咆哮。
身穿全身板甲的帝国将军冷冷说：“我只看到，从隔离区跑出的病人，全部红光满面地回来，而西格玛什么都没做。”
“亵渎！你是在背叛西格玛！”
“我信白狼尤里克！”
珍娜骑着马踏过石砖路，两人停止了争吵。
帝国将军、猎巫人、烈阳骑士团内环骑士、当地西格玛教会主教，还有一位戴着小圆眼镜，脖子上光明正大系着铜铃的人。
珍娜下马，问：“请问是什么回事？”
“一群治愈的病人，还有几个癫狂的信徒。”帝国将军一脸疲惫，指着戴小圆眼镜的人：“他是当地有名的学者，同时也是治愈后病人推举的请愿人。”
小圆眼镜转过头，脖子上铜铃在响。他也满面红光，见到珍娜，伸出手说：
“圣堂圣女，大家称你为治愈天使，见到你真荣幸。”
珍娜盯着他脖子上的铜铃，总想到昨日能呼唤纳垢的铜铃，加上这个人浑身散发着，让她不愉快的气质，珍娜勉强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
“你好，是疫医治好了你吗？”
小圆眼镜颇为激动：
“您肯握我的手，果然名不虚传，像我们这些不信染上恶疾的人，都要被系上铃铛，被赶出家乡，在外面流浪。人们见到我们，都会丢石头赶我们走。西格玛的仆从们，还指责我们不虔诚，才患上了疾病。”
猎巫人怒火冲天，咬牙切齿，他拔出短剑，指着小圆眼镜说：
“你们这些不虔诚，不纯洁的人，活该患上恶疾，你们本应该在流浪中自我反省，取得西格玛的原谅，却背叛祂，求助邪恶巫术！烧了！烧了！”
眼看要打起来，珍娜忍不住呵斥道：“住嘴！我问，你们答。”
“抱歉，我忘了回答你。”小圆眼镜平复下心情，用一种布道的口吻说：“是的，疫医治好了我们，仅仅一夜，黑死病全好了——”
“多邪恶的巫术。”猎巫人打断：“来自圣堂的圣女，赶快开启诚实领域，我要揭穿这邪教徒的阴谋。”
珍娜看向帝国将军，后者点头说：“我们是想让您过来分辨他是不是在撒谎。”
抱着斧枪的姬玛，吹了声口哨说：“原来是来当个测谎工具人呀。”
可惜她戴着鸦嘴面具，说话别人听不清。
虽然她戴着面具，遮住脸，可是她浑身散发着难以忽视的魅力。
帝国将军问：“她是医生吗？”
姬玛自己摇摇头：“我是来围观的。”
“那你为何戴医生戴的面具？”
“就像游泳穿泳衣。”姬玛说：“这不很合适吗？”
珍娜展开了诚实领域，淡蓝色的光芒笼罩住众人。
珍娜问：“外面的人都是疫医治愈的吗？”
“是的，全部包括我。”小圆眼镜激动地挥舞着手：“她有特效药，轻易地把我们治好，只用一晚上，黑死病就离开了我的身体。”
蓝色的诚实领域没有变色。
珍娜和戴着鸦嘴面具的姬玛看一眼。外面挤着的健康人，最少也有上千人。能治好那么多人，还摆在眼前，说明疫医有有效的治疗手段，物资非常充足。
珍娜语气不由得快了几分问：
“她愿意治好大家吗？”
“当然愿意，只不过教会的走狗不同意。”小圆眼镜说：“她打算进城，治好所有人，但听说你们反而要剿灭她，所以她问，谁志愿将福音分享给大家？我们一起来了。”
“坚决不行。”猎巫人喊道：“你们全是纳垢信徒，纳垢是邪神，那么就是邪教徒，本该全部烧死才对。软弱的将军，居然放他们进来！可耻！”
珍娜一下警惕起来，在她看过的书和印象中。纳垢信徒都是大坏蛋，各个都想方设法传播疫病，以得到纳垢的宠爱。
她用严厉口吻问道：“你是不是纳垢信徒？”
“怎么可能？”小圆眼镜说：“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黑暗神的信徒。”
诚实领域没变色。
“骗人！”猎巫人大声问：“那疫医呢？大家都说，他信了纳垢。”
“他只是为了治病，学了纳垢教派的一些知识，以毒攻毒。”小圆眼镜激动道：“却被你们西格玛教会扣上异端邪说的帽子，四处迫害。”
