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一出戏剧
影王阿卡尼斯饶是身经百战，也不得楞一下。
在他眼里，薇琳这大小姐无疑是娇惯坏了的。在她受伤弱小，欺骗阿卡尼斯的时候，她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自己整了一套华美的裙装，一点不肯委屈自己。
好像平民百姓所穿的亚麻布服装，会如圣水般灼烧她的肌肤。
厨娘薇琳惊喜道：“你来了，快趁他们还没发现。”
说罢，厨娘薇琳拉住影王阿卡尼斯的手腕，直接拖走。
手腕传来的巨力，才让阿卡尼斯意识到，眼前的厨娘确实是薇琳。
阿卡尼斯停下脚步，双腿绷得笔直：“薇琳别装了，俺不吃这套。”
“亲爱的，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薇琳鲜红的眼眸对他眨了眨，“快，我悄悄在后厨给你留了些东西，我们回家吃。”
家？哪有家，是在这栋塞满吸血鬼的贵族老家里吗？
阿卡尼斯本来誓死不走。但怎奈何，厨娘薇琳大力出奇迹，硬是把双腿绷直的阿卡尼斯给拖走，他鞋底在地上摩擦，在地上留下两道黑痕。
就这样，厨娘薇琳在大太阳光下，哼着异国小调，拖走阿卡尼斯，经过那豪华公馆的墙面，一扇又一扇窗户从阿卡尼斯旁边经过。
阿卡尼斯转过头，见窗户后尽是打扮美丽的贵妇、小姐，互相敬酒，黑衣仆从在餐桌之间来来去去，将丰盛菜肴放在桌面上，俨然是热闹的宴会。
原来不在这里面吗？
“有心了。”阿卡尼斯讥讽道，但双腿不再绷直，随着厨娘薇琳走：“演得真好。”
薇琳不说话，这时候天暗下来，一块阴云遮住了阳光。
迎面走来几位仆人打扮的女人，虽然她们服道化做得很好，旁边的吸血鬼手里拿着的木桶，桶璧上有厚厚水垢。但阿卡尼斯一眼便看出，她们是吸血鬼，还是养尊处优的那种。
演技比起薇琳，不知道差哪去。
难道这几天，薇琳一直在姬玛指导下尽力去学如何做一个厨娘？
阿卡尼斯心里微动。
为首的吸血鬼女仆说：“哟，这不是厨房里老约翰的女儿吗？怎么从哪拖来的先生？就那么贱吗？”
但她神情畏缩，语气没半点挖苦之意，眼睛都不敢看薇琳。
厨娘薇琳倒是演得很好，她松开手说，叉着腰：“叫什么叫？我带我老公回我家，管你屁事。”
阿卡尼斯又惊了，这地道的下层口音、这粗俗的语气，完全和之前说话温婉的薇琳不同。
有过底层困苦生活经历的人，说话都这样。薇琳简直是真的厨娘。
“有家又怎么了？我们就不准你拉男人回去乱搞，卖身是吗？”
厨娘薇琳泼妇一般，腰向前倾，骂道：“***，房子是我的，我带丈夫回来，就带丈夫回来。”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下仆，吵什么吵？”
另一个女声传来。
阿卡尼斯循声望去，差点笑出来。
只见姬玛在数位貌美如花的吸血鬼女仆簇拥下，慢步走来。头上有血族女仆支起的遮阳伞。她昂着下巴，看都不看这，活脱脱一副娇惯坏大小姐的样。
叫出声的，是她面前的一位血族侍女。
她低声对姬玛说：“姬小姐，她们在吵架。”
厨娘薇琳连忙喊道：“小姐，我和我丈夫回家，她们污蔑我是鸡，你要给我做主呀。”
而扮演反派的吸血鬼女仆们声音就小得多：“小姐，她哪来的丈夫？分明是把您家，当窑子用。”
姬玛停下脚步，双目懒懒地往这边一撇，一只手搭在旁边吸血鬼女仆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唰的一下，打开折扇说：“请问，你是不是这厨房干活的丈夫？”
薇琳眨着血瞳，充满希望地看着阿卡尼斯。
是个屁！
阿卡尼斯本想戳破这拙劣的戏剧。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需要借着接吻，把希望之星吐进薇琳的嘴里，姑且就陪她玩一玩。
他说：“是，尊贵的小姐。”
