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无题
小孩达格吉的信息不多，姬玛问了二十分钟，就问完了。她朝着汇合点的方向走，大步跨去，两个小孩生怕被丢下，轮流背着棉被奋力跟上。
远处便是围绕着淡水湖分布的小镇，皆已沦陷，现在是大白天，阳光落下，落在雪地上，白晃晃的。旁边褐色树林，是极少数不同的颜色，树枝在末端扭曲，绕了一圈又一圈，像弹簧似的。
两个小孩一边赶路，一边左看右望，生怕被巨魔发现。
姬玛懒得告诉他们，在那么远的距离，巨魔是发现不了他们一行人，因为一层“谎言”在隐蔽着他们。
路途很长，又走了六十分钟后，达格吉累得受不了，脚一软，跌倒在薄薄的雪地上。
姬玛停下脚步，看他一眼。对于看起来十岁大的小孩来说，在野外跋涉一半小时，已经很了不起了，也和他身体素质好有关。毕竟他从小到大住在魔力充沛的土地。
小孩达格吉看黑发的姬玛，见她面不红，气不喘，使着全身的劲摇摇晃晃站起来，喘着气说：“没事，我还能继续走。”
“已经到了。”姬玛指着十米外一小坡底，“我们就在这里等。”
话音刚落，小孩达格吉气泄，跌向地面，双手撑着地面。他妹妹赶紧接来棉被，放好后，才坐下来休息。而小孩达格吉，已经躺在地上，摊开四肢。
姬玛从异次元空间袋，拽出一堆事先捆好的柴堆，撒上黑色炼金粉，用“模拟”能力，模拟伊芙·霜叶的元素火，打个响指，一簇火落在柴堆上，点燃了它，黑色的烟雾升起，悠悠地升向天空。
在很远的地方，都能见到这黑烟，包括巨魔们。
姬玛不担心巨魔会警觉，一簇黑烟而已，再说了，今早巨魔们应该就能看到摆在离门口不远处的两具同伴尸体。
只要一行四人的实力没暴露出来就行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两个小孩忍不住闲聊，虽然经历了黑暗又残忍的事，但小孩的天性在那里。
“妹妹，你今天是怎么洗冷水澡的？”
“我没洗过。”
“那你怎么洗的澡？”
“昨晚你晕倒后，恶魔女王带我到她的宫殿里，给我洗了热水澡。”
一瞬间，小孩达格吉心中便升起难以言喻的不爽。
这时候，飞到树顶上放哨的姬玛落下来，说：“他们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记住我的话，别妨碍我的计划。”
两个小孩再次点了点头。
小孩达格吉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你的奴仆是恶魔吗？”
“不是。”姬玛说：“至少一半的恶魔臣服于我，另一半畏惧害怕我，三个人里有两个是人类，一个是高等精灵。”
“人类？”
“对。”
“那些人类是打杂的吗？”
“不，是战士。”姬玛说：“加一起勉勉强强能有我真身一半强吧。在我万年岁月里，我极少如此称赞凡人。”
小孩达格吉睁大眼睛，在他认识里，人类就是巨魔的鱼。
“你看上去很惊讶，小孩。”
“人类能有那么强吗？”
“这么说吧，他能徒手接住巨魔全力一棍，跳起来把巨魔的头拧下，再把头锤进他的胸腔里。”
小孩达格吉半信半疑，他亲眼见到镇子里浑身上下长满肌肉的战士，在巨魔围攻下，变成一滩肉泥。经历了巨魔围攻，亲眼见到人们变得绝望，听到母亲被活吃。
所以，哪怕是“恶魔女王”亲口告诉他，他也没有完全相信。
一阵马蹄声从山坡后接近，面带黑纱的姬玛说：“记住我的话。”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的说：“记住了。”
姬玛用力拍拍手，撤掉“宁静隐秘结界”，免得伊芙·霜叶听到她的谈话。
小孩达格吉和他的妹妹，好奇地望着雪坡上，等待着传说中能把巨魔的头砸进胸腔里的人类战士出现。
他们首先见到一身白的银发高等精灵，她像是一片雪花，飘在空中。随后，一位骑着健壮白色战马的骑士，出现在坡顶，盔甲闪亮厚重，他身后坐着一白袍女人，抱着他的腰，他手里还抓着一根绳子，牵着伊芙·霜叶。
绳子一端系在伊芙·霜叶的腰带上，这样就能拉着速度更慢的她一起走。
天界战马驮着乔治，奔至篝火旁，他松开绳子，从马鞍上下来，落在地上，脚在地上留下一显目的脚印。
侧坐在马背上的珍娜跳下来，对姬玛打招呼。
小孩达格吉眼睛都看呆了，他眼神一直没移动过，都在看着乔治，盯着他身上闪亮厚实的盔甲、他腰间别着的页锤、他行走的步伐。
他妹妹也看呆了，望着有对大长腿的高等精灵，看她的银色长发，长长的耳朵，纤尘不染的盔甲。伊芙·霜叶瞥她一眼后，她又看向鹅蛋脸的珍娜。
