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调酒师
夜晚的雨幕如一层薄薄的镜子，将整个世界彻底隔开，宁静得让人有些恍惚。
奈亚站在屋檐下，看着对面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那是这条街少有的绿景，在闪烁的霓虹灯下笔挺。
四月份的天气变化得突兀，夜晚温度骤降，她缩了缩脑袋，淡红色的眸子观察过往的人群。
“找到了……”
她捡起地上的伞，在急促的暴雨中汇入人流。
……
汽车展会街口，莎莉酒吧。
穿着短裙的女酒侍们在人群中穿梭，她们送完酒后又拒绝陪酒，所有人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某个男人。
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气温骤降的夜晚没法影响酒吧不停歇的热情，高度数的酒消散身上的寒意。
“再来杯‘梦星辰’，要用最好的冰。”一个男人趴在吧台上，把玩已经空了的玻璃杯。
“‘梦星辰’一天只调十杯，都让你给喝掉了，而且本来今天预定给一位女士的。”
吧台里的男人目光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是莎莉酒吧的调酒师，一身考究的小西礼服。
他神态宁静，专注于手中的酒杯，淡蓝色的眸子让人挪不开眼睛。干净的手握着银勺快速搅拌玻璃杯里的冰块，那是老练的技巧手势，发出微妙的微小声音，优雅的调试。
他熟练的从数个杯子里拿出了茶酒，缓慢而又均匀的注入杯中，倾听酒杯碰撞后的静谧。
“别管那该死的女士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男人高高举杯，里面却没有酒。
“是是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好到你从来就没有结过账。”调酒师一口外地口语。
他显然不是第三区的人，即便穿上西服也隐隐约约显露肌肉的轮廓，一脸成熟性感的络腮胡，动作优雅如从宫廷出身的舞者。
“妈的，鬼知道我在第一区经历了什么，我为了找你那破酒坊足足找了一个月。”
男人坐直了身子，他在这个灯光迷离的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所有人总是下意识看向过去。
他是穿着黑色雨衣来的，雨衣上还有明显的水渍，闷闷的抱怨：
“先是去了那冻死人的乡下，好不容易找到认识你的人，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妈的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消息，结果告诉我你搬到了第三区，还是这么偏僻的地方。”
“偏僻点好，这样以来与每一位客人的相遇都是缘分。”调酒师笑得很有些含蓄。
他不仅是酒吧的调酒师，其实还是这儿的老板。
这片幽暗的角落只有音乐的问候，男人默默的看着桌上杯子里晶莹剔透的液体。
音乐鼓囔着人群，性感妖娆的女子陪同疯狂的年轻人们坐在角落，充斥一声杯酒的碰撞。
男人放下手，杯子无声的落在吧台上。
“希尔伯特，你的名字该改改了，我最近在网上看见许多这样类似的昵称，老想吐槽了。”
“和某个人物重名也是我的错么？名字怎么能说改就改？”调酒师狠狠瞪了好友一眼。
“能被你找到准没好事，说吧，这次又要我帮你什么？事先说明，不能欠账。”
“没什么，就想喝喝你的酒，其次想知道你来第三区的目的。”男人的眼神慵懒。
“还是让你这个老狐狸察觉到了么，你远比看起来要狡猾得多啊，否则也不会和那个女人合作。”
“因为这是我们的友谊，所以让我足够了解你。你曾发过誓不会离开第一区，能让你背叛誓言说明你擅长出卖上帝，说吧，这次你卖了个什么好价钱？”
“不要说得好像我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啊。”调酒师一副对好友偏见痛心疾首的样子。
“快点说，不然我走了，我知道你其实也有事情来找我，我还要陪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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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和一群怪物待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不冷么？”希尔伯特问出了心中多年的困惑。
“这事谁说谁死。”男人的语气温度骤降，他猛地抬起头，如野兽般的目光有些疯狂。
“好好好，我也忘记你也是个疯子了，不然也发展不了这么大的家业。”他耸耸肩。
擦拭着杯子，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不远处的某个角落，那里坐着一对惹人亮眼的姐妹。
希尔伯特认输似的摆了摆左手：
“那个女人找到了我，你也知道……我拒绝不了，没想到她的手早已伸向了第一区。”
“她也找你合作了？不过也是，第一区本来就是她的底盘，你其实一开始就在为她服务。”男人感受着酒劲，狠狠摇摇头。
“你别喝醉了啊，我有些事情还要问你的！”调酒师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摇了起来。
“别摇了，我的天……希尔伯特你都快变成头发发白的老头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这会儿调酒师才松开手，他从来都是沉稳冷静的一个人，直到遇到了这个脱线的挚友。
透过那扇半遮的门，倾斜的暴雨在怒号。
酒吧里到处飘荡着香烟与酒水的味道，音乐忽然变得嘈杂震耳，不再是浪漫的爵士曲。
舞池里是让人痴迷的舞步，他看着那些聒噪的人，低沉的人，兴奋的人，无助的人，强势的人……
视线逐渐飘过，与角落的目光重叠，两人彼此对视，他看见了那双猩红色的眸子。
少女拿着一瓶没有开的拉菲，这瓶昂贵的顶级红酒在左右手之间游动，上下弹跳。
她在对面的女人面前表现得温驯而又娇然，少女收回了目光，微笑着向女人举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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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你怎么回事，看什么美女啊，希尔伯特你简直是个老淫贼啊。”男人不满的挥手。
他没有回头追究老朋友看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对方有些不太尊重自己，喊了好几遍。
“没什么。”调酒师回过神后，将手中调好的酒放下，用手背轻轻推到男人的面前。
“第十一杯‘梦星辰’，我这次出卖了我自己，而付出代价的人是你啊，我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