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8 后日再谈
“坐。”
“陛下……我……”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国王让一旁的侍女给安德烈倒茶：“你不用紧张。”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那个名为卡沙的人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远超我所认知的东西，所以才……”
“不用解释，安德烈。”老国王轻轻摇头：“你的理由，很单薄，也许你应该学学克雷格。”
“克雷格？那家伙只会当缩头乌龟！”
“你只看到了表面，克雷格比你更适合当个政客……对于这些东西，你甚至还比不上米娅那小丫头。”
“米娅？怎么可能！陛下，米娅那个丫头……”
哈雷恩七世打断了安德烈想要辩解的话：“这么问吧，我听说，你当着她的面让人刺杀她，还失败了？”
“……”
这么丢脸的事，即使是厚如安德烈的脸皮也不免感到尴尬。
“你做了这样的事，以她的身份，想要找你算账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
“她还是太天真了，我将事情推到手下的人身上，她就信了。”
“不，你想错了，这并不是她太过天真，而是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及……什么样的情况下，她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那个小丫头，能将阿尔法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她的能力与城府，远比你想象的强得多。”
“陛下的意思是……”安德烈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让暗卫刺杀米娅失败后，米娅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愤怒的模样，其中肯定有她身边那个如同影子般的护卫保护的原因，另一个……
“没错，她若是找你算账，顶多将你教训一顿，但你作为爱丽丝公国的开国功臣，她不可能绕过我，直接要了你的性命。而且若是伤了你，她事后也就没有理由再追究你的责任。然而……她什么都没做，她这是……让我来处理啊。”
听到老国王这么说，安德烈那不适合耍阴谋诡计的脑子也反应了过来！
须发皆白的老国王眯起了眼睛，轻点桌子：“让我处理的话，那就必须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满意，的，交代！你明白吗？”
老国王在“满意”与“交代”上用了较重的语气。
“陛下！”安德烈急忙单膝下跪：“我安德烈愿意为公国献出一切，还请陛下开恩！”
“我知道你为公国征战多年，为公国立下不世之功，我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老国王站了起来走到安德烈面前：“这次的事情，我替你担着了，阿尔法商会那艘空中要塞，我就当做不知道。”
让一名商人，而且是拥有足以傲视公国皇室财富的商人拥有私兵，这是什么概念？
安德烈急道：“陛下，不可！”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陛下，我……”
“下去吧。”老国王和蔼地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你也是陪我走了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了，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铁冠要塞，没有你，那就不叫铁冠要塞了。”
安德烈虎目含泪，这个接近两米高的壮汉咬着牙双膝跪地：“谢陛下！我安德烈在此立誓，除非身死，定为公国护住北方，不让敌人南下一步！”
在安德烈离开后，老国王重新坐到了座椅上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侍女急忙走过来：“陛下，该吃药了。”
老国王的脸色微微发白，轻轻点了点头。
“嗯……咳咳咳！”
“就这么放过他没问题吗？”灰发的侍女看向安德烈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寒芒。
服了药后，老国王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一个空有一腔勇武的军事家，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安德烈的野心与他的能力不成正比，这方面他跟克雷格差多了……我那几个崽子谁都可以压住他，不足为虑，不过他在领兵上的天赋不错，留着让孩子们当工具使用，挺适合的。”
灰发侍女走到老国王身后给他捏着肩膀：“那米娅……”
“这个大小姐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当初一时不查，没有限制住她，等到反应过来，阿尔法商会的体量已经庞大到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老国王轻轻闭上眼睛：“而且她这一手也是高明，看似无意与安德烈计较，实则在向我施压啊。”
