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献出灵魂
巨魔的尸体在烧，橘黄色的火焰跳动着，生成阵阵黑烟飘上天空。姬玛的头发比黑烟还黑，火光落在她身后，给她身体轮廓镶嵌着一轮橘黄色的光芒，似乎她是传说中从云端上走下的救世主。
连同为女性的妹妹，也一时忘了疼痛。
小孩达格吉点点头，他抱紧了妹妹说：“你..不是人吧。”
“没错。”一眨眼的功夫，漆黑的犄角从头上冒出，尾巴在她身后一摇一摇，翅膀垂拉着，升腾着一股热气，“你是怎么看出的呢？”
“人类是鱼，只能被巨魔吃。”
他妹妹低声说：“哥哥，疼。”
捕兽夹死死咬着她的小腿，它是那么的大，这小女孩的腿是那么的细，像是一根随时会折断的柴火。
小孩达格吉连忙把她妹妹轻轻放下，两只小手抓着捕兽夹，用力掰，捕兽夹只动了一点，他妹妹疼得蜡黄的脸白透了。
姬玛一动不动，一本正经地说：“凡事皆有代价，我能救你妹妹，还能救你们离开，但你们必须拿出东西做交易。”
小孩达格吉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枚黑乎乎的银币，这或许是他家里最贵重的玩意之一，怯生生问：“恶魔女王，这够吗？”
听到女王这两个字，姬玛想笑，但维持表情不变，说：“你犯下一个禁忌，银是纯洁净魔之物，恶魔不会要会伤害到自己的东西。”
小孩达格吉吓得一下要缩回手，姬玛眼明手快，抓住他手腕，把他手掌上的银币抢过来，吹牛道：
“但本王强大无比，哪怕在魔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伟大恶魔，连魔王本尊，也不过是给我打下手的，区区银物罢了。”
小孩达格吉一吸鼻涕，被姬玛唬得一愣一愣的，点点头，眼睛充满好奇和畏惧。
“还有一点。”姬玛的手指夹着脏兮兮的银币说：“区区银币，何能买来我的协助？你必须再出价。”
小孩达格吉想起吟游诗人的传说，说：“灵魂，我能把我的灵魂献给你。”
他妹妹忍住疼痛，拉了拉小孩达格吉，低声说：“不要。”
“真聪明。”姬玛拍手道：“不过，我还需要你们做一件事，我才会救助你们。”
“什么？”
姬玛将银币一弹，弹给小孩达格吉，说：“把它给我洗干净，它脏了我的手套。”
“是，恶魔女王。”
虽然对方是小孩，虽然听起来她自己都想笑，但她还是挺开心的。不过转念一想，要是他们听到了，尤其是伊芙·霜叶，她准会用那清冷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恶魔女王。”直到自己钻进地底去，才会罢休。
“还有不要叫我恶魔女王，我准许你们叫我的名字。”姬玛说：“姬玛。”
这兄妹努力地记住她的名字，他们小心地念出口，好像这两个音节包含神秘的魔力一般。
“姬玛。”
“姬玛。”
姬玛蹲下，用手抓住那能困住一头老棕熊的捕兽夹。
她手臂虽不是麻杆，但和这捕兽夹相比，显得太过孱弱，比起镇子里的战士差远了。小孩达格吉还以为姬玛要使用魔法，而不是用蛮力，他不觉得姬玛能掰开。
姬玛没用多少力，便把捕兽夹给拉开。小妹妹忍着痛，把血淋淋的小腿，从沾血的金属巨口中移出来。
她低声说：“伟大的姬玛，您能不能不要我哥哥的灵魂，请要我的吧。”
姬玛一笑，露出一排白色牙齿：“我分明要的是你们两个灵魂。”
说罢。
姬玛把捕兽夹放在一边，扒开小妹妹的棉裤，拿出一瓶血红色的治疗药水——它本色不是红色，血红是姬玛用颜料染的。将昂贵的治疗药水草草倒上去，倒完一瓶。
小妹妹咬紧牙，她感觉伤口深处痒得惊人，像是蚂蚁在咬着脚。
“好了。”姬玛把药瓶收好，玻璃瓶还是很贵的，“你很弱小，估计过个十分钟你就能重新站起来。。”
“主人，你的银币。”小孩达格吉伸出手，他红通通的手掌上躺着一块银白，湿漉漉的银币。刚才他用体温融化了雪，借着雪水把银币洗干净。
“这还差不多。”姬玛用手指夹起银币，眼睛一眨，占卜一下，“劣币。”
但她还是把劣币揣入包里。
“另外不要叫我主人，我可不会负责你们衣食住行，快站起来，我要给你们的灵魂下标记，等你们成熟之后，我自会收了你们的灵魂。”
小妹妹有些害怕，看向她哥哥。小孩达格吉给她坚定的眼神，扶起了小妹妹，走到姬玛面前，说：“标记吧。”
姬玛抓起一捧雪，用体温融化它们说：“等下我说一句咒语，你们就说一句。”
兄妹俩点点头。
“我发誓，今日将我的灵魂献给，伟大的、最邪恶的、最狡诈的，恶魔中的恶魔，无上的魅魔女王姬玛。”
“我发誓…..”
