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前勇者乔治（六千字）
圣堂白城。
初升的太阳洒下淡金色阳光，透过审判堂的七彩玻璃，落在墙面上挂着的神徽。
神徽之下，三位脸戴黄铜面具的红衣大主教，在长桌前坐着。他们的眼睛，看向下边正襟危坐的乔治。
乔治穿着朴素的亚麻衫，身板挺直。现在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一点野兽人的样子，颅骨端正，没有半点犄角出没过的痕迹。
最左边的瘦子红衣主教说：“圣武士乔治，你恢复得很好，治疗师认为你意志坚定，信念虔诚，因而能逆转不洁血脉带来的影响…”
乔治屏住呼吸，听着下面内容。
“经过讨论，我们决定恢复你的待遇以及人身自由，但你的过去将被公开，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过去，你是否有异议？”
“没有。”乔治说：“他人皆有知情权。”
“很好。”
“很不好。”最右边的胖子红衣主教说：“我不得不说，我很反对这提议，但没办法。最近几年，圣堂在和邪恶斗争过程中，损失了许多虔诚又坚定的战士。”
乔治问：“我的表现能证明我自己。”
胖子红衣主教说：“但我永远不会信任你，乔治兄弟。”
“我也从未想过，要向你证明我自己。”乔治说：“敌视我的人有许多，并不差您一位。”
“有矛盾，别在这里吵。”中间的红衣主教说：“我建议到比武场申请解决，直接开打解决，好好给对方来两下。”
胖子红衣主教问：“血神污染？”
“你奸奇上身？”
由于在无法撒谎的环境下待太久，哪怕是高层，都流行有什么矛盾就直接说出来的风气。
乔治打断红衣主教们的例常争吵，问：
“我有个问题，我安全等级评了几级？”
“二级。”
乔治心一沉，这代表着一件很不好的事，安全等级二级的人，没有持有圣剑的资格。
他问：“你们打算找谁拿圣剑。”
“乔治，圣堂并非只有你一位天才，勇者也并非只属于你。”胖子红衣主教说：“我们打算让贝奥持拿圣剑，成为新一代勇者，他已经经过了考验，无论实力还是信仰，都能担下勇者责任。”
乔治只感到迎面挨了一拳，一阵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当知道自己梦想无望时，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淡定。
但还好，相比于自己母亲是万兽之母，这点挫败只让他难受一阵。
他问：“为什么？我难以理解。”
“当你打败他，得到勇者称号时，他也这么问。”瘦子红衣主教说：“这没什么，乔治兄弟。并不是只有勇者，才能为公平和正义而战。”
“乔治你真是自信过头了。”胖子红衣主教冷哼一声：“他十岁立下贞洁誓言，坚持到现在，心如磐石，不被美色吸引，魅惑对他无用。与此同时，他进步稳步向前，参加过努恩河对野兽人的血战，前些日子还消灭了地下邪教，如今也晋级到钻石。”
“我知道你不服，因为根据报告，你可能最近会有突破，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超凡者大师，但年轻人总觉得实力高于一切。稳定第一，论稳定，乔治你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呢？”
“你和魅魔姬玛相缠很深，她是邪恶的恶魔，在未来很可能和你为敌。我们都不认为，你有净化她的觉悟。你和她说好听点是爱情，说不好是沉迷女色。”
“现在回顾你当日包庇她的动机。毫无疑问，除了喜欢她之外，你还对她的遭遇有代入感，因为你不是纯种人类，你不希望有人因你的血脉而歧视你，所以你为此忽略了正义。”
乔治站起来，双手用力撑着桌面问：“我是否可以这么认为，主教们，你们还对我的血统，抱有疑虑。”
瘦子红衣主教安慰道：
“我们认可你的意志和信念，但血统也是我们考虑的范围。面对黑暗神的堕落之力，你天生有劣势。但我必须声明，假如你和魅魔牵扯不深，或又是纯种人类的话，拿圣剑的可能是你。”
胖子红衣主教冷哼一声，打断道：
“看看吧，我就半句提到血脉。他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站起来，我见过有些半兽人，无限放大别人对自己血脉的歧视，忽视自己的错误，最后心安理得地把屠刀对准人类。”
乔治反问：“那你歧视我吗？”
“对，我歧视你。”
乔治指着他脸说：“为了我的荣誉，我申请和你在比武场战斗。五把三胜。”
“我拒绝。”胖子红衣主角说：“我打不过你，乔治。”
乔治的手臂缓缓放下，他压下怒火，站起来，想要离开。
“乔治兄弟。”左边瘦高的红衣主教说：“按照章程，格里高利的遗物现在对你开放。”
说着，他亲自双手捧着一木盘，木盘上有几本书以及一信封，信封早已开启。
乔治不满，他说：“我是在场见到它的人。”
“是为了你的治疗效果着想。”
乔治鼻子哼一声，接过信封和书，紧紧握在手中，转身大步离去，推开对开大门，沉重的花梨木大门在他身后用力关上。
他踏出白色的审判堂时，正是烈阳高挂天空之时。
