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0.改变
夏慕瑾就这样满是不解地看着她,眼前逐渐迷乱了光影。
她觉得,月夜来找自己说这些话,就代表她要离开了,这就像是最终宣告一样不是吗。
当人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被当成“工具”,被利用被玩弄真心之后,没有直接甩自己一个耳光就已经是很好了,夏慕瑾无法想象自己还能有什么资格留她在身边。
但现在你猜,夏慕瑾看到的是什么?
是那双美眸流转中烁动的怜悯,在怜悯之外,有着终于下定的决心。
“我觉得…慕瑾同学真的让我很头疼,最近一直都在给我添麻烦。”
“是吗…嗯,也是呢…在学校的时候是,在宅邸的时候是,刚才一起去安葬我哥哥也是…月夜你说得对…也许远离我一些,对你来说才是好的,我真的…过于自私了。”
“对,你真的让人很不爽,打着‘喜欢’的旗号去干扰人家的生活,自说自话,提着‘帮助’的名义去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
“对不起…”
“所以,我想报复你。”
“?”
出人预料的发言,没想到的不仅是夏慕瑾。
就连林月夜都没料到自己会说这句话,只是内心中纠结数日的难题,最终就是这样的结论。
此报复,非彼报复。
这次没有等待夏慕瑾主动贴身过来,林月夜竟是挪动身体,主动往她那边靠了一下,轻盈贴住夏慕瑾的肩膀,但又保持着一小点的距离,没有让两人直接接触。
银发落在夏慕瑾的掌心,林月夜近距离下死死盯着她几乎看不到灵魂,如枯井一般的双眸。
“这回…我会试一试,让你真的喜欢上我,毕竟我真的不太服气…如果就这样走开了,岂不是白白被你欺负了这么久?”
稍微顿了顿,林月夜预告的“报复”,此时才初露端倪。
病弱温良的脸上就不能有坏笑吗?
小动物般的性格,就不能偶尔变成“狩猎者”吗?
倾国倾城的笑,带上一些坏坏的感觉时,那将是绝杀。
“然后…在你真心觉得喜欢,寝食难安,苦苦挣扎的时候,我就狠狠地甩掉你…那时候我再走,哈…要是这样想,我好像就能消气了,这才是完美的‘报复’。”
“……”
“呃…慕瑾同学…?”
夏慕瑾眼睛里的枯水似乎点缀了些许的波纹。
而与此同时,她的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脸色微微泛红,竟是在这么久的相处中,头一次在与林月夜的对视里别开了视线。
然后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在酒桌上不胜酒力的食客,在向着烈酒示弱一般。
“月夜…这里,跳…跳的有点快…你稍微…稍微去那边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
林月夜这时候是相当懂事的!
她赶忙往旁边的椅子那靠了靠,她用余光能看到夏慕瑾将双手按在她自己的胸前,呼吸声随着车里本来就闷热的环境而显得异常粗重。
夏大小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绝对没有预料到的发言,现在睁大眼睛惊讶的无可复加。
但对于夏慕瑾来说。
她的心底深渊,那年的无能为力,似乎都在不容忍她服从任何的外力。
于是顶着脸颊发烫的不适,夏慕瑾竟是回望了林月夜一个勉强却是富有侵略性的笑意,随着舌头舔舐嘴唇的动作,还是那股熟悉的压迫感,让林月夜汗毛倒竖。
“好啊…但是月夜你确定吗?现在离开也许是你的机会哦…?万一反过来,你喜欢上我了,那时候再想逃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抱歉,那是不可能的,我又不像慕瑾同学那样贪心,不过…你好像终于是醒悟过来了,能明白你对我的感情确实不是喜欢了吧?”
“嗯…在此之前,看来确实如此呢…”
“能明白就好。”
人嘛,就总是会省略去听一些话语里的词句。
就比如夏慕瑾说的——在此之前。
“总觉得今天好像看到了不太一样的月夜呢…”
“彼此彼此,我只是不想让慕瑾同学觉得我很好欺负,就趁着这个机会
说了。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这人真的报复心很强的,就算没谈过恋爱,慕瑾同学最好也不要小瞧我‘玩弄人心’的能耐。”
“噗…月夜这话说起来怎么感觉坏坏的呢。”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本来就是这样的呀…
夏慕瑾这时自嘲一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月夜的了解,确实太少了。
以这样的状态明目张胆就说喜欢她,确实是有些狂妄了呢。
而林月夜不惜这样说话也要达成的目的——看来确实是行之有效。
“慕瑾同学…你看起来心情好一些了。”
“托你的福,但是我希望月夜能够遵守约定。”
“约定…?”
“对。”
夏慕瑾伸手,用指尖轻轻捏住林月夜的衣角,她笑不出来,但还是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尽量展现给了林月夜。
“你自己说了,在我真的喜欢上你之后…再甩掉我,在那之前先别走,可以吗?”
“当然啊,这个不是我自己讲的吗?我这人还蛮嫉恶如仇的。”
“嗯嗯…那就约好了…千万不要像某人一样,言而无信啊…”
某人?
你说的是谁啊?
夏慕瑾不去讲那么多,她伸出小拇指,示意林月夜跟她拉钩。
“那就,约定一下?”
“噢…这倒是没问题。”
如此稚气的行为,倒不像是夏大小姐能做出来的。
只能说,是林月夜对她的了解也太少了。
她也是伸出小拇指,与对方的手指相勾。
“约好了…约好了,一万年,不许变。”
【一万年,不许变,谁变卦谁就是小狗!】
“嘶…!”
“月夜?!”
“没…没事…”林月夜捂着脑袋,闭起左眼,一瞬间的头疼很快就烟消云散,“只是老毛病的偏头疼,不用在意。”
刚才那是什么…?
脑海里一闪而过就像是思维的海洋里突然遭遇了一道雷击,模模糊糊…有着稚嫩的语调在说着约定,反复的拉钩,肆意的笑颜。
但就是想不起来…才让人倍感难受。
夏慕瑾见她这样,真的是很心疼的。
——而此时这种心疼,似乎与之前见到林月夜家里那堆药盒的时候,有着微妙的不同。
现在这种感觉,要更加强烈而急切。
“别勉强啊…来,你在这边躺一会儿,没有枕头…躺在我腿上吧?”
“真…真没事!”
有没有事,那不是林月夜说了算的。
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压在夏慕瑾的腿上,被迫躺好享受了。
唔…好软,后脑勺暖暖的。
眯眼休憩之余,林月夜隐约听见了夏慕瑾的邀请。
那是自己肯定会答应的事情。
也可以说,乐意奉陪。
“月夜休息一下…一会儿等大家都走了,能陪我一会儿吗?”
“哥哥的墓碑,就在那边,你看,好多的花儿。”
“陪我一起去见见他,行吗。”
“我想跟他说…让他放心。”
“我现在呀…也有朋友了,他要是不知道这一点…那可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