听着他们的声音，姬玛忍不住露出笑容，在火光下，像极了阴谋得逞的反派，她伸出手，手指沾着雪水，装模作样的在两个小屁孩额头上划着十字。
“好了，你们的灵魂已经属于我。”姬玛丢下雪，“我会带着你们离开这危险的地方，一路上，我还会问你们许多问题，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的，女王——”
“我第二次提醒你。”姬玛说：“叫我姬玛，否则我等下就把你的灵魂塞进鱼里面，丢给狗活吃了。”
小孩达格吉吓得哆嗦了几下，说：“是的，姬玛。”
姬玛满意地点点头。她自然没能力，也不可能收走这两人的灵魂，刚才那一套收走灵魂的说辞，只是觉得好玩。还有她不想无偿救人，会觉得很亏，非得对方给点什么，她心理才平衡。
哪怕是一银币，哪怕是两个小屁孩的“灵魂”。
旁边寻找消失同伴的巨魔，怎么都找不到。
“姬玛。”小孩达格吉说：“巨魔为什么看不到我们？”
“因为我的魔法非常强大。”姬玛说：“就算在这里烧掉一座房子，他们都绝对看不见。”
“可是…”小孩达格吉的妹妹，怯生生地抬起手：“您身后来了头巨魔。”
姬玛扭过头，同时闻到一股恶臭味。
这种臭乎乎的东西，就应该和纳垢的信徒一起死吧。
她皱起眉头，亲眼见到一头三米高的巨魔，闯入自己的宁静隐秘结界，刚一跨进去，更强烈的火光落在他憨憨的脸上，他下意识抬起手，遮住眼睛，一脚踩在自己同伴的尸首上，他低头一看，看到被火烧的同伴尸体，气愤至极，挥着比姬玛还高的棒子，迎头打来。
姬玛连忙侧身一躲，大棒砸出的雪溅了她身侧，高高在上的逼格也被破了一个洞。
一对兄妹吓得叫出声来。
姬玛望着他，眼睛微微一热，便将这头巨魔拖入梦境。巨魔昏昏沉沉，主动趴在地上，姬玛抓起斧枪，心里骂道，叫你拆我的台，用力朝他后颈来一招锄大地。
“咔嚓。”
头整个被砍断，斧头伸出鲜红舌头将血舔干净，倒油、放火。
姬玛拍拍肩膀上的雪，厚着脸皮地对两小屁孩说：
“那是我在魔界永恒的对手，用魔法操纵了这头恶臭的畜生，虽然你们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其实我刚才和他斗了三回法。他乘机集结十万大军攻向我的国度，我刚才一瞬间回到魔界，弹个响指，发动陷阱魔法，坑杀对方十万大军，又回来。”
兄妹俩被唬得一愣一愣，姬玛的背影在他们眼里，变得无比神秘起来。此恶魔，在看似普通的侧身闪躲的两三秒内，居然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十万大军。
小孩达格吉半信半疑：“好像我没看到你消失。”
“因为我顺便停止了凡世的时间。”
他妹妹问：“您真身降临帮助我们吗？”
“想多了。”姬玛说：“站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三万分身之一，刚才我是收拢分身，发动陷阱魔法。好了，你们两个‘十万个为什么’可以走了吗？”
两位小孩眼睛冒着光，为自己能和一位在普通的闪躲时间内，便坑杀十万大军的强大恶魔做交易，而感到自豪。他们乖乖地走在姬玛身后，姬玛瞧一眼外面的巨魔，走到宁静隐秘结界的边界，伸头模仿巨魔的声音说一句：
“别找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我见他们去吃独食了。”
巨魔们骂骂咧咧着，转身离开，姬玛又低声撒了一个慌：“在这里，没有火光。”
话音刚落，巨魔身体上的火焰便失去了光芒，周围黑了下来。
小孩达格吉不相信地伸出手，靠近了下，他能感受到火焰的温暖。
姬玛胸前的油灯也“熄灭了”，她踩着雪，一步步走说：“先说说今天的事。”
小孩达格吉和他的妹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说这里发生的事。
十几天前，一个巨魔首领带领一批巨魔过来，攻破了十镇，最后一个镇是今天刚破的。
还是来晚了。
“你知道有其他人幸存吗？”姬玛说：“我要找个向导，能带我和我的奴仆们横跨山脉。”
“我不知道。”小孩达格吉说：“我刚才见有一群幸存者，他们都死在门口前。”
“好吧。”姬玛嘟囔一句，踢了踢路边的石头：“说不定还有其它幸存者，又说不定，其中有个热爱爬山的家伙。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全说一遍，一路上无聊。”
小孩达格吉一五一十全说了，谈到他被活吃的母亲，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有胆有谋还有运气。”姬玛随口评价道：“以后可能是不错的奴隶战士。”
“谢..谢谢。”
“哥哥，我们安全了。”他妹妹说着。
他们已经走了快一公里的路了，故乡离得很远，已消失在黑夜中。
小孩达格吉心情放松，眼前一黑，饱受饥饿和寒冷折磨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他隐约听见那强大恶魔的话：“啧，真是弱小，你把你哥哥扶起来，等下你要给他喂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