阳光落在乔治寸板头上，他却不觉得温暖，心里空空的，凉凉的。
他现在还难以接受，自己勇者之梦碎了。
“喂，乔治。”一突兀的男声响起，“没注意到我，是因为知道消息后，心里受不了吗？”
乔治转过头，只见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身披沉重训练甲胄，他抱着手靠着墙壁。
乔治问：“你是？”
这似乎激怒了对方。
他直起腰板说：“我是勇者贝奥，你记不得我名字，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是信任的勇者就行。”
没等乔治回话。
对方像是打了连珠炮一样，一下对乔治吐出一大段话：
“没错我嫉妒你，自从在你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青年时，我输给了你，输给了你半兽人的血统以及格里高利….”
乔治这才记起来，对方是自己手下败将之一。他手下败将很多，记不得许多人，但对勇者贝奥有印象，因为数年前，贝奥是他有力的对手。
乔治甚至还输了一场，二比一才赢了贝奥。
“记得我了吗？哈哈。”勇者贝奥说：“自从那天起，我一直在努力，申请调去外面锻炼，和战友一起去绞杀地下邪教、宣扬秩序，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我知道，以你的骄傲性格，迟早有一天会松懈。”
“只是我没想到，堂堂天才乔治居然倒在好色上。我终于超越了你，超越了你这个半兽人天才，我说得就那么多。没错我是嫉妒你，怨恨你，再见。”
乔治说：“以后别再说我半兽人”
贝奥没回话，说：“如果你想要当勇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死。怎么？你不打算试一试，你现在看上去就是那种人。”
这是在内涵乔治的血统。
乔治握紧拳头：“我要和你决斗，为了荣誉，现在就去。”
贝奥充满战意：“好，正好我要让你瞧瞧，我磨了五年的剑，到底有多利。”
半小时后。
乔治从比武场中走出，在他身后，贝奥躺在地上，牧师们冲上去，正给他治疗。
筋骨得到充分放松后，乔治心情好了些，他边走路，边自我反思。
居然认为，自己难以反驳贝奥。至少在圣堂决策层眼里，和魅魔姬玛纠缠不清的自己，是没资格拿起圣剑的。
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后，乔治坐在书桌前，将书籍和信封放在桌面上，抽出泛黄的信纸。
乔治目光落在泛黄的信纸上，回忆起格里高利的身影，他皱巴巴的脸，身上烧木头的味道，还有他的叮嘱。
不知不觉，眼睛有些湿润。
乔治用手指抹去眼中的泪花，深吸一口气，开始阅读。
“亲爱的乔治，假如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早已不在人世，去见了神，或者灵魂烧成灰烬净化邪敌，我希望是后者，不用为我悲伤，那是我的使命和救赎….”
“唠叨了那么多，你应该也不耐烦了。有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一直瞒着你，你母亲是位天生的女巫，本是南方自由城邦的商人女儿，有一次她魔力爆发，引来的猎巫人追杀。”
“在一次追杀中，她逃到我的村庄，接下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那时候我还是牧羊人。我悄悄为她送吃送喝，她教我认字，有一天猎巫人来了，她听从魔鬼的协议，献祭了整个村庄，我的父母、朋友以及亲人，换来了力量。”
“我一直后悔儿时的无知，我应该相信古老的恐怖故事，但见到你母亲时，我被她外表迷惑。人有多美，她的心肠就有多恶毒….我真该向猎巫人举报她，我真该向村民们承认，我见过女巫….我真该…”
还有许多“真该”，格里高利的后悔之情，从纸面透出来。后面句子断断续续，偏离主题，变成一行行忏悔：
“爸爸，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
“威德，对不起。”
“克罗斯对不起。”
到后面，只剩一行行“对不起”三个字，写满了整整一页。
乔治心情沉重，翻了一页，见到：
“这是我的罪，我必将赎它。曙光之神给了我机会，圣堂青睐我，十余年后，当我成为合格的赎罪者时，终于发现你母亲的踪迹。我追杀她，她和你父亲私通，怀上了你，中间的过程不值一提。”
“我失败了，没能杀死她，只找到还是婴儿的你，那时候你头上长着小小的牛角，我举起页锤本想直接净化，但你对我笑。再加上你被魔力腐蚀得不严重，我抱你到圣堂，治愈了你。”
“本想让你在圣堂中长大，但那时候圣堂不接受你。因为不能确定，你是否稳定，所谓治愈，可以说是暂时掩盖问题。”
“所以兜兜转转之下，只能把你还给你的父亲，那时候他还没子嗣，为了防止绝后，他一直想要你回去，哪怕他知道你是女巫之子。”
“之后我又和你母亲战斗，还是没能杀死她，但逼着她签下合约。我不能让你走上和她一样的邪路….”
