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熟悉感
口罩不戴就不戴吧，反正，酷的话都让她给说了，感冒了也是给她长个教训。
虽说夏慕瑾一直在讲让林月夜休息躺着就好，但她人在这是吧，林月夜的注意力肯定没法飘忽的太远。
根源，就是她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林月夜这些天，照镜子的时候确实是不得不赞叹自己的容貌，这不是自夸，她习惯总得有个过程。
而夏慕瑾的相貌，与月夜一样都称得上绝美，但月夜觉得，那是不同方向的美貌。
自己的长相里带着些不经人事的稚嫩懵懂，纯真烂漫，一看就能勾住别人魂魄的那种自然之美。
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评价夏慕瑾的话，比起自然，她更有着都市的阔然之感，像是轻微并拢双腿的优雅，指尖轻点微妙之间的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只有在富家子弟中才能显露出的自信，这种自信在她身上并不是张扬，而是一种会让人有些敬畏不敢随意搭话的清冷感，这是先天条件与后天雕琢共同汇聚而成的气质，不可多得。
夏慕瑾拿出在包里带来的梨，向月夜借了把不太好用的旧水果刀削着皮，可能是注意到月夜朝自己投来的视线了吧，有些好奇直直地回望回去，没有丝毫的自卑，落落大方。
“怎么啦月夜，还要喝水吗，我去帮你拿？”
“啊…那倒没有，我就是觉得慕瑾同学好漂亮呀？”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落落大方》。
是谁因为一句话就猛然红了脸，十多年情绪控制的积淀轻易不攻自破，我不说。
林月夜兴许也是觉得这么直接去评价人家女孩子的外貌不太礼貌了，她简单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但你让她就此打住别说那是不可能的，
小月夜是这样的，说话从来都不说一半，骂月饼也从来不骂一半。
但她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侧躺在床上，脸上那本来是不好意思腼腆的笑，在她的容颜加持下笑出来就跟个小魅.魔一样，明明是在阐述事实，却像是有着挑逗意味一般，显得意味深长。
“我是实话实说呀，因为今天看到你化妆了，我是觉得…化妆没有必要的啊？”
“果然是不好看吗…”
“不是，我是说，化了跟没化感觉是一样的，本来就很漂亮，就有种…赏雪的时候嫌雪不够白，在雪上洒面粉的感觉？嗯，有点多此一举了呢。”
“！”
你以为的傻笑看在别人眼里有可能是花枝招展也没法形容的光影，夏慕瑾听着那张小嘴里吧啦出来的甜言蜜语，竟一时分不出月夜这是不是在夸奖自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像这种对于自己外貌的夸奖，不管是亲戚，还是那些到夏家参加宴席逢场做戏的同龄人，自己已经听了无数遍，每次听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当那些都是场面话，她也觉得自己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如何。
但听见林月夜笑着这么一说…
心里那朵在所谓奉承的露水里浇灌了那么久都不曾绽放的花朵，竟是惊诧盛放了起来。
“咕嘿…嘿嘿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呢…月夜你说会让我喜欢上你的办法…这股攻势，从现在就算是开始了是吗？还真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嘿…还真是有点高兴的呢。”
“慕瑾同学？！手…注意手里的刀子！”
“啊，差点，多谢提醒啦。”
“……”
我的老天鹅，你怎么能这么淡定说出“多谢提醒”的啊…
我要是没看错…刚才那水果刀就差那么一两毫米就要割到你手指上了吧？！
你别看咱家这刀钝，给你割破点皮那是简简单单的啊。
看得出来，夏慕瑾的心情要比刚才好了不少，不仅把梨子给削了皮，还将它切成小块整齐摆进了碗里，在梨块插上牙签，递到月夜面前。
“啊…月夜张嘴。”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来就行。”
“呵…欲拒还迎，一张一弛，果然松懈不得。”
我没有啊？！
说着没有，可林月夜也实在是感冒有点难受，不想去端着那个冰凉凉的碗了，索性就直接探出头去，用纤弱的手指拨开落在身前有些碍事的银色长发，微微张开小嘴，舌尖像是探路一般寻找到润肺清凉的梨块，顺着这股令人舒适的温度，缓缓后撤将梨子从牙签上顺了下来，可能是觉得夏大小姐在这自己也该优雅吧，嚼动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因为生病而微微有些红润但发白的小脸漠然，赏心悦目是肯定的，除此之外，竟还有种仙气飘飘，不似凡间人的感觉。
