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期中考后的家长会（上）
（一）
2002年4月27日，星期六。
一个难得不上课的周六。
“啊啊啊——为什么今天不上课啦！”花银银用指甲在黑板上用力抓着，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噪音。
“银银，你能不能安静点……”
“可恶，明明好不容易考到一次文科前三十名！！”花银银飞快地跑到莫雪遥身前，抱着她的胳膊扭来扭去，“为什么啦为什么啦！而且为什么今天不上课我还得来啦！”
“……谁让你考到年级前三十的……”莫雪遥套拉着眼皮子，无奈地拍了下她的脑袋。
前几天的期中考刚结束，今天是家长会，除了重要的班干部需要前来帮忙布置教室之外，考进年级前三十的学生也要过来说一些学习方面的心得和感言，做一个榜样与表率。
“呜呜呜，难得考到一次！！”
“说起来你还真厉害……竟然真被你做到了啊。”
“哼哼，我在之前就已经把英语的小问题给解决了，然后把数学掌握一下，自然就能上来了嘛。”
事实上，就算考到年级前三十的文科生，数学分数也并不算高，一百五十分的试卷，作为第三十名的花银银，数学也才考了九十分，要知道这可是降低难度的数学试卷。
这和第一梯队的莫雪遥、雪先生他们完全无法类比。
“还真是挺努力的了啊。”莫雪遥靠在墙上，在花银银之前将自己的双腿架在了她的腿上，“我们好像得等到下午啊。”
“六点钟的家长会嘛。”
“好久——”
“小遥遥，干脆我们出去玩吧！”花银银把脑袋搭在了她的肩头，毛茸茸的头发蹭得她鼻子有些痒痒的。
“下那么大雨，玩个鬼啊……”
“好闲——”
“自习？”
“那我不是更亏了嘛！”
“……学会了是你自己的好不。”莫雪遥有些无言。
……
（二）
雨是昨日下的。
大约是凌晨的时候吧，那雨点就像是天河倾泻而下般地落在屋顶上，敲得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得亏家里在装修的时候重新做了防漏水的措施，要是以前，恐怕家里头都得下起雨来了。
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但却没想下了那么久，直到今天早上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稍亮起来一些，雨又下大了不少。
翠绿的叶片被雨水拍打着，有几片承受不住那不断落下的雨珠，被打落在了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鲜嫩植物的清香，如果闭上眼，就能想象出自己坐在一间小竹屋里，雨水从空心的竹管中缓缓流下，安逸得让人昏昏欲睡。
事实上，莫雪遥和花银银还真的睡着了。
一直到雨势一下子又‘哗啦啦’地大了几分，才将她们吵醒。
教室里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每一张桌子上都放了写有学生名字的纸立牌，旁边的窗框上则挂了彩带。
这会儿雪先生正在前面的黑板上按照叶雯的要求画着大字报，李婉言则将一本本给家长看的书放在了每一张桌子上。
“醒了。”
“啊……婉言，几点了？”
“刚过去一个小时。”
“那还早呢……”莫雪遥顿时觉得困意又涌了上来，“你们布置完了没？”
“快了。”
“来那么早干嘛……事情也不多嘛。”莫雪遥推了推靠在她肩膀上的花银银，“银银，醒醒，起来活动一下，我的肩膀都酸了好不。”
“姆唔姆唔……真是好适合睡觉的天气……”花银银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咕哝了两句，“其他人呢……”
“去乐队教室了。”
“唔——！好狡猾！”花银银终于睁开双眼，“我也要去！”
“去呗……”莫雪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站起身，撞着花银银的身子走了出去，这才总算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傍晚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去学校门口接家长啊。”
“嗯，和以前一样。”
莫雪遥扭了扭身子：“布置完后干脆去游泳吧，怎么样婉言？”
“下雨呢。”
“下雨去游泳才有意思嘛，外面在下雨，然后我们在游泳，多有趣！就像冬天吃雪糕一样有趣啊！”
“赞成！”花银银举起双手，“小雪待会儿也一起去吧！”
“要叫上其他人吗？”雪先生捏着粉笔，半转过身子，微笑着问道。
“不用吧一一让她们在乐队教室好了，哼。”花银银撇了撇嘴，“之前去乐队教室竟然不叫我和小遥遥，那我们也不叫她们啦！”
“那是因为看我们在睡觉吧……”莫雪遥无奈地摇了摇头。
