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啃鱼骨头
巨魔国度，顾名思义是巨魔的国度，这里土地居民是巨魔。穿过巨魔国度，往往需要莫大的勇气，以及运气。但偏偏，要到遥远的赛里斯做生意，运回珍贵的丝绸布，巨魔国度又是绕不开的。
因而，巨魔国度在人人焦耳相传的故事里，占据了重要篇章。财富、危险，已经成为巨魔国度的代名词。
但以上两个代名词，姬玛在穿过巨魔国度，一个都没感觉到。
急行军了十天，期间姬玛还做了两次占卜。风平浪静，连只乌鸦都没有。要不是姬玛能感受到，天空下无形的魔法之风，吹得很猛烈。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和平年代。
十天来，路上一共也就遇到了百来头巨魔拦路，全部被一行人打死烧成灰，不比打条狗难多少。巨魔本身又非常贫穷，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一根大粗棒子，一点油水都没有。
姬玛倒是努力思考过，如何从巨魔身上压榨出油水。巨魔最值钱的是它本身的再生能力，它的骨肉能卖给制作相关奇物的法师。但考虑到其中的物流成本、时间成本、魔力成本，姬玛只能放弃这想法。
毕竟现在在打仗呢，她可不能千里迢迢，跑到马林城等什么鬼地方，去贩卖巨魔尸体吧。
再说了，巨魔会有尸体吗？
姬玛坐在椅子上，眼看着一只巨魔的断手，在一刻钟内，渐渐变成一只小巨魔，初具人形，她拿起“树枝斧枪”，一招锄大地式，将棕皮的小巨魔劈砸成一小堆碎肉。
血从碎肉中“榨”出来，渗入这片寒冷的土地之中。
“姬玛！”
姬玛站起来，扭过头，只见“火葬场”旁，乔治正对自己挥着手。
“来啦！”姬玛边跑边拍翅膀，一会儿便来到乔治面前问：“出发了吗？”
“是的。”乔治指着只有参考价值的地图：“我们下一个地点，可能是冰风谷，至于离它有多远、方向是什么？只有大概预计，你能占卜到冰风谷的位置吗？”
姬玛低下头，瞧了瞧地图，地图上的冰风谷，像是劈入诺斯卡山脉的一把斧头。冰风谷前，还有一些人类聚居点，叫十镇。
姬玛说：“冰风谷这片地区，很靠北呀，这十镇可能诺斯卡化，里面可能塞满了崇拜四神的北佬。”
乔治说：
“目前我们首要任务是寻找向导，即便是北佬，也能交易，和魔族不一样。我想，既然冰风谷能由基斯里夫人写在地图上，那么应该代表，他们很可能是正常人类。”
姬玛点点头，表示明白。在和平年代，北佬通常南下做雇佣兵，有时候也有贸易来往。
姬玛占卜了冰风谷的方向后，四人朝着冰风谷的位置前进。
…
…
人类是适应性最强的文明种族。
在寒冷的北方，诺斯卡山脉山脉脚下，这里的土地一年有大半年被白雪覆盖，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贫寒之地，也有人类定居。
十镇，顾名思义指的是这片地方共有十个小镇——虽然放在富饶而广阔的帝国，最多只算是镇。
十镇中大部分几乎全都是绕着一广阔的淡水湖排列，诺斯卡山脉上皑皑白雪为其注入源源不断的淡水之外，还为湖水带来魔力。这里的鱼与众不同，善吃人、刺少、肥。
不仅如此，连鱼骨煮熟都能吃，咬起来咔咔作响，是十镇小孩们最喜欢吃的食物。肉一般是给家里最强壮的人吃，无论男女。
达格吉用力捂住自己妹妹嘴巴，听着从大厅传来的“咔咔声”，不由得想起他啃咬起，湖中鱼骨的声音。
这“咔咔声”，是数头闯入家的巨魔在啃食他和他妹妹母亲尸体的声音。
“咔咔咔。”
在惊慌之余，缩在木屋和寒冷地面之间空隙的达格吉，听着这声音。心里有个奇妙想法。
这巨魔们咀嚼自己母亲骨头的声音，和咬鱼骨的声音，真的好像，几乎一模一样。
他想起母亲咬鱼骨的声音，和强壮但脾气臭的父亲不一样，母亲总是把她得到的最好食物，偷偷留给他们吃。
为什么声音那么相似呢？
小孩达格吉脑海里，正啃食鱼骨头母亲的形象，渐渐变成一头巨魔，有着张大大的嘴嘴，脖子很粗，咬骨头时，口臭味会弥漫出来，很臭。
他小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是因为弱小的人类对于巨魔来说，就像湖中的鱼一样，所以啃起来，声音一模一样。
开始，他对这个念头非常抵触，但他又是爱乱想的小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只需一把从远方商人手里买到的鱼叉，就能将大臂长的鱼给刺穿，轻而易举。就像巨魔只要一把粗壮的木棍，就能将镇里强壮的战士给敲破头。
巨魔们能靠蛮力敲破镇上的木墙，哪怕所有人被动员起来，在木墙上泼的水，结成厚厚一层冰。
哪怕是镇子里最伟大的战士，他能拔起一颗小树，还能杀死几头巨魔，却在更大、更壮的巨魔前，孱弱得像是头哥布林。
就像湖里的大鱼，偶尔能从船上拍下几个人，吃几个小孩，挣脱渔网，但还是逃不过一柄鱼叉，最后被架在篝火上烤。
在达格吉胡思乱想的时候。
那透过地板传来的咔咔咔声之中，掺杂着几声哭声，是母亲的哭声，还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疼，疼。”
她晕过去，但被吃的时候，又被痛醒了。
小孩达格吉的脑子从胡思乱想声中，清醒了过来。
鱼可不会哭，也不会说话。
他低下头，泪水从脏兮兮的小脸上滴落，落在冻土上。
他妹妹早就在哭了，泪水湿透了他的手，小孩达格吉一时有个松开手的冲动。就让妹妹哭吧，引来巨魔，一起死。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他们身上没有食物，就算巨魔没找到他们，寒冷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或许给巨魔吃是人类的宿命。
真的有人能打得过巨魔吗？它们那么强壮，还非常耐打，就算手臂断了，也能长出一个新的来，箭矢只会让它们嗷嗷叫，刺得再深，第二天伤口全都好了。
他听说过，远方的商人说。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人类是个拿金锤的男人，在他面前，无论是巨魔、龙、绿皮还是野兽人，都顶不过一锤。
他还听说过，最近几年有个人类，一剑就杀死了魔王。
但这也是听说，他没见过，从来没见过，这些应该也只是传说而已。
小孩达格吉的手松开了，无力地垂在地上。
却没听见妹妹的哭声。
小孩达格吉看向自己妹妹湿透的脸，后者抬起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说：“哥哥别哭，只剩我们两个了，要活下去。”
小孩达格吉决定，要趁夜逃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