她的皮肤好白，好像在发光，好漂亮。
伊芙·霜叶把腰间的绳子解下，整理成一个圈后，递给乔治，乔治把绳子挂在腰间，拉起面甲，露出俊美的脸。
小孩达格吉仔细看他的面容，确实是人类。
“乔治，一天没见了。”
姬玛笑着，迎上去，顺便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
小孩达格吉不由得想起，隔壁汤姆叔叔家的那条狗，主人一进屋子，就伸着舌头跑出去迎他。
乔治说：“半天，这两位是你救出来的幸存者？”
“是，这男孩很机灵，从沦陷的镇子里跑出来。巨魔设了个陷阱，连大人都中计，而他找准机会，趁乱跑出来，还背着他受伤的妹妹。”
乔治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又想不到什么词，便说：“你是个有勇气的孩子。”
小孩达格吉张口欲言，姬玛生怕乔治要浪费宝贵时间，安置小孩达格吉，她便说：
“情况我都已经问好了，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全部。”乔治转过头看向珍娜说，“麻烦帮我显示沦陷镇子的图。”
珍娜回道：“好。”
“不用了吧。”姬玛说：“我不是画了一幅地形图给你吗？”
“不够详细。”乔治拿出折叠好的图，“大家还是亲眼看一看。”
“明明我写得够详细了。”姬玛哼了一声，像是在撒娇。
小孩达格吉看一眼乔治展开的画，感觉和自己用石子在河滩旁乱涂差不多。
周围忽然暗下，小孩达格吉一下抬起头，看向天空，不见乌云，只见整个天空变成夜空，黑乎乎一片。
他惊恐起来，左右看，发现恶魔女王和她的三位“奴仆”，一点不惊讶，他只看到他妹妹和他一样惊恐。
姬玛并不在意两个小孩的心情。
乔治安抚道：“孩子们，别担心，只是珍娜在操作光线，让这里暗下来。”
他们听不懂什么意思。
“操..操作光线？”
“就是改变光的路径。”
小孩达格吉更惊：“把白天变成黑夜吗？”
姬玛说：“你只需知道没危险，乖乖看着就行。”
小孩达格吉和他的妹妹立即闭上嘴巴。
周围暗下来，像是太阳落山一样，天空一片漆黑。
珍娜做了一个手势，一束光线投射在山坡上，显现出清晰的图像，是已沦陷的镇子图，很清晰，像是飞在空中，向下俯视一般。小孩达格吉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家乡。
镇子建在眼窝状的湖边，熟悉的房屋静静矗立在原木搭建的围墙内。只是里面的居民，换成了高大的怪物们，他们弯着腰，从人类的房屋里出来，汇集在一起。
小孩达格吉听到低低的哭泣声，转过头，见到自己妹妹捂着脸，在流泪。他也很想哭，但他是哥哥，不能哭。
姬玛说：“昨晚有一百零二头巨魔。”
乔治估计一下说：“我们有机会击溃消灭他们。”
“机动作战？”
“对。”
哪怕是他们，正面对上百巨魔扎堆都是不好打的，杀死巨魔还没完，还得烧掉尸体。但他们可以利用机动优势，拉扯对方，一头巨魔全速奔跑，可能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但一群巨魔肯定跟不上。
一旦有一些巨魔没抱团，便能冲进去，杀死、烧掉他们，一点点吃掉，再慢慢来。
“那得费好大的劲，还有许多物资。”
“这样是最妥当的。”乔治说：“只要我们救了人，会有人做我们的向导。”
“确实。”姬玛说：“可这是十镇，还有九个镇子，珍娜放大一下图。”
投影在坡上的图像一下放大，再放大。小孩达格吉的家乡越来越小，小成一鞋子大，这时能看到湖边的十个镇子。
“不用一个镇一个镇的数有多少巨魔。”姬玛说：“一共有三百几头巨魔，等我们机动作战，慢慢磨死对面的时候，其它镇子的巨魔跑过来，我们能只能夹着尾巴逃跑。”
乔治叹口气说：“我们只能趁夜袭击，解救幸存者…珍娜找下巨魔们的俘虏集中点。”
图像再一变，先锁定在小孩达格吉的家乡，镇子外聚集着许多巨魔，放大后，才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在吃早餐。
人类像是羊群一样，从拥挤的房子里被扯出来，赶到空地，不走的，或者试图逃跑的，旁边的巨魔一棒子便打下来。
图像很清晰，妹妹认出一位帮他们家修屋顶的人，也是他们的邻居，喊道：“是汤姆叔叔！”
小孩达格吉睁大了眼睛，见到和蔼的汤姆叔叔试图跑，巨魔一棒子砸下去，他瘫在地上，两条腿抽搐，巨魔提起了他，拨开他的衣服…….
