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回山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深夜。
scp500，这种因果律的东西，在系统商城被修正了效果，可以治愈一切疾病伤势，但是只有肉体，不包括窍穴气海之类的伤口。
苏白给自己喂了一片，他被沐栀敲碎的骨头在一瞬间尽数复原，气海正在一点点的修复，系统的提示他一个个的查看过去，看向最后一项提示。
“系统提示：孤绝剑意已晋阶，请为新剑意更名。”
“非命。”
苏白从地面坐了起来，雨后的空气湿润，他就呆呆的坐在那，一言不发，沉默着，想着，过了好久，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流淌下来。
五年前，沐栀离开孤隐山，没有缘由。
他想了五年，想了五年沐栀为什么要杀死那两个掌教，想了五年她为什么要去北域魔族，明明从前的她从没有那么渴求力量过……她只是像个小女孩一样，想要看遍这世间。
所以苏白的执念是有一天去到北域，去亲口问她一个答案。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她要走……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
可现在这些问题，已经不再需要答案了。
或者说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曾以为那八年的相处，八年时间里，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子，总归还是有些喜欢他了，总归还是愿意和他一直在一起了……愿意和他一起看遍这万水千山，白头偕老。
原来这不过只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
苏白自嘲般的笑了笑，脑海里方才那个女人离开时候的画面，却怎么都忘不掉，仿佛依旧历历在目，她还在他的耳边，说着那些讨人厌的话。
苏白似乎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可静下心来，心脏仍旧还是在跳动着。
哀莫大于心死。
他曾经所追逐的，所渴望的……现在都变成碎片了，再也拼不回来。当年他守着这孤隐山，是因为还妄想着……这一切只是个误会，总会有一日，沐栀会回来这，会回来告诉他真相，会让他和她一起去看这万水千山。
以为她回想着……哪天回家来看一看。
这几年苏白总是困在一个梦魇里，每当推开院子门的那一刻，对着门后的那人说，“我回来了。”
会有人应声朝着他笑，眼眸里都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明明知道不会再有，可人这种东西，总是对莫须有的事情满怀期望。
哪怕只是那一点点的奢望而已。
苏白就在那坐了好久好久，等着气海在系统的协助下修复完成，听着夜晚的山林里树叶飘落的声音，夜空又亮起繁星皓月，光芒铺面洒落，他就这么沉默的望着。
原来他这些年来一直执念想着的事情，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吗？
“系统提示：支线任务，北域称帝任务已触发，奖励，五千万积分，屠杀或使得所有北域皇族臣服，即为任务完成，是否接取？”
“是。”
苏白应了一声。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系统？”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你怎么会说话了？”
“拒绝天道意志，会增添部分系统权限，所以可以与宿主交流。”
“嗯，谢谢你。”
“宿主不必。”
“宿主……是否花费一积分，获取一份情报。”
“什么？是。”
“魔女沐栀所言并非完全属实，还请宿主自行查探。”
“什么？”
“不可再说，系统权限并不能影响宿主做出决断，宿主的成长路程应有你自己决定，所以系统无法继续透露。”
“支线任务：杀死魔女沐栀或使其臣服，三千万积分，失败惩罚：无，请确认是否接取？”
苏白听着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提示音，眼眸静默如水，低垂着眼睑，眸光却好像有锋锐剑意在闪烁，刺破了漫长黑夜。
最终，他闭上了双眼。
“是。”
………………………………
苏白再醒来的时候，他也分不清时间。
“什么时间了？”
“十一点五十分。”
“这个计时方式……果然你跟我前世那世界有关联吧？”
“根据宿主记忆，选择了让宿主最好理解的方式而已。”
“哦。”
气之剑在苏白脚下展开，苏白默默上了剑，朝着剑宗的方向飞去。
路过之时他随手斩了一只出窍境界的巨蛟，取了妖丹，回到孤隐山下，从气之剑上走下来，踏上入孤隐山的阶梯。
如今他展露在外面的力量，是出窍后期。
渡劫十重以后，他能够展现出来的修为便多了一些，现在是出窍后期了，如同往常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眸里似乎多了一些更加黯淡静默的东西。
他走完了这台阶，走到院子门前，推开了这扇门。
院子里的姬清雪与何慕鸢正在练剑，看见是他，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眸子亮起来，何慕鸢是第一个跑过来的，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手臂，胸前娇软似乎是不自觉的轻轻磨蹭着他手，“师尊回来了呀？”
苏白没说话，呆呆的低下头看她，恍惚了一秒，随即笑了一下。
“回来了。”
何慕鸢一怔。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然从她心底涌出来，明明面前的苏白是在笑，可好像那个笑容里面比平时少了些什么，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改变……可却又忽然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师尊……”她轻轻的念。
“怎么了？”
“师尊好像……有哪里变了一样的，慕鸢说不上来，有点，有点奇怪。”
“或许吧。”
苏白的手从何慕鸢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往前走了几步。
院子里一颗桃树，一颗李树，还有那颗参天的古树。
这两颗树是曾经苏白与沐栀一起种下的，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夜夜开花，不结果，总有花瓣飘落在地，暗香扑鼻。
“师尊？”何慕鸢呆呆的喊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师尊？”
苏白回过神，看向何慕鸢的小脸，她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苏白能够看见。
“我没事，真的。”
“师尊要……干什么？”
苏白看向飘摇的桃花花瓣，恍惚了一下，似乎某个记忆里的画面又浮现出来，那个人的身影站在桃花下，漆黑的发丝别着一朵桃花花瓣，在朝着他笑。
“都说了，我自己戴上就好了……谁，谁要你戴上了……我又不是小女生，好不好看，我才不在乎呢。”
苏白掌心灵气汇聚成火焰，朝着桃树飞去。
桃树的枝干在遇到火焰的一瞬间，开始燃烧起来，院子里的姬清雪和何慕鸢都呆住了，看着燃起的桃树，何慕鸢轻轻拉扯了一下苏白的衣袖，苏白看着燃烧的花瓣，火光的绯色与粉色交相辉映。
“师尊……烧了干什么？”何慕鸢在一边轻喃。
苏白没有回答。
苏白看向另一颗李树，也将其点燃，何慕鸢怔怔的站在那，看着苏白又扭转过身，走出好几步，到了院子的边缘，那个几年来……她从不敢进去的房间。
苏白推开了那扇门。
涌起的回忆在一瞬间笼罩脑海，像是要将他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