乔治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那可真是灰暗的时光。不过每年，总有一天他很开心，格里高利每年都会路过他父亲的领地，给他带来礼物。
他记忆最深的是，一袭向自己走来的红袍，穿红袍的老人对他说，圣堂之后会接他离开，在遥远的白色城市，他会接受训练，成为一位拯救万民，性格高尚的骑士。
乔治记得。那时候，他很高兴，还问能不能给他点时间，让他等到每年给他送礼物的格里高利叔叔来，他好亲自和格里高利叔叔告别。
那位穿红袍的老人沉默一会，说：“我就是格里高利叔叔，我的青春化为赎罪的火焰，所以老了，孩子。”
想到这，一滴眼泪落在纸面泛黄的信纸上。
乔治放下信纸，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继续看下去。
信纸很快变薄，一下只剩最后一页，和格里高利离去时一样快。
最后一页信纸很新。
“乔治，小心魅魔。”
“无论她是否真心爱你，都会害你。”
“就如你的母亲，她开始也没想着要献祭我的故乡，但最后邪恶本性让她犯下累累罪行。”
“历史雄证地证明，从古至今，没有哪位英雄不被魅魔妻子背叛。”
“我们的世界黑白分明，正邪不相两立。孩子，我们的世界本是那么残酷。”
“我遗物的几本书，都是我千辛万苦找到的古籍，都是孤本，上面记载着一些魅魔背叛英雄或君主的事情。”
“希望这次你不会觉得我唠叨。”
“——格里高利。”
乔治放下信纸，看着古籍的封面，良久之后，他才伸出手，翻开封面，那封面比他想象得还要沉重。
乔治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窗外的太阳缓缓落下。
乔治坐在椅子上，读了数个小时后，看完最后一行字后，合上古籍。
他心情沉重，对姬玛的信任动摇了，说是粉碎更为贴切。
古籍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在古老国度，王子和一位魅魔互帮互助，王子成为了法老，最后终于力排众议，和魅魔结婚，婚姻美满，直到魅魔发现自己容颜衰老，最后背叛了法老，看着他被叛军分尸。
还有好几个故事，事情经过差不多。英雄和魅魔有了真爱，不顾世俗目光结婚，多年后，魅魔因衰老、婚外恋、贪婪等原因，无一例外地背叛了伴侣。
其中还包括男魅魔背叛女王。
乔治推测，魅魔背叛的原因，并非故事里说得衰老、贪婪等，那都是外人的猜测。
那究竟是什么回事，让从古至今，得到真爱的魅魔背叛自己的伴侣呢？
乔治越想，越是后背发冷，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无知和傲慢。
自己和姬玛结婚的决定，究竟有多少是出于拿一血的愧疚，又有多少是对世俗的叛逆？
乔治边思考着，边把信纸折叠好放在古籍下。
他犹豫之后，又下定决心，应该和姬玛好好谈谈，暂停结婚的事——
忽然，乔治眉头一动，感觉到一起严重的违法行为，而且就发生在自己附近。
罪名是：黑名单人物私闯内城。
乔治立即弹跳起来，冲到盔甲架，一下将武装衣披在身上，武装衣上挂载着肩甲。他飞速捆好武装衣的绑带，又提起哥特胸甲，穿上哥特胸甲，速度很快，不到半分钟。
在获得基本的防御后，乔治不浪费时间。
他一手握起巨剑，另一手拿起夏雷尔头盔往头上一扣。
他能感觉到，犯法者已经溜到自己的房子里。可能是看他的居所平平无奇，真是撞矛尖上了。
乔治猛地一推开门，呵斥道：“违法者！往哪逃——姬玛？”
只见门外大厅，站着黑发的姬玛，她吓了一跳，一只脚抬起，腰弓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金眸睁大，如受惊的猫一样。
乔治的声音都低了下来，他剑垂下问：
“你怎么在这？”
“你吓我一跳。”姬玛扶着胸口舒口气，随后挺起腰背，脸上露出得意笑容，尾巴在穿着长筒丝袜的大腿后左右摇摆，“终于给我找到白城的防护漏洞，圣堂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让我偷溜进来了。”