“反正赏了她一间房，她想做什么就做。”姬玛把折扇一合，对这群女仆指指点点：“你们，全都给我拉去打手心！”
在女仆们一阵求饶声中，姬玛大摇大摆地离开，赴宴去了。
薇琳拉着阿卡尼斯的手，脚步轻快，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说：
“姬玛小姐是大方的人，我给她煮好一锅汤，她很高兴，特地把一间杂物间赏给我当房子，以后我们就有地方住了。”
阿卡尼斯随着她，在偌大的府邸里左拐右拐，过了几道门后，走向一排红砖瓦房前，在一腐朽过半的木门前停下脚步。
薇琳拿出简陋的钥匙，扭开了锁，里面光线灰暗，只有一束从小窗斜射进来的光，几只苍蝇穿过那道光束。地面是踩实的泥土，黑色的，还不平。
墙边放着一张床，中间摆着一木桌，桌脚下叠有一块木头，旁边还摆着几个做工拙劣的板凳。这就是所有的家具了。
空气中有食物的香味，厨娘薇琳走到木桌旁，木桌上盖着竹条编制的罩子，很老了，颜色发黄。
“趁着还热，快吃吧。”薇琳说着，她移开罩子。
阿卡尼斯一看，里面只有三道菜。陶盆里装着煮烂的兵豆、野菜，一个木盘里盛放着零碎的鸡牛羊肉，一看就知道是厨娘薇琳利用职务之便，悄悄偷来的，还有两块黑面包。
阿卡尼斯恍惚间，真的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虽然这家小，光线又暗，吃个饭都要开着门借光。但这里是唯一的避风港，狭小的空间反而有种安全感。
阿卡尼斯坐在矮矮的板凳上，拿起黑面包，黑面包还是温的，他撕下一片，面包里露出一片豌豆。
这很正常，穷人可没那么多麦粉和麦麸做黑面包，通常往里面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豌豆很常见。
他用撕下的面包吸满汤水，放进嘴里咀嚼。
味道寡淡，应该只放了盐。
对面坐着的薇琳问道：“我做得好吃吗？”
阿卡尼斯放松下来，说：“好吃，你也吃呀。”
“好吃就好。”薇琳说着，也撕下一块黑面包。几颗煮熟的豌豆从面包里掉下来，落在桌面上。
薇琳立即放下面包，将豌豆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放进嘴里咀嚼。
阿卡尼斯眼睛一酸，说：“现在我们有钱了，没必要那么扣。”
“哪能？”薇琳说：“这可是我用三块铜币从厨房那买来的好豌豆，贵族吃的。”
说罢，薇琳递来一碗豆酱，问：“你要点吗？”
“要。”
阿卡尼斯拿勺子舀了一勺，抹在面包上继续吃，他吃得很多。薇琳也在吃，一点不剩，好像她能从这些低劣的食物中，获取养分一样。
不远处。
窗子后。
姬玛放下水晶望远镜，说：“诸位幸苦了，情势大好。”
血族侍女意味深长地看着姬玛，说：“情势大好。”
“诶，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
血族侍女说：“演戏要演到位，姬玛主人。”
姬玛面露笑容，血族侍女也面露笑容，都笑得意味深长。
“来，仆人。”坐在胡桃木高背椅上的姬玛，从裙下抬起了小腿，“快过来给我按按脚。”
血族侍女用力把要顶出来的獠牙给缩了回去，说：“没问题，我的主人。”
说罢，主动上去帮姬玛按压套在黑丝里的小腿，双手感受着魅魔的小腿骨，想着待会过后，如何把她的小腿骨给打断。
话说。
另一边。
扮演贫贱夫妇的两人，不到十分钟便把这“大餐”给吃完。
吃完后，阿卡尼斯看着薇琳一个人收起餐具，放进木盆里，从水缸里舀出水，拿来洗了许多次，但无可避免还是发黑的抹布洗碗。一边洗碗，一边和阿卡尼斯唠叨着家常。
你一句，我一句。
好像两人真的是寄居在此处的贫贱夫妻一样。
阿卡尼斯摸了摸放在秘密口袋里的希望之星，看着背着他洗碗的薇琳。
“终于洗好了。”薇琳把碗放到一旁。
阿卡尼斯从后面抱住她，说：“薇琳。”
薇琳没说话，转过身来，双目热烈地看着他，两人拥吻在一起。
阿卡尼斯紧紧抱住她，嘴里空空无也，没有希望之星，亲完后。
