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第二百四十四章 骗局
乔治看万雅萍一眼，她双鬓发白，确实很有资格叫自己小乔。
这位母亲，眼中有化不开的疲劳与哀伤。
她一直等着她儿子回来。
乔治心想，忍不住说：“可能这次你的儿子能回来。”
万雅萍眼睛燃起一抹火花问：“真的？”
乔治说：“要看调查结果。”如果结果是，万子琪是姬玛的话….
但他突然想到，即便这样，万雅萍很可能在姬玛临刑前见她最后一面。
因此，他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不管怎么样，还是别告诉她为好。
“只是可能，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乔治一指书桌，他在这些物品上，能感受到目标的气息，问：“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但是我叫你停就停。”万雅萍抬起拐杖：“要不我会敲你。”
“好。”
乔治答应了，他走到放在墙角的L形书桌前，书桌由书柜和桌面组成，时光吹皱表面的白漆，不少漆面剥落。但乔治从一处斑黄的痕迹，判断出这是由指甲刮出。
为什么？
乔治开启审判官模式。
他双眼盯着斑黄痕迹，斑黄痕迹散发着淡黄的烟雾，他从中感觉到无聊，他抬起头，见到书柜里发黄的教科书，都散发着淡黄色烟雾。
这些烟雾是目标情绪的可视化。
乔治指着书说：“可以说说这些书吗？”
万雅萍说：“我儿子从小就能静下来读书。”
“他一天读多久的书？”
“整整一天。”万雅萍陷入回忆说：“我出去忙的时候，只要把他放在房间里，他就能自己把卷子写完。”
那这些教科书不该散发着无聊的黄雾。
乔治不动声色，继续引导万雅萍谈及她儿子。
或许是乔治魅力很高，又或许是之前乔治给了万雅萍一丁点希望，万雅萍滔滔不绝，在乔治面前倾诉着对万子琪的回忆与思念。
刨除万雅萍的美化。
乔治渐渐勾勒出万子琪的童年，三岁父母离婚，母亲爱玩，经常带着他去一处又一处地方，到表姐家住，还给他找了许多继父，但最后，万雅萍还是回归单身。
乔治还感觉到，万雅萍童年不幸福，打听一下，知道万雅萍也是单亲家庭，儿时她母亲因成分不好，去医院都要成分更好的邻居领着去。
渐渐的，在交谈中乔治感受到万雅萍的某种控制欲。
乔治敢肯定，万子琪绝对不是喜欢读书，他是被锁在家里，只能读书。
万雅萍倾述完后，说：“我好久没说那么久，小乔呀，和你在一起我就特别喜欢说话。”
“能帮助你我高兴。”乔治说：“谢谢你。”
他现在对万子琪了解程度，到能发动“回视”的技能，他一眨眼，便在现场“回视”万子琪的过去。
小小的万子琪，又瘦又高，普普通通，脸上长着青春痘，身体缺乏锻炼，浑身上下没半点吸引人的地方。
看着他的脸，再回忆姬玛的脸。
乔治下意识的不愿相信，姬玛是万子琪。
他压下这奇怪感觉，继续看。
书桌上躺着一张卷子，万子琪没写，而是无聊地用指甲扣桌面。有时候无聊地在房间里走来走起，去喝喝水，走到安有防盗窗的窗口前，眺望远方景色。
一切在快进。
万子琪总是受母亲斥责，斥责持续很长。大部分时间，是万子琪饱受无聊折磨，做出许多消磨时间的事。将看过的杂志，看一遍又一遍，拿起笔自己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
有时候去自我安慰。
他看上去，像是挨阉过的一样，身上没半点雄性气息，唯唯诺诺，有种发自骨子的卑微。
乔治找不到他和姬玛半点相同的地方，也找不到他和基玛相似的地方。基玛也是男人，但他浑身上下充满雄性气息，邪恶又富有侵略性。
乔治心里有些失望，说：“恐怕您要失望了。”
“小乔，你看完了？”
“嗯。”
当乔治和万雅萍一起下了电梯，走出小区门口时，万雅萍抱着希望说：“留我手机号，有消息一定要打我手机。”
不管来者何人，每次离开时万雅萍都这么说。
“好。”
乔治点头，但不抱希望。
看下时间，是下午三点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乔治叫无人出租车，前去殡仪馆去看万子琪的尸体。在路上，他接收到上面发来的解密资料，其中有一段是采访姬玛的视频，很珍贵。
因为乔治能从视频中，判断里面的人是否在撒谎。
