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圣愚（下）
伊芙·霜叶认为姬玛是偏见，显然一位冠以圣字，且深受骄傲翼骑士尊敬的人，怎么说也和“疯癫”与“愚人”不相关吧。
姬玛闲着无聊，转过头看向黑胡子翼骑士，下巴一扬说：“嘿，黑胡子。”
后者转过头，护鼻盔下的脸警惕地看着姬玛。
姬玛对他微笑，后者扯扯缰绳，驱马离她远了几步。
姬玛问：“可以介绍下，愚者是何人？”
“熊神最虔诚的信徒。”黑胡子翼骑士脸上虔诚起来，“她本是修道院一位修女，为了熊神而不洗澡、只穿破布衣服、吃面包喝水，义务为脏兮兮的乞丐搭建房子，说话疯疯癫癫，大家都觉得她是疯了。
“她被人吐口水、刁难、举手打，从不反驳，平静接受，反而报之微笑。”黑胡子翼骑士脸上闪过愧疚：“我还用马鞭打她，仅仅因为她看起来，像是拦路的农奴。
“我们歧视误解她了整整二十年，直到有一天，知名隐士圣博格，受到天使的托梦，来修道院去找她。”
说到这里的时候，黑胡子翼骑士眼睛发亮，语气激动：“当修道院十九个人到齐时，他问还有人吗？修女们面面相觑，才想起，在厨房帮活的她，说我们这还有一位疯子。
“圣博格召见了她，她神秘感知到这一切，不想去见圣博格，因为她并非是为名利而疯…
听到这，姬玛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掩盖脸上的不屑。
“两个人拉扯着她，才将她拉扯到圣博格面前，圣博格一见到她，便激动地跪下，亲吻她脏兮兮的脚背，乞求她的拯救，她一触碰，圣博格身上的污染，便消散治愈….
“这时我们才知道，她通过疯癫式的牺牲完善对熊神的信仰，祂看到她内心的虔诚，因此而得救，而且获得拯救他人的赐福。”
接着，黑胡子翼骑士滔滔不绝地讲着众人的悔悟，旁边的翼骑士们也插几句话，分享愚者的光辉事迹。
什么神迹、什么愚者不堪众人跪拜，才跑到这偏僻小地方之类的。
完全没在意姬玛的脸色，后者已瞌睡连连，根本没在听，眼睛直直望着眼前，只希望这路途能短些。
要是爽文的话，这铺垫那么长，估计读者早在装逼成功前，跑路弃书了，顺便还骂一句主角是受虐狂。
姬玛抬眼，无聊望着灰暗的天空，双手搂着伊芙·霜叶的腰。
好不容易，在喋喋不休的赞颂声包围下。
穿过小城，走上一段泥路，这队人在砌有围墙的修道院前停下。这修道院，用灰黄色石头所砌成，两层，比城内大部分建筑要大。
旁边矗立着一座营寨，里面人来人往，不少翼骑士骑马回营寨之中，只留姬玛一行不到八个人。
黑胡子翼骑士勒住缰绳，语气严肃道：“到了。”
姬玛说：“终于到了。”
这时候，黑胡子翼骑士猛然一惊，才发觉自己离姬玛很近，像是个害羞的姑娘一般，立即扯着缰绳，让战马侧走几步，才停下来，翻身下马。
姬玛懒得理会这神经过敏的黑胡子翼骑士，拉着伊芙·霜叶的手，一同走向修道院。
而翼骑士们则是对着修道院，虔诚地低下头，双手相交，祷告一番后，才走进去。
修道院木门陈旧，门槛被脚踩得凹下一块，木门未锁，姬玛上前要推开时，伊芙·霜叶一扯姬玛，忽然拔剑，说：“有敌人！”
银剑出鞘的声音，引起连锁反应，翼骑士们纷纷拔出剑。
黑胡子翼骑士面露焦虑，一下推开门。在昏暗灯光下，一具僧侣的尸体面朝下，趴倒在地上，脖子处有一滩血。
姬玛手里变戏法般，出现一把“树枝斧枪”，说：“简直太巧了。”
这时候，在修道院通往里面的门外，传来打斗声，以及急促、亢奋的声音：“死！死！”
黑胡子翼骑士二话不说，连忙提剑冲过去，跨过僧侣尸体时，尸体忽然一动。
伊芙·霜叶大喊：“小心下面！”
黑胡子翼骑士下意识低下头看。
只见僧侣黑袍下，伸出一把亮着绿光的匕首，朝黑胡子翼骑士毫无防护的大胯刺一把。
好在，伊芙·霜叶听觉灵敏早就察觉到尸体不对劲，反应又快，挥手掷出银剑，银剑周遭包围着风，快如闪电，直接将握着匕首毛绒绒的手臂给刺穿。
“尸体”尖叫着：“吱吱！”
一身影从深棕色的僧侣服中蹿出来，定眼一看，是驮着背的鼠人刺客！他甩掉银剑，立刻奔向门口。
姬玛闻到血腥味，起了持强凌弱的心，握着斧枪张开翅膀，就跳冲刺过去。
鼠人刺客头也不回，反手丢下三颗绿球：“嘭！”
刺激性的绿烟顿时淹没整个室内。一行人咳嗽着，追上去，姬玛留了个心眼，没跑最前面，不出意料，为首的黑胡子翼骑士跨过门口的一瞬间，触发了陷阱。
几道绿光袭向他身子，他捂着肋下，歪倒靠在墙上，嘶哑喊道：“别管我！”