小孩达格吉忍不住哭出来。
珍娜贴心地打上了“马赛克”，场面一下不怎么血腥起来。
看完十个镇后，姬玛总结道：“可以排除第一个镇，人已经被吃得太少了。”
“不。”小孩达格吉一抹脸上的泪水说：“我们镇子最大，有人进过山脉捕兽，我刚才还见了一位老猎人。”
乔治说：“谎话。”
姬玛说：“身为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弱者，你们就好好闭嘴，别撒谎。”
想到姬玛之前的恐吓，两个小孩脸色发白，一下闭上嘴巴。
乔治说：“这种情况下撒谎很正常，告诉我孩子，你确定你们镇有人到山脉里捕兽吗？”
“确定。”
“那幸存者里有没有能做向导的人？”
小孩达格吉忍着悲痛，仔细看一遍，说：“我不确定，但..肯定会有的。”
“从概率学角度考虑，我建议找幸存者多的镇子。”姬玛说：“这小孩只想着利用我们，去救他的熟人，至于里面有没有向导，他才不关心呢，他从没想过，自己是怎么能活着在这里说话。所以他说什么，都不用听。”
小孩达格吉的妹妹张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姬玛。”乔治说：“家乡被毁，熟人被吃，没有谁能保持理智，你别指责他。”
原本羞愧的达格吉，听着乔治的话，觉得很温暖。
姬玛“嗯嗯”两声，就不说话了。
“开始占卜吧。”乔治说：“我们先确定十个镇的幸存人数。”
姬玛说：“好。”
珍娜切换画面，一个镇一个镇的看，姬玛一个个占卜，乔治记下幸存人数。好在巨魔聚集在三个镇里，所以耗费的魔力和时间都不多。
对于小孩达格吉而言，有个坏消息，他的镇子人数最少。
他小脸发白：“为什么？”
姬玛说：“可能是昨天你逃走，我救你时，杀了两头巨魔，惹得他们不高兴。”
或许姬玛应该救人，而不是避免冲突。
但小孩达格吉没这样想，他盯着乔治，羡慕地看他的盔甲、他的坐骑，还有他的女伴…只是可惜如此强大的战士，也不过是恶魔女王的奴仆。
图像忽然一变，跳到一行巨魔身上，旁边浮出几个红色大字。
“他们正朝我们的位置过来。”
一共八头巨魔。
乔治二话不说：“准备避让，不能再惊动巨魔们。”
画面渐渐拉高，三个小镇都出现在画面中，上面都标有序号，镇子里零星有巨魔走出。
乔治说：“等下。”
他们观察了一会，毫无疑问，原本分散的巨魔有聚拢的意思。
姬玛提醒道：“要是巨魔聚拢在一起，我们机会少许多。”
“准备攻击二号村。”
小孩达格吉心情沮丧，他的故乡是一号村。
乔治继续说：“…在进攻之前，我们消灭这八头。姬玛，你能借题发挥吗？”
“能，给我留两只。”
乔治看向两位小孩，一指身后二十米远的天界战马：“你们躲在那匹战马后，老白照顾好他们。”
两小孩点了点头。
投影熄灭，珍娜摸了摸发烫的额头。姬玛把乔治的双手巨剑丢给他，乔治接过剑，对姬玛说：
“开启你的结界，露老白和那两小孩，等它们靠近后，我们突袭。”
“好。”
乔治拔出剑，把剑鞘丢在地上：“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巨魔的头出现在坡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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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玛画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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