“果然，还是让我……”
老国王抬手打断了侍女的话：“不行，暂时不行，她的情况有些特殊……既然她想借这个机会拥兵，那就随她去吧，一个小小商会而已，又能发展到什么规模？就算真能飞速壮大也没关系，我们只要等到最后摘取成熟的果实就好。”
“是。”灰发侍女轻轻点头。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也有两个人在对话着，不，或者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一头霜白短发的小男孩抱着一本书籍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对面，则是站在桌子上的一个身高大概只有十五厘米的少女。
手办大小的少女用力剥开果盘中香蕉的香蕉皮，然后张大嘴巴，啃了一口，虽然以她的体型，一口也就小小的一个点而已。
“你上的‘锁’也没想象中那么坚固嘛。”
“……”
“对死亡的恐惧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刺激一个人成长的动力，悲伤才是，懂吗，哀兵必胜，说了你也不懂，《孙子兵法》……”
“那是出自《老·子》。”
“诶，不是《孙子兵法》吗？那应该是我记错了……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老·子》？”
“我看的书比你那比核桃仁小的脑子里能装的东西多多了。”白发的男孩斜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他一抬手，手中的书飞向了身后那铺满整座图书馆内墙的书籍之中，自己找了个书架钻了进去。
“书？呵，纸上得来终觉浅，你啊，太年轻……”
“年轻？”
小男孩嗤笑一声。
“话说，你这家伙就不能帮忙切一下吗？”
“……”
小男孩手指一划，被小小少女啃掉小小一块的香蕉顿时化为了无数个沙粒般大小的均匀小块，他看着拿起香蕉块吃得正香的小小少女，语气平淡地道：“年轻的是你才对，你以为解了我的‘锁’，重新换上自己的‘锁’，就能取代我了？”
“哈哈哈，地位，你有什么地位？有地位的是她！是死去的她！卡沙的世界观你真的懂吗？”狂笑了一阵后，安若素恍然：“我懂了，你是想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少爷”漂亮的眉毛微蹙：“蚂，蚂蚁花呗，那是什么？”
“你知道孙子兵法跟老·子，竟然不知道蚂蚁花呗？”
“看你的样子，蚂蚁花呗似乎是同一级别的经典书籍？”“少爷”手指轻抬：“将蚂蚁花呗这本书找出来。”
光环在少爷的指尖扩散，许久……
一行字浮现在图书馆的空中——[没有搜索到名为蚂蚁花呗的书籍。]
“没有？”“少爷”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捂着肚子笑得趴在地上的小小少女：“你笑什么？”
“没，没笑啥？”小小少女差点笑岔气：“就你这智商，卡沙能骗得你底裤都没了。”
“少爷”脸色一板，光洁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晕红，素白的小手伸出，直接用食指把她弹飞了。
“安若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略略略！你要敢杀早动手了，哪能等到卡沙断气让我触发替死的天赋。”小小少女重新飞到了桌上无视了“少爷”羞恼的表情，继续吃香蕉：“你们这些人啊，骄矜得一批。”
“少爷”双手抱胸靠在靠背上：“你不也一样骄矜？更何况你这么做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
“一样？”安若素呵呵一笑：“哪能一样，你看着吧，你花了两年都没能让其成长起来的男孩，我只花了一晚上，就能让他发生改变，一年，不，最多三个月，他可以成长到，以你的角度都需要震惊的模样。”
“那我就拭目以待。”“少爷”恢复了冷静，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三个月啊，正好，三个月后……她就要入学了，呵呵呵。”
吃着香蕉的安若素噎住了。
“哈！？”
……
卡沙做了一个梦，梦中与那漆黑的怪物战斗的不是控制着他身体的安若素，而是他自己。
卡沙不断向前狂奔着，他想用魔法，想用虚化，想用火球术，然而，什么都做不到，随着怪物将沿途的一切都化为夜石，他能逃跑的空间越来越小。
“为什么追我，我没有急支糖浆啊！”
“卡……沙……不要跑，不要抛下我……”
“你别追我就不跑！”
“不要，抛下我……卡……沙……”
扭头看着近半身体融化在黑色怪物体内的机器人，卡沙感到头皮发麻：“你都黑成这样了，我接受不能啊！我要粉嫩一点的！粉嫩你懂吗！？而且……”
“卡……沙……”
“而且！你长得太吓人了啊！”
听到这句话，怪物停了下来。
“你……嫌弃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卡沙喘着气：“我是说，你特么就不能弄个好看点的样子吗？”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连我现在的样子都不能接受，还敢说喜欢我？”
“我嘛时候说喜欢你了？蛇精病！”