“..你说万子琪那个肮脏的废物吗？他不过是个祭品，是丑兮兮的毛毛虫，他平生最大价值是我，这是他可悲人生中，最有价值的一件事。”
视频片段中，姬玛满脸厌恶和恶心。
没有半点谎言。
关掉平板。
他靠着椅背微微松口气，很大概率，那瘦瘦高高、唯唯诺诺的男生，并非姬玛。他早看过万子琪尸体照片，内部资料，没看出什么名堂。
到了殡仪馆，出示警察证，加上早就打过招呼，乔治很轻松地见到万子琪冻硬的尸体。
歪了腿的黑框眼镜，挂在他脸上，他表情还残留着临死之前，对生的渴望。
乔治望着他，开启“回视”，很轻松便见到他临死的场景。
一遍又一遍打电话，问方诗筠要钱，最后一通电话打完，万子琪绝望地从楼顶上跳下，啪的一下，正面拍在水泥地上，挣扎着要拨打120，拨打了三个数字后，便断了气，同时一道美丽的倩影出现在尸体上空，缓缓落地。
正是姬玛。
意想不到的相遇。
乔治只觉血液在沸腾，一向平静的心蠢蠢欲动，她的尾巴还是那么可爱，还是让他有相拥的冲动。
姬玛她还是那么美，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都喷发着魅惑气质。脑海里，与她亲热的记忆纷纷涌出来，她在耳边的耳语、她的抚摸、她的笑，她的温度。
与此相比，万子琪的尸体，肮脏丑陋，怎么可能是姬玛？姬玛说得没错，万子琪不过是祭品，得以召唤出姬玛，本身就是美丽的奇迹。
但同时，乔治后背开始发疼，提醒他这魅魔曾经的背叛。
他微弓着身子，回忆着之前模拟战，虽然身体蠢蠢欲动，但内心平静，能驾驭野兽般冲动，用剑准确地劈开姬玛的身躯、剁断她骨头。
姬玛抬起美腿，一脚踢万子琪的尸体，骂道：“废物！”
画面中断，回视能看到万子琪死后几秒，已是天大惊喜。
姬玛踢尸体时，脸上厌恶与恶心无比真实。乔治皱着眉头，觉得姬玛真是过分，哪怕万子琪是个失败者，丑陋的失败者。
不过，这下他明白为何方诗筠受折磨十年，一定是万子琪临终前，怀恨诅咒了方诗筠，从某种角度来说，方诗筠也算罪有应得。
乔治将冰柜推回去，离开殡仪馆，叫了个无人出租车。
在跨上车的一刻，乔治楞了下。
有点不对。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引导我，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事情。
他还记得姬玛说过：“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他摩挲下巴，思考了下。
姬玛知道我能力，知道我调查她，调查得到的越多，对她伤害也越高。以她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会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
乔治立即改变目的地，并打电话给万雅萍，希望还能再看一下万子琪生前的房间。
来到万子琪房间，在得到万雅萍许可下，乔治一页页翻着书。
这次，他小心翻阅翻烂一本叫《科幻世界》的书，见到一则故事。
故事大意是：
年轻人救了老人，老人报答他满足他女人、金钱等世俗欲望，却没想到，这愿望害了许多人，年轻人愧疚便自杀。
在文章结尾，有一行潦草的中文：“为什么？他要是不后悔，不就好了吗？”
乔治晃了一下，好像听到姬玛用她悦耳的嗓音质问。
在她还“小”的时候（指的是三个世纪的光头大魔王披着小萝莉的皮），乔治给她看了许多引人向善的故事。
姬玛总是如此质问，这很像她会说的话。
从一则劝人向善的寓言故事中，她能反问：“意思是，如果主角没有愧疚心，能黑下心来，他就能过得很幸福？”
这一发现，如一根针，刺破笼罩在他身上的谎言。
乔治脑袋不再受谎言力量所影响，开始发现更多的疑点，只是接受万子琪是姬玛有点难，不过也只是有点难。
“谢谢。”乔治放下书说：“我差点遗漏了线索。”
万雅萍眼中的火亮起来，本来浑浊的眼珠，一时清澈：“那我还能见到我儿子吗？”
乔治不语，说：“我不敢保证。”
“好，好。”万雅萍眼睛暗下来：“有希望总是好。”
乔治暗自下决心，他一定会带着姬玛，好好见她父母。
如果姬玛能活下来的话。
乔治离开，前去殡仪馆，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姬玛使用连他都能骗过的谎言，到底在遮掩什么？
