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丑陋的阴影（十六）
安染一怔，当听见这句话时，心头涌入一股沉寂许久的悲伤，但又很快消散。
他苦恼的扶着额头：
“确实是太累了，FACA这个庞大的机器即便有零的帮助维持，还是得消耗太多的精力，我需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最近真的很忙。”
“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相处的地方吗？”安晓抬起头对视他的眼睛，“那个训练馆，在以前我们经常待在一起的地方。”
“我当然记得。”安染点头，妹妹没有追问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想……你再陪我对练一次。”安晓没有再对哥哥露出笑容，平静地说出：
“我好久没有与你交手了，哥哥。”
“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执行官，你的成长我看在眼里。”安染委婉的拒绝。
“是啊，但我还是希望和哥哥交手一次，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我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哥哥是我最好的老师，在很久以前就是。”
安晓拉住了哥哥的手，忍住了想法，露出笑容：
“陪我最后一把，兄长大人，我也想知道我与你的差距究竟还有多少。”
安染看着妹妹认真的表情，不忍拒绝。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现在么。”
“嗯嗯。”
“好吧。”
安家住宅区，一座圆顶的建筑。
这是安家专属的训练场，曾经是一座体育场，巨大的玻璃罩组成的屋檐之下，却是那样的平静，刺眼的光芒透过天窗玻璃在地上划过痕迹，灼灼烈日。
空旷的场地站着两个人影，围绕着中间的木头人缓慢行走，这里是他们兄妹以前经常对练的地方。在安染还刚刚成为执行官不久，安晓就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从那之后，每当下午之时，两人便会手握木剑，沉浸在逐渐消逝的时光。
这一次依旧是木剑，木剑在安染手中是那样的轻盈。
他垂下眼眸，回忆那段模糊的记忆。
他没有忘，也记不清，唯有依靠触景才能拼凑记忆的碎块。
安晓走起来时悄无声息，风掀动她的裙角，她的眼神处处哀伤，接受了某个事实而叹息。五
“我还记得那年，哥哥你进入亚特兰学院的第一天，很高兴的告诉我，你说你要成为执行官了，会一直保护我。”I
安晓轻声说话，缅怀着那段回忆，回忆里的事物对她而言永远是美好的，她很开心自己能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可言语之间，一直流露着思念。⑺
“我也很高兴，因为那个时候只有哥哥你最宠爱我，父亲与母亲太忙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大姐的身上，家里只有我们两人。那个时候哥哥一副女孩子样，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姐姐，但你小时候的性格其实要比大姐懦弱，你害怕姐姐，害怕母亲，却能够在我面前说出要保护我的话。”八
她嘴角上扬，说出那段美好的时光。巴
“我被兄长大人给感染了，觉得兄长大人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但一个女孩样的哥哥又怎么能保护人呢？我也想保护他，我害怕他成为执行官以后会受欺负，如果兄长大人真是女孩的话，她一定是世界最美好的。”淋
安染始终垂下眼眸，安晓诉说回忆时很出神，他不忍心打扰。q
“于是从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开始拼命训练……忘记说了，一开始母亲和姐姐根本不允许我成为执行官，她们总是对我处处限制，但我不顾反对。我们偷偷的来到了这个训练场，每当过了中午时就会拿起剑，你教我技巧，像个老师。”i
“那是以前的事情。”安染轻轻地说，“我们都很开心。”六
“是啊，我们都很开心，特别是我。”安晓微笑，“因为一想到我将会使用兄长大人教会的技巧，去保护兄长大人，就会很高兴，这一切都值得。”y
剑快速抬起，伴随着话音刚落，安晓踩着轻步冲了过来，始终注视妹妹的安染也出剑格挡，准确的预料了她的运剑轨迹，第一波交锋以她的试探结束。i
“你小时候就这么敏感，但我都不太记得了。”安染的声音有些的空灵，“很抱歉。”
“是啊，如果陪伴相处时的美好事物只能有其中一个人记住，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对我来说哥哥你是最重要的人，就像……对于你而言，姐姐是最重要的人一样。”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不明白，哥哥，你总是谎言连篇，但我从不在乎。”安晓提着细剑与安染围着假人绕，“但在后来，你与我陪练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但依旧对我露出笑容，即便笑容很僵硬。”
安染也沦陷进了妹妹的故事之中，他体内的吞噬细胞陷入混乱，被迫拼凑起那些记忆，记忆突破了混乱的囚笼，那段模糊的故事逐渐浮现脑海。
“再后来，或许是太过于憔悴，投身于讨伐异种行动的事业之中，你越来越可怕，你的头发永远那么长，可你的目光越来越冷艳，冰冷的后面藏着忧伤。我不知道哥哥你经历了什么，但你每次笑容时眼神都是痛苦，你在挣扎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快要杀死你，我也很着急，可哥哥你告诉我不用担心。”
第二轮的交手已经开始，这次轮到安染主动出击，他不愿意去听这些回忆，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了而变回安娅。他的出击很快，木剑直接刺向了妹妹。
安晓利用假人的身位躲闪，兄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成为对手了，可在以前哥哥每次都会让着她，这次也不例外，剑快要挑到她胸口时又刻意的划过，她露出笑容，动作也逐渐精准，最后再次分离。
“看呐哥哥，我早就料到了你的行为，在以前你从来都不会主动的出剑，可这一次却不愿意去听我说话。”安晓神色忧伤，“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一个你始终不愿意承认的真相，在以前你就夸赞我是个敏锐的人。”
“曾经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再提出来只会伤感。”安染捂着脑袋忍不住说，他没听清妹妹后面说的话。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
安晓缓缓地运动双臂，双手持剑，这是哥哥教他的技巧，要像只鹰一样去观察对手的动作，以及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弱点。安染快速出剑，他的视觉与听觉完全胜过妹妹，可因为那番话而专注不起来。
“哥哥，你曾经说过，你这身风衣对你至关重要，因为是姐姐送你的。”
“我说过。”
“你也说过你今天一整天都穿着这件风衣。”安晓举起木剑跟上哥哥的速度，“还记得安娅那个少女吗？她是姐姐最爱的人，她们整晚拥簇，我能想象她们将彼此视为唯一，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为什么……真相是那样残酷呢？”
安晓笑了，她笑得像个孩子，像个找到了什么秘密的女孩，想要将那个秘密牢牢抓在自己的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