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正义成本
“还有什么可好研究的？”
“什么是善良秩序？什么是良法？难道我们的法律中，就没有良善的法律吗？为什么我们不能阻挡诅咒？”
“因为我们之中没有能制定良法的超凡者。”
“也就是说，所以定法权全在他手上？”
“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下一步呢？”
“推广到全国，力争不要引起她的注意，再配合他执行公开审判，只要公开审判能顺利进行，她无处可逃。”
早在数个月之前，在场的人都见过乔治写的计划书…其中关于推行的良法，乔治也多有叙述，他“野心勃勃”希望将华夏打造成诚信之国，计划先从高层搞起，人人诚实说话，减少沟通成本。
只有守信之人，才能获得更强大的秩序庇护，也能分辨谎言。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改革，追求稳定的官僚们，本能地抗拒，本来过得好好的，经济发展、民族步步复兴，结果一下要转弯，拐入未知的小路上。
“但所谓良法，都是由他一手写出来的。我们会像通山村的村民一样，只能去守他制订的法律…他们夫妻两是一伙的？硬得来不了，就来软的？”
“不可能。他说过不是，他不能撒谎。”
“乔治不能撒谎，谁能证明？只有她和乔治可以证明。一个那么强的人，怎么就不能撒个谎呢？”
“磨磨蹭蹭，我们时间不多了，迟早她会发觉到乔治的存在，到时候我们没来得及执行计划，她肯定会毫不犹豫侵略我们的祖国。”
“我们本来可以不趟这个浑水，是你们总是把人民群众推到危险悬崖上….”
会议室的争论，总是不会停下，最后竟然不得不告诉乔治，这个问题呢，大家还在讨论。
乔治也没多在意，他带着小姬回去扶贫。
还打算顺路去山丰山县去参观学习，那里自然条件一样恶劣，但取得不错的成就，摘掉了贫困帽子。
乔治带队参观学习过一次，但这一次，他打算只带小姬去看看，瞧一瞧。
拉着对城市恋恋不舍的小姬。
乔治经过一天一夜，坐飞机，从省市坐车，到城里的一个单位停车场，开着自己买的二手五菱面包车，载着小姬，从二级公路上开到乡村土路里，朝着贫困、贫瘠的山区出发。
面包车颠簸，小姬坐在副驾驶位，手里拿着乔治的手机在刷短视频打发时间。车里面，不时回荡着讨厌的猴子笑。
乔治望着前面路面，专心开着车。
耳旁传来小姬的声音：“哥哥，她..好可怜。”
可怜从她嘴里吐出来，简直是破天荒。
乔治心中隐约感觉，小姬真的要踏上善良之路，他压下心底的雀跃问：“什么视频？”
“一个有精神病的女人，脖子拴着生锈铁链…评论说她可能是被拐卖的妇女，巧的是在山丰山县。”小姬说：“你现在是国家公务员，能不能去看看？”
“当然。”
一小时车程后。
根据短视频上的线索，乔治很轻松地便找到了目的地。
对方声称，自己和她是夫妻关系，她患了精神病，给家庭造成很大负担，他们不得已，才用铁链拴起来，还有她的大儿子作证。
乔治当场拿出一千元捐款，捐款后，他突然问了一句：“她该不会是你花钱，请人介绍来的吧？”
“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拐卖来的？”
乔治勉强点点头，脸一下冷下来，转过身离去。
“哥哥，他是不是在撒谎？”
“对，你怎么知道？”
“你眉头皱了呀。”小姬说：“我们能不能快点把她救下？她活得好像一头猪呀。”
“当然。”乔治也想呵护她心中善的萌芽。
身为圣武士，乔治自然第一步选择报警，报警前。
乔治犹豫一下，感觉这种事情，往往说明秩序失控，藏污纳垢，所以他动用自己关系，先和县长谈谈，上次他带队参观学习，还是县长亲自迎接….