“关于学生志愿选择的方法……修学旅行的流程介绍……”花银银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小雪，这是阿雯让你写的吗？”
“对。”
“喔——等等，这上面是不是有说我们要去哪里修学旅行来着！”
“有的。”雪先生侧着让开了身子，上面详细的写着行程安排，自然也包括了这次的目的地。
“小县……好奇怪的地名，话说，这是哪里啊？”
“就在小城市附近。”雪先生显然了如指掌，“那块区域应该是浙江比较偏僻也比较穷的地方，虽然叫小县城，但实际上是一座小镇。”
“小城市？”莫雪遥想起了之前的暑假，和叶雯他们一块儿去小城市的海边住了好几天。
“看来就是阿雯家的小城市那里诶，是海边嘛！！”花银银格外期待。
“不是，是山里。”
“诶？明明是海边的城市，我们的目的地却是山里？”花银银走到黑板前，仔细地看了看流程。
目的地是小县一处老校舍。
当然不是雨空高中的，而是当地一所学校提供的。
本来是半废弃状态，但在九九年的时候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学校把学生们学农的基地和军训的基地放在那里，渐渐又重新开发了起来。
但是像雨空高中这样，把高三学生带去修学旅行的，却只有这么一所。
其他学校去的，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
“山里啊，感觉蚊子会好多啊。”莫雪遥一点都不期待，“得多带点蚊香和花露水去了……”
“诶，对哦……可恶，干嘛放在山里嘛，好麻烦。”
“仔细算算，也没几天了啊，下星期上两天的课就要出发了。”
“只能希望五月份的蚊虫少一点吧…”花银银已经合十双手开始祈祷了。
……
（三）
只要泳池开放了，泳池里的水就都是每天更换的。
莫雪遥她们来的时候，池水刚放满没多久，还弥漫着一股消毒粉的味道。
四周的窗户都开着通风，他们等了半个小时才敢下去游泳。
说是来游泳的，实际上真正一直在游的就只有雪先生一人，其他人只能算是泡在水里而已。
花银银趴在岸边用肉乎乎的双脚拍着水，练习着已经有些生疏了的游泳技巧。
莫雪遥则是仰躺在水面上，时不时动一下双手，推着水将自己往其他地方移过去一点。
若非这是在水面上，恐怕她就真的要睡着了。
因为实在是太过安逸和惬意了。
“小遥遥，你说山里应该会有小溪小河什么的吧？到时候还可以去那里面游泳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那种地方，里面没有蛇啊什么的东西吗？”
“噫——倒也是……万一被咬了……”
“学校可能会带点血清过去以防万一吧。”
“会带的。”刚好游过这边的雪先生飞快地回答道。
“咦，婉言呢？”莫雪遥忽然感觉好像少了个人似的，四下张望着，就发现李婉言正像婴儿似的抱着身子悬浮在水里，从她身旁‘咕嘟嘟’地冒出气泡，好像在玩憋气游戏。
“啊，婉言…要不来比赛游泳速度吧！从这头到那头？”
“好。”
“银银？”
“来啦来啦，感觉我的蛙泳快退化成狗刨了……”
……
（四）
天空依旧下着不大不小的雨。
李婉言举着高三二班的牌子站在门口，旁边的莫雪遥负责撑伞。
每当有家长过来问高三二班在哪里的时候，她们就会指一下路，如果实在弄不懂怎么走的，就由旁边的花银银负责带上去。
家长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家长们却都已经围在了叶雯身旁。
主要是关心志愿填报的事情。
“叶老师！你觉得我家小孩应该报什么学校合适啊？我看他这成绩不上不下的啊……”
“叶老师！我家小孩想考师范您看可以吗！出来是能当小学老师还是初中老师啊？听说好像差的师范出来只能当幼教啊？”
“叶老师，你看我家小子这成绩还有希望上大学吗……”
嘈杂的声音不断传入叶雯的耳朵里，让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她摆着手晃了晃：“各位家长，各位家长，不要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问，现在没问到的也别担心，待会儿我会和所有人讲一遍需要注意的事项的，结束之后我还会继续留着，到时候还可以再问……”
除了上前询问的，也有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的，特别是那些成绩不太好的学生，家长就把那写着分数的试卷翻来覆去的看，估计脑海里都已经想好回去怎么揍自家孩子了……
当然也有发现自己孩子进步很大，喜上眉梢的，忍不住就东看西看的想问问其他家孩子的成绩怎么样。
家长会，也远没有孩子们想象中的那般单纯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