阿卡尼斯连忙说：“薇琳，这是一个陷阱，你赶紧逃吧。”
薇琳眼睛发亮说：“你是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吗？”
“啊？我是说这是个陷阱。”
薇琳迫不及待扯下头巾，她银白色的长发落下，自行抖了抖，发丝间的灰尘散开，发丝恢复了光滑。
身上灰暗的亚麻裙和围裙炸开，显现出里面丝绸连衣裙。
她抱住阿卡尼斯，双臂用力，宛如铁杆说：“你以后是我的了。”
“什么？”
薇琳眼睛冒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我知道，你也是爱着我的，这够了，我亲爱的丈夫。”
她声音与语气，重新恢复了温婉。
但阿卡尼斯汗毛直立，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薇琳根本不需要他同意，只要她觉得自己爱着她，她足以理直气壮地发泄一切疯狂。
但只要被薇琳擒抱住，他根本无法脱身。
薇琳开心笑着，抱着阿卡尼斯，身形一闪，跃出门，撞碎了窗，落在“姬玛大小姐”和一众吸血鬼女仆面前。
“薇琳！”姬玛生气地说：“这都到最后一步了，你怎么演不下去了。”
说着，她目光却生气地刺向阿卡尼斯。
阿卡尼斯立即明白，她是在责备自己，没把希望之星塞进薇琳嘴里。
“你已经没用了。”薇琳抬起洁白的手臂，张开五指，掌心炸出血色光芒。
魅魔姬玛瞳孔扩大，一阵烟雾炸开，做工拙劣的木偶替代了她。
“想跑？”
薇琳抬起手，握成拳，用力向下一扯。
不远处空气中，魅魔姬玛立即现形，被拽向薇琳，后者手用力一挥。
魅魔姬玛惨叫着，弓着身子从破窗飞出去，砸进那演戏用的屋子里，将刚才的餐桌给砸碎。
阿卡尼斯喊：“该死！俺真该早点把你头砍下。”
薇琳说着，双手死死抓住阿卡尼斯双臂：“你舍不得，快把他身上的东西全搜下来。”
“是。”
吸血鬼女仆们一拥而上，手肆意地伸进阿卡尼斯身上一阵乱搜。
“啊！好烫。”
一女仆拿出希望之星，手一缩，掉在地上。另外一位女仆拿起特制的袋子，把希望之星装进去。
“亲爱的丈夫。”薇琳脸颊兴奋地发红：“我早知道这是一场谋杀，你们有人泄密了，恭喜你通过了考验，以后你永远永远要和我在一起。”
阿卡尼斯骂道：“*&&@#￥&%&&*。”
“好了，大家准备在我领导下大开杀戒吧。”
薇琳话音刚落，窗外的太阳被厚重的阴云遮住，挡住所有阳光。
吸血鬼们露出獠牙，兴奋不已。
薇琳一边擒住阿卡尼斯，一边转过头对血族侍女说：“你去杀魅魔，这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荣誉，快点，否则她可能要重伤而死。”
血族侍女兴奋道：“是，真祖大人。”
她早就想把姬玛这叛徒给杀死，这魅魔漂亮又嚣张，居然叫她来按摩！
血族侍女迫不及待冲出窗外，直奔向屋子，去杀魅魔姬玛去。
外面的伏军，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强烈的光污染在附近炸开，公馆在颤抖。
薇琳一只手夹住阿卡尼斯说：“随我一起杀出去。”
说罢，便杀了出去。
外面，帝国方是一群光头西格玛牧师，和身经百战的瑞克禁卫组成的部队，在沃克马和乔治带领下，杀向公馆。
薇琳一手夹着阿卡尼斯，直冲向乔治和沃克马，和两人打得那是旗鼓相当，甚至还压两人一头，不仅压两人一头，还能维持天上的阴云，并且还能抽空使用死灵魔法，轰杀其余人类。
拥有人数优势的帝国方，居然缓缓败退，死伤者众，眼看要坚持不到援军到来。
“西格玛在上！”每根胸毛都是为反邪恶而长的沃克马大吼：“别管真祖，放她出去，优先杀光那群吸血鬼。”
阿卡尼斯大喊：“救命啊！”
沃克马义正言辞：“以西格玛之名，轮到你牺牲了。”
阿卡尼斯看向乔治喊：“正义的勇者啊。”
乔治说：“对不起，这正义我买不了单。”
说罢，让开一条路，挥舞精金巨剑去砍吸血鬼小姐姐去了。