…
…
几天后，当会议室讨论再一次焦灼的时候。
会议室大门敲起急促的敲门声。
男秘书抱着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通过投影仪，投影到幕布上，幕布上是微薄热搜“山丰山县生育八孩女”，点进去，向下拉。
是妇女拐卖新闻。
说冷酷些，这这种事在座的都听过、见过多了，这个说冷酷些，是更具有新闻性的拐卖妇女案，上个热搜很正常。
与会人员们望着男秘书，奇怪到底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男秘书中指在滑轮上向下一滑。
一个照片出现在幕布上。
头发染黑的乔治，低着头挤在蚂蚁般人群中，怀里抱着一蓬头垢面的妇女，周围人正拉他、试图抢夺他怀里的妇女，其中有一位年轻人，气红了脸，用木棍狠狠砸他的头。
老人面色铁青了，第一句问：“这个照片流传到外网了吗？”
“这是最近互联网的热点。”男秘书说：“照片已经流传到外网了。”
“知乎呢？”
“也有。”
有人打了个寒颤。
身为工作领导小组成员，谁都知道，知乎是她经常出没的地方之一。要是她看到了这张图片，认出乔治的脸….
她再举行什么亵渎仪式，增强诅咒，恐怕全华夏只有通山村能扛住诅咒之力。
“封掉、全部封掉！”有人不禁失声道：“不要让这张图片，让她看到。”
“冷静！听传播学专家。”
“我不赞同粗暴封禁。”传播学专家说：“这种事情，封得越紧、越快，也越容易引起她的注意。我们能封个华夏网，但是能把所有互联网全封起来吗？现在已经迟了。”
“等到舆论发酵，那时候更迟！你敢担保吗？她登陆华夏网发言频率是多少？快！”
几分钟手忙脚乱。
“前个月一月没上网，上个月平均两天上一次，这个月上网频率同期增长37%，有上涨的趋势…”
想象一下，某一天闲着无事的魔王姬玛，登陆华夏网，见到全民讨论的新闻，一点进去，滚轮一滚，好家伙一张“前夫”的侧脸映入眼帘。
他已经不敢想下去。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照片删掉！”
“删掉会不会反而引起网民传播？”
“我建议顺其自然，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上网估计和年轻网民一样，不会追根溯源，喜欢看新闻评论，而不是新闻本身……”
会议室陷入激烈的争论之中。
有人不禁问道：“他是怎么趟进这趟浑水里的？”
“他之前带人去山丰山县，学习参观过，这次他回去顺路约好再去参观——要是早点有结果，他还用得着继续当扶贫干部，跑去山丰山县那鬼地方去参观学习吗？”
“要是一开始就不把他送进扶贫，什么事都没有！”
会议开完之后，老人生着闷气，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亲自拨打电话给乔治。
他处理问题的办法，怎么就那么不成熟呢？
…
…
市医院里。
高级病房，病房内只有两人。
乔治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装饰用的绷带。
小姬抓着乔治的手说：“对不起，哥哥是我太急了。”
“没关系，正义的义愤是值得鼓励的，只是你做得不太成熟，还有许多要学习。”
那天乔治试图通过秩序来解决问题，结果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是夫妻关系，只是妻子有精神病。但乔治知道他们在撒谎，连带小姬也知道。
她很生气，很气愤，晚上想悄悄地溜出去，靠自己的能力解决这事情。
乔治拦住她，小姬说了很过分的话，于是乔治决定，要冒一下险….