说着，姬玛走向乔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说道：“你被我吓到了，嘻嘻。我偷溜进来，是想给你个惊喜，你感不感动？”
姬玛美好而清纯的脸离他很近，说话时，她吐出的气落在他脸上，他还能闻到姬玛身上幽幽的体香味，很熟悉。
乔治忍不住搂住姬玛的后腰，离她更近说：“见到你很高兴。”
姬玛那双好看的金眸，大眼睛一眨一眨，端详着他说：“你还是不长毛，不长角好看，来小帅哥，我允许你亲我一口。”
乔治吻上去，姬玛咯咯地笑着，用大腿蹭着她，发出丝绸互相摩擦的声音。
乔治吻完后，用力握住姬玛的手腕。
“喂，你干什么？”
乔治说：“你违法了，我应该带你去认罪。”
“渣男！”姬玛跳起来，用力一脚踩乔治的脚背，但她身子轻盈，乔治只觉被棉花压了下，“人家幸幸苦苦潜入白城，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呢，我听霜叶说，你今天要出来，还想着好久没见，给你个惊喜。”
“你能来我很感动，但一码归一码。”乔治拉着姬玛，姬玛双腿蹬地，还是轻易地被乔治拉走。
她叨叨着：“坏男人！君子剑！我还组织了四人聚会，大家难得见一次面。你居然忍心举报我！真是的。”
“我会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乔治拖着姬玛，走到了家门口。
“那我可要抗拒从严了呢。”
悦耳的女身未落，乔治手掌皓腕，便成了一做工拙劣的木偶，上面还钉着一张纸，写着：“乔治傻。”
旁边还画了一个，吐着舌头的表情。房子中回荡着轻笑的女声。
乔治目光如电，扫过地面，又一下推开门，目光看向街道，随后看向屋顶。
屋顶上有一几个红色脚印，以及一串红色烟雾，都散发着微光。
那是乔治的能力，能追踪违法者。
乔治扛着巨剑，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发出入侵者警报。一下整个白城内城，都知道有人违法偷偷溜进内城，自从上次黑暗精灵抢夺了魔王的超凡物质，圣堂一直把神经绷紧，吓得紧急护卫队都全数出动。
乔治一路追，追到珍娜的居所，他撞开紧闭的大门，循着姬玛的踪迹，闯进卧室里。
卧室里没有人，在墙角，一人体轮廓散发着微光，乔治一眼认出是姬玛。
乔治猛得一扑，一下把姬玛扑倒在地，双手抓住姬玛手腕，向上一拉，靠着墙。
姬玛不慌，金眸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背靠着墙面，盯着乔治，浑身放松，像是任人割宰的猫咪一样。
乔治说：“你被捕了。”
外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整个内城都被惊动了。
姬玛歪着头，尾巴挠着乔治的脸颊，提议道：“那么，要不要在我被抓之前，来个快速惩罚呢？”
她说话时，是笑着，笑得很好看。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没让人觉得太露骨。
乔治口干，身体发热，问：“什么惩罚。”
“嘻嘻，你知道的。”姬玛伸出舌头，在乔治脸蛋上一舔，舔完姬玛头一撇，吐吐舌头：“真咸，闻起来那么香，尝起来却难吃。”
乔治提起了姬玛，压着她，亲上去。
外面越来越吵，姬玛兴奋得脸颊发红….
然后，邪恶的魅魔姬玛被乔治扭送出去，被判蹲七天牢狱。
————
大师：原本觉得，分级名全抄英雄联盟的，颇为懒惰，还会有点出戏。但转念一想，分级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一目了然吗？我看书的时候，最讨厌那种自编的等级名，还特别多，一下就十几个。因而不打算改了。在这夸下《诡秘之主》人家分级987654321，一目了然。后面还跟着职业名，又不出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