薇琳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了。”
阿卡尼斯叹口气说：“薇琳，最后我还能亲你吗？”
“啊？”
薇琳好笑地看着怀里的阿卡尼斯。
“我忽然有个想法而已。”
薇琳微笑道：“你随时可以和我亲密，你可是我最亲爱的丈夫呀。”
阿卡尼斯亲上去，两人便在战场中心，在互相搏杀的禁卫骑士和吸血鬼眼前，舌吻了。
阿卡尼斯的舌头一推，把希望之星推进薇琳的口腔中。
薇琳血瞳一震，没来得及惊讶希望之星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阿卡尼斯身上，是偷窃吗？明明他一直都被自己夹住。
白光便在她嘴里炸开，烧掉她脸颊，脸颊化为灰烬，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牙齿间冒着白烟。
阿卡尼斯乘机脱身。
“不！！！我的阿卡尼斯！”薇琳仿若野兽般怒吼，一挥手用力锤向阿卡尼斯，想要把他打得无法行动。
阿卡尼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后，消失在阴影中。
无情者沃克马见到薇琳此番模样，怒道：“好古老的邪恶，这居然都没死，看我以西格玛之名将你永远封印。”
薇琳此时面目恐怖，她感觉到了危机，奋力冲击包围圈。
随着她受伤，再也难以维持阴云。帝国天空上的阴云，终于在帝都天空系法师们的念咒声中，消散了。他们松口气，刚才的情况真让他们恐惧，那么多法师一起施法，居然斗不过一个人。
随着阴云散开，灿烂的阳光倾泻落下，落在吸血鬼小姐姐们身上，一些不够古老的吸血鬼小姐姐，当场浑身冒青烟，惨叫着：
“啊啊啊啊！”
“叫那么大声干嘛？身为美女，就不能死得好看点吗？异次元空间袋真乱，应该丢给乔治好好收拾一下。”
姬玛一边掏着异次元空间袋，掏出一面珍贵的化妆镜，她抬起头，看了面前血族侍女一眼。
嗜血的“树枝斧枪”已经将她贯穿，那是光头强的功劳，她血流已经流尽，原本美丽的容颜枯萎，如九十岁老奶奶般。可她还没死。
“哦，你现在已经丑得和老奶奶一样。对不起了，我忘了你没有血就会变难看。但维持光头强的存在，对我负担太重，双方互相理解吧。”
姬玛说着，把化妆镜对准血族侍女说：“你现在就那么丑。”
血族侍女奄奄一息，但忍不住看化妆镜一眼，可镜子中没照出她的模样。
姬玛叹气：“我忘了镜子照不出吸血鬼的模样，我只能用言语描述一下。你现在皮包瘦骨，脸上全是沟壑，好比晒在太阳下三年的老鼠干尸。”
血族侍女气得手都挣扎着慢慢抬起来，要掐死姬玛。
“以及你被反杀很简单。”姬玛享受着她身上挥发的痛苦力量：“因为我根本没受伤，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薇琳和我谈好了，而你差点撞破这个局，对了，叫她写亲笔信给你，是我的主意。”
“我怎么可能会想害薇琳呢？她有多强你也是知道的，人呀要不断加入强者那方，才能活下来…”
极大的痛苦力量涌入姬玛身子里，病死的血族侍女哭嚎一声，居然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咬向姬玛。只可惜姬玛抬起手，用“模拟”能力，模拟出珍娜的低级能力。
一个白光炸开，这点神圣力量只能灼烧个骷髅头，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血族侍女在半空中化为灰尘，落向地面。
姬玛手放在耳朵旁边，聆听了下：“外面还在打仗呢，我还是摸下鱼吧。”
说罢，手伸进异次元空间袋里，准确无误地捞出炒瓜子，吃着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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