手机响了。乔治拿起屏幕裂开的手机，说：“兴师问罪的来了。”
说罢，他点接听键简要说了下走秩序的路遇挫的事后。
“抱歉，我冒险遇到了不幸的事情，请听我解释。
“我本来想直接把铁链一扯，抱着受害人直接跑到车上。但出现了几个意外，有人把我的背景透露给囚禁方，囚禁方已经和当地的家族…也就是宗族说了…
“当然，我还是很成功地把人给救出来，只是几乎全村的人都出来抓我。我不能表现出非人的特性，只能跑，还是很顺利跑到车里…
“但是不幸的是，车太老了，有人开车撞上我五菱后面，车熄火了。我又不能飞出去，所以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做普通的事，把她给抱走…
“更不幸的是，我遇到了前调查记者过来调查，他手里拿着相机，还找了一个好角度，我努力把我脸埋下来…
两人交流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老人说：“在紧要关头出这种事，很难办，你好自为之吧。”
结束通话后。
小姬看着乔治，两只眼睛泪汪汪：“我已经不想说对不起，再说的话，显得我很…绿茶。”
“没关系。”乔治说：“他只是生气了，气到忘了我能侦测谎言。我猜，这件事反而刺激上面，下定决心要全力讨伐魔王。”
小姬脸上终于露出的笑容，她说：“乔治哥哥好棒，那些坏人，全都能丢进地牢里关到死吗？”
乔治说：“我只希望法律能得到落实。”
小姬心里还有些不满意，觉得不够痛快，要不是乔治不允许，她都打算借用一下姬玛的诅咒能力，给自己好好出气。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做好事的快乐。
事后数天，风平浪静。
尽管上头一再要求乔治赶紧着手搭建所谓“良法庇护群众”计划。
但乔治决定要带着小姬，亲自去善后。
“如果只是满足自己救人的欲望，救人后就不管，那和无法无天的游侠又有什么区别？”
事情变得愈发沉重。救出来的被拐卖妇女，精神的确是有问题，大问题。虽然亲自送到她父母家，但她父母见到乔治送来一个累赘来，忍不住皱眉头，表示自己手头拮据，很难养没有自理能力的病人。
乔治很能理解，一边讽刺自己是青天老爷，一边自己拿出一大笔钱，也勉强算是善后了。
后面他要求彻查，把当地所有有罪之人，整个系统，全部拔掉。
在超凡能力的协助下，一抓一个准，整个地方“塌方式腐败”，深挖、猛挖，一连解救出许多拐卖妇女，这一次，法要责众。
也因此，派出所遭到数百位村民的围攻，市里面甚至不得不派遣出一支武装力量来维护秩序。
乔治忙里忙外，他制定律法，在律法之力的影响下，破坏法律的人力量减弱，而法律卫士力量增大，暴乱般的围攻一时停滞下来。
但过几天，县政府门口坐满了嚎啕大哭的妇女，她们怀里抱着孩子。
因为许多家庭的顶梁柱被抓走了，一个家庭难以生计，她们要求至少有人要负责。
乔治不得忙里忙外的，陪同市里来的人去调解，撒钱、撒了很多钱，前前后后弄了近一个多月，才弄完。
而小姬，早已没了原本的行侠仗义快乐，有的是无限的失望。
等乔治忙完后，她和乔治说：“我觉得我们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
“说说你的理解吧。”
“看起来事情最后圆满结束，但是这是撒好多好多钱的结果，归根到底还是遇到了你。”小姬说：“钱又来自收税，网上好多人都在叫好、痛快，但如果多收他们的税，他们肯定又不乐意，找理由推脱。
“而且也没治本，只要下面的农村，还是没有秩序，还是谁家儿子多了说得算，还是那么穷，就会有滋生这种事的土壤…
“还有，人们真的愿意给每个疯子一个好待遇吗？口头说得不算，要真金白银的那种。”
乔治打断道：“那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这正义的成本太高了，好像以前和稀泥的办法也有道理。”小姬缩了缩脖子：“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
“你说得没错。”乔治罕见地赞同：“许多时候，经常因为成本问题，正义会打个折扣。”
小姬沮丧地垂拉着头：“那意义何在？”
“打折扣的正义，也是正义。”乔治很乐观：“我们不能因此放弃追求良善。”
“那她呢？”
“我努力降低执行她正义的成本。”乔治说：“到时候她的审判，将由人类决定。”
“阿嚏！”
姬玛打了个喷嚏：“又是哪个家伙在背后说我坏话？”
她边说着，边感应到有人直呼她的名字，说了坏话，便一挥手，随便丢了些诅咒。
她刷着手机，屏幕上出现“山丰山县生育八孩女”这几个大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