“胡说八道。”猎巫人骂道：“教会说他是邪教徒，就是邪教徒。”
珍娜一下犹豫了。她能明白猎巫人为何如此气愤。一位被西格玛教会通缉的医生，居然能治好黑死病。相比之下，西格玛教会简直无能得像是只臭虫，如此一来，西格玛教会的威严会大受打击。
可，什么虔诚和威严。和人命相比，不值一提。
小圆眼镜说：“圣女大人你是个好人。我们并不怨恨你不能治好黑死病，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心里，可现在大家都在等着治疗，人命关天，您说是不是？”
珍娜点点头。
猎巫人声音低沉下来：“难道圣堂不珍惜和西格玛教会的关系吗？”
珍娜很清楚西格玛教会在当地的势力，一旦没安抚好，破罐子破摔，那么一件治病的事，很可能会爆发成一场内乱。
帝国将军此时表态：
“我忠于皇帝，皇帝命令我阻止瘟疫扩散，保护帝国子民。阻止黑死病，已经让我的士兵不得不杀死许多无辜的人，现在既然能治好它，哪怕是血神过来，我也接受。圣女大人，理论上来说，你也应该忠于皇帝。”
当地西格玛主教没表态，闭上眼睛，颇有妥协之意。
唯有猎巫人气愤异常，气得跳脚，大骂：“异端！这不纯洁，这里的教会都被污染了！”
大家都等着珍娜表态，毕竟要尊重一位铂金强者的选择。
珍娜几乎要赞同小圆眼镜，人命关天。
但她没第一时间下决定，而是看向一旁看戏的姬玛，问道：“姬玛。”
“嗯？”
“你怎么看？”珍娜问：“你事先调查，得到许多情报吧。”
“身为恶魔。”姬玛说：“我建议反倒和这位猎巫人一致，反正纳垢的力量能不碰就不碰。”
珍娜建议：“我们可以去见见疫医本人。”
小圆眼镜说：“但他说，教会必须撤掉对他的通缉令。”
“不行。”猎巫人说：“这是对邪恶的屈服！”
大家顿时对这狂热而愚蠢的猎巫人，心生不满。
帝国将军撇过头，冷哼一声骂道：“愚信。”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愤怒喊声：“猎巫人又在烧人了！”
“我们的代表还在里面！”
“快去把病人们都救出来！”
外面一阵推搡。
帝国将军不再严令士兵坚守岗位。
帝国士兵们早已失去斗志，他们早已不满西格玛教会所作所为，纷纷放水，人群涌向隔离区大门。
猎巫人骂道：“你这煽动人心的邪教徒！”
说罢，便一剑刺穿小圆眼镜的脖子，这一下激怒了众多平民，他们一拥而上，其中还有士兵，一下就把猎巫人淹没了。
一场暴动开始了。
珍娜双臂一张，无形的壁垒以她为中心，挤开人群，她见到躺在地上的小圆眼镜，在他死之后，他脸上的红光消失，变得苍白，脸上长有一堆脓包，里面还有蛆虫钻出来。
她一惊：“纳垢信徒！”
说罢，她看向帝国将军说：“这是骗局，将军快命令士兵。”
“那又怎么样？”帝国将军疲惫地说：“只要大家能活下来，什么神都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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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写里番写嗨了，没更新，明天会补上。
另外，提一嘴，大家可能听说了，现在政策收紧，sf对变身文边缘化处理，不给风向标，其余推荐有限，择优上推。
简而言之，是变得更卷了。
不过这本书只剩两卷，不会太监的，放心。
但新书题材，看那时的网站政策，如果还那么严的话，那么肯定不会再写变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