殡仪馆。
万子琪的尸体依旧躺在那，和之前一模一样，身上血迹干涸，凝结在皮肤上。
乔治蔚蓝眼睛闪过针尖般光芒，重重谎言所遮掩的尸体，露出真面目。
日光灯闪了闪，万子琪尸体变了样子，胸口多出一个血洞，散发着血气。
这下乔治确定了，万子琪和姬玛是同个人。
血洞中涌现魔力，他能感受到什么活物在其中，之前谎言力量束缚着它、封印着它。
乔治以手做刀，一个不对，准备至圣斩。
黑雾突然从胸口之中涌出来，一时盖过乔治的视野，刺着他双眼，只觉自己后背发疼，但他还是努力张开双目，见到一模糊影子从尸体胸口中跳出来。
速度很快，可能要逃。
乔治一步上去，高举手刀，影子落地没逃，乔治也没下手，呵斥道：“站住。”
影子一动不动，片刻间，黑雾因乔治的光芒而散开。
只见赤着身子的小女孩抱着头，蹲在原地，对眼前的乔治，没多大反应，她双目望着地面。
她和“小时候”的姬玛长得一模一样。
还想骗我一次吗？
乔治看清她脸，心里冷哼，问：“你是谁？”
“你是乔治对吧。”小姬抬起头说：“姬——。”
“别直呼她的名字，她会察觉到的，用她。”
小姬顿了顿说：“她凡人的过去，一刀两断，再也不受魂伤折磨。我是她的人性和良心。”
都是真话，但根据对姬玛的了解，她能用真话撒谎。
乔治压下心中的某种希望，说：“你能和她联系吗？”
小姬摇头说：“不，她丢掉了我。”
“你不相信我，这是应该的，人本来不该相信魅魔。”她顿了顿说：“请杀了我吧，对不起，乔治。”
“不会。”乔治说：“至少等我弄明白…可能你是无辜的。”
“不，我一诞生便不是无辜。”小姬垂着头说：“我继承了些她的记忆，我对她很了解，她本性邪恶，我也一样，我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一切都要按规章制度来。”乔治说：“不应以你我主观意愿做决定。”
乔治随便找了件衣服，带走了小姬，他还特意对小姬做了阵营侦测，结果是绝对中立。再三确定之后，确定结果没错。
乔治报告了小姬的存在，但是其余人都看不到、感知不到小姬，乔治一时怀疑，是自己魂伤发作，小姬也轻飘飘的，没有实体。
但小姬告诉他，他只是不想被其余人见到，她试过现身给其它人看，证明自己并非虚幻。
经过反复检查，确定小姬的确没撒谎，她本人也无法联系姬玛，并且她对姬玛的能力很了解。
“这些人身上的诅咒，太轻微了。”小姬穿着病号服，抬起手，指着街上的人：“她即便引爆诅咒，也只能让他们摔一跤，哪怕诅咒受驱散，她也不知道。”
经过集体讨论推测，姬玛是想将小姬封印起来，她不能杀死小姬，就如人不能杀死自己。
乔治看着复印纸上的一排字，都是关于姬玛的情报，由小姬默写出来的。：
“撩拨欲望、反向撩拨欲望、欲望双目、入梦（扭曲梦境）、强制入梦、梦境种子、神话谎言（令人相信，谎话成真）、玩偶替身、梦境跳跃（从梦境来到现实）、变色龙（隐形）、魅惑、占卜、诅咒（瘟疫诅咒）、模拟、梦境宫殿、幻象、迷魅光环、迷宫术、亵渎之礼…”
下面还有详细解释，看完报告，乔治明白，为什么姬玛要将小姬封印住。她也没烧掉尸体，应该是担心将大家注意力，引到尸体上。
“我很痛苦。”小姬看向乔治：“请净化我吧，身为魅魔，迟早会有一天成为她那样邪恶的人。”
在写完报告后，小姬试图用一柄手术刀自杀，可手术刀穿过她的身体，只有乔治才能将她毁灭。
看着小姬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乔治心底燃起希望说：“不，我们试一试，我会警惕地盯着你。”
小姬不安地抓着床单，乔治的信任，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让她无可适从，她不确定的说：“你真的相信，我能克服邪恶天性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一年半后，我还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小姬说：“请净化我吧。如果不答应，我会竭力高呼她的名字，让你净化我。”
“可以。”乔治说：“但是你必须签订合约，以血做担保。”
小姬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