“原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话说，你特么到底是谁啊？”
“我，我是……”黑色怪物的身体扭动着，它迟疑了一阵后轻声开口：“我是……阿沐沐。”
“阿沐沐啊……”卡沙转过身看向了怪物，看到了被黑色物质包裹中近乎半毁的机器人，黑色的物质涌动，废弃的机器人降了下来，卡沙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我啊。”
“阿沐沐已经死了。”
“不，我还没死。”
“她已经死了。”
“我真的还没死啊！你看，我记得很多事情，比如，比如你说你是培育时长两年半的机师，跳了一个超丑的舞。”
“……”
“又比如你自己研究出了虚化。”
“……”
“还有，还有你偷看我洗澡。”
“……”
“对了，我还记得……”
“够了。”卡沙看向机器人：“阿沐沐已经死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相信是吗？”
“真正的阿沐沐，已经在我怀中睡着了，而你，只是完美继承了她记忆的另一个人。”
“我……”
“你怎么证明？”
卡沙的话让阿沐沐沉默了，对啊，她怎么证明？
“你是AI，同样的一份数据，可以不断拷贝，不断拷贝，不断拷贝……你怎么证明，你就是第一份的源文件？”卡沙轻叹口气：“就像是小乞丐，我虽然一直想要将其复活，只是基于我的愧疚而已，但就算她真的活过来，对于我来说，她也已经是另一个人了……当然，对于其它人来讲，复活的‘小乞丐’和之前的没有区别，但是，在我眼中，这是复活了一个新的‘小乞丐’，携带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小乞丐’的所有记忆，在她死去的那一刻的记忆下继续延续下去，这个新的‘小乞丐’，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同等记忆的身体诞生的另一个人与其一模一样的人格罢了。”
听到卡沙的话后，阿沐沐愣住了，她现在不仅无法证明自己是“源文件”，反而因为卡沙的话而动摇了。
——我真的是阿沐沐吗？或者，我只是一个完美复制了阿沐沐记忆的另一个存在？
“可是……”
——可是我就在这里啊，我就是阿沐沐啊，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不能把我当做真正的阿沐沐看待呢？”阿沐沐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显然，她对自己的存在也产生了怀疑。
“这个世界有所谓的灵魂这个概念存在，而阿沐沐，是没有灵魂的……她只是机器，同样的情感模块，同样的记忆模块，装载在一样的程序中，就又是一个阿沐沐了，而我要的，是在异世界，跟我一起随着黑雪消失在恒星之中的，那个世界上仅有的，唯一的，不可替代的骗人精，而不是其他继承了她一切的另一个机器人。”
“原来如此……”
“现在，你能让我离开了吗？”
“嗯。”
黑色怪物没有再去追卡沙，那架扭曲破碎的机器人望向了他离去的背影。
“呐，你说，难道机器，就不配拥有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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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这一卷了结了，没想到吧，最后的PV用在了这里，不过这也是咱曾经想过很多次的东西，复活的人，依旧是那个人吗？还是只是一个继承了失去的人的记忆并继续延续下去的另一个存在……欢迎讨论呀~
嘛，其实咱想说的是……PV都回收啦！娃哈哈！下一章是第五卷预告了哦~新的PV啊，咱想想~
第五卷预告
曾经有一群殉教者，他们将光明带到了东阳，如今……
“只有狩猎，才能有所收获，不劳动者不得食，但是狩猎并不代表杀戮……神明大人将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即使我身处黑暗，也不会放弃我的信仰。”
……
我拥有的，却不是我想要的。
“哇！卡沙，这是你的伴生灵吗？好可爱啊！不过，你好像，不开心？”
……
也许，我真的是不幸之人吧。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就不会……”
……
不管失败多少次都没关系，我一定要再一次，再一次吸引你的注意！
“哈喽你好，我是多功能手机助手淋淋！”
……
螺旋的死亡迷宫。
“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会有几个人呢？一个？两个？三个？还是……一个都没有？桀桀，桀桀桀桀桀！”
……
那名倔强的女孩。
“我只是个酒馆女的孩子，您总觉得我碍眼，但因为身份的原因，又不敢无视我，被别人知道爱丽丝公国克雷格将军的女儿是在酒馆里长大的娼妇的话，也太丢脸了，对吧……不过，酒馆女又如何？表子配狗，您配吗？”
……
以及，无与伦比的可爱！
“啊呜的……狼……会啊呜的……狼嗝！
……
对了，最后问你个问题。
“你见过，真正的神吗？”
那是强大，美丽，高贵，圣洁，伟岸，雄壮，充满宽容与慈爱之心……
“的毛球？”
“咪？”
“咯咯，看样子神明大人很喜欢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