等大家都冲出门口后，见到修道院院子里，趴着鼠人刺客，背心和脖子插着两支箭，姬玛回头一看，见伊芙·霜叶手持长弓，大长腿跨过门槛，从烟雾走出，周围有微风环绕，绿雾近不了半米内。
“射得真准。”
姬玛话音未落。
伊芙·霜叶戴有扳指的大拇指，一勾弓弦，箭飞出，钉穿鼠人刺客的头颅，斜着钉在地上。鼠人刺客腿一蹬，吱了一声，死了。
一位翼骑士说：“居然还在装死，真够狡诈。”
黑胡子翼骑士捂着肋下，推开翼骑士说：“快！快去看愚者。”
众人经过一道围墙，见到一座茅草铺的石屋，前面还有一片菜地，地上倒着几位死去的僧侣。一位身穿灰色打补丁袍子的女人，披头散发，背靠着石屋，直面三位鼠人刺客轮番进攻。
屋顶上还站着两位鼠人刺客，其中一位是指挥，在那里叫道：“人类玩意！死死！”
他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众人，抬起头，黑溜溜的鼠眼看向这边，一和姬玛视线对视，便被姬玛强行拖入梦境之中，他双眼迷离，做起了上司死，自己升官的美梦。
伊芙·霜叶抬手，射出环绕着风的两箭，没有尖啸声，只有微风吹拂耳边的声音。鼠人刺客头头双眼插箭，带着一脑的美梦，从屋顶上跌下。
下面激战正酣的鼠人刺客们，才意识到有人到来，扭头一看，便见怒火中烧的翼骑士们，举着剑大步奔来。吓得立即扭身就跑，将绿球砸向翼骑士们，升起绿烟。
姬玛诅咒，伊芙·霜叶射箭，众人上前砍，鼠人刺客们最后只留下两具尸体，便逃得无影无踪，其逃跑之快、之果决，令姬玛心里暗叹不愧是鼠人。
“愚者大人，您没事吧。”
黑胡子翼骑士，不顾自己伤势，上前询问。
“感谢你们的努力。”那愚者披头散发，灰黑色头发乱糟糟，却不像是疯子，因为姬玛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愚者伸手，去治疗黑胡子骑士。后者挪开满是血的手，只见肋下盔甲居然打出了三个洞，愚者伸手触碰，三颗绿色钉子从洞里挤出，落在地上。
黑胡子翼骑士半跪下来，双手合十感谢熊神赐福。
愚者走向姬玛，她赤着脚，脚大，脚底满是黑色沾有泥巴的老茧。
姬玛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相貌一般偏下，看起来有四十岁，是老女人了，一点不疯癫，身上干干净净，和普通的“圣愚”不同。她心里就不感兴趣了。
“我遇见你们的到来。”愚者站定，抬起与常人无异的眼睛，她经过激战，身上没半点伤口：“感谢你们救助。”
伊芙·霜叶没闻到臭味，只觉姬玛之前说的都是偏见，说：“举手之劳。”
刚张口想问要钱的姬玛，闭上嘴巴：“我希望我的劳动能得到尊重。”
“这座在熊神庇护的城市，如今正迎来考验。”愚者说：“自从双尾彗星来之后，一切都变得古怪，变异被诅咒的北方人，还有吱吱叫的直立大老鼠….”
姬玛看向伊芙·霜叶说：“我们是在赶路，要做拯救世界的大事，对吧。”
伊芙·霜叶微微点了点头。
姬玛对愚者说：
“我相信熊神的子民，性情坚韧，能挨过这一关，挨不过的就不是真正的熊神子民。再见，我们明日还得早点出发，劳烦你们快把住宿安排妥当，我们只需一间房，双人穿外加装满热水的浴盆两个便行。”
“这里的人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们要为大局着想呀，愚者女士。”姬玛义正言辞：“整个世界危在旦夕，我们被圣堂派来，跨越整个帝国来到这里，路途漫漫，只为打破魔族灭世计划，拯救所有无辜生命。”
这番话掷地有声、富有正义感，如果不考虑她恶魔身份的话。
愚者说：“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邪恶力量能窥探未来，我能让它看得更清晰。”
“更清晰是什么意思？”
“即便不必拿它做眼睛，也能看得清楚。”
她居然知道，那肯定是有真本事了。
姬玛心动了，那日诡变之主赠送的玻璃眼球，预言很准。可后面迷糊了，要看清，得老老实实放在额头上，让它成为第三只眼。
姬玛心有疑虑，害怕这是诡变之主的阴谋，因而一直不敢做。
姬玛装模作样，做出思索的表情说：
“既然这对大业有利，霜叶我们还是尝试帮帮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