可恶，我家月夜这么漂亮，真的不是犯罪吗。
夏慕瑾很难不在心中这样感慨。
“呃…慕瑾同学？我不记得我是‘你家的月夜’啊…”
“我把话说出来了吗？！”
“不然呢…听的清清楚楚。”
“诶嘿，说出来也没办法呢~真心话，藏不住。”
我不好说，你要是说自家人…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但林月夜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就因为如此，才觉得有些不明白。
话说…夏慕瑾之前不是已经认识到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了吗？
既然不喜欢，那从她过来到现在的表现来看，就很奇怪啊…
削梨这种悉心照顾倒是还说得通，同学嘛，哪怕是友情，照顾一下也无妨。
但是自己跟洛老师说话的时候她那状态…明白是传说中的“吃醋”吧？
以及她会因为自己有意无意的夸奖而高兴，这一切…可不像是演技啊。
不行，很好奇。
我的好奇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林月夜不会傻到直接去问“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这种没情商的话，但她有着更好的问法，能以高情商的方式问出同样的意思。
就比如…
婉拒了夏慕瑾又一次递过来的梨块后，林月夜故作沉静着自然说道。
“有点意外呢，我以为我就算夸奖慕瑾同学，你也不会高兴的，毕竟…应该有很多人都夸过你的吧？”
“嗯？有吗？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人夸我的吧？”
“慕瑾同学还真是对自己在学校的风评一无所知呢…”
隔着两个年级的教学楼都能听见别人在讨论你，全都是正向的憧憬，你可是超级大现充你知道吗！
屑月夜，不知道自己也是差不多，光知道别人骂自己了，而不晓得赞美永远都不会摆在表面。
而对于林月夜的问题，夏慕瑾稍稍思考了一下，眉头却也是跟着紧蹙起来，说不出那种感觉。
“夸我的人也许确实不少吧…可怎么说呢…也许是因为，月夜是特别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你也有答案了。”
“是啊…但是…我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
“嗯？”
夏慕瑾是说了自己确实没有真正喜欢上林月夜。
但是，她当时加了个前缀。
——在此之前。
夏慕瑾缓缓的，将盛着梨子的碗平放在腿上，烁动深邃的眼眸里也没有那般释然。
但能看出。
在林月夜面前，她并不痛苦。
“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总觉得特别难受，心里乱七八糟的，静不下来。但是现在坐在这里，就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以前跟月夜说话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的。”
说着，少女苦笑，说起这些她就会觉得自责。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要是你能听我的话就好了，就跟你说的一样，我只是把你当作救命稻草。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你说是恋爱…但又不像，我也没谈过恋爱，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反正就…心会跳的很快，脑子也总是一片空白。”
“那…那我这么问吧。”难得能正面谈到这个问题，林月夜自然不打算得过且过，“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变化的呢？”
“大概…我也说不好，但是也许…是在你想跳楼但是想通了之后？”
这时间节点不就正好是我转生过来之后吗！
是的。
正是以此为分界线，夏慕瑾面对林月夜时的心态缓缓发生着变化。
在林月夜略感惊讶之时，夏慕瑾的手掌轻轻按压在自己的胸口，聆听其中噗通噗通的心跳，即便是看惯了社会商界尔虞我诈的夏家大小姐，也会在这时候对于这些朦胧的情感感到不安，不安的同时，却有着隐隐的幸福。
“从那之后呀，总觉得，月夜彻底不同了。”
“是…是吗。”
“是的，而且…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会让我很安心，不…是特别安心，安心到不可思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