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深渊的凝视（15）
科斯特剧院仍然一片平静，殊不知危险即将到来。
剧院往往是异种新贵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只要在这里才能享受异种与上流两种身份兼合带来的骄傲，黑暗中的观众席座无虚席，台上是潮流的表演，每一个人都看得入神，眼瞳明亮着深红。
剧院顶层的秘密办公室里，总经理正与内阁大臣通话。
“不通知他们真的好么，FACA已经展开行动，担任斩首者的还是那个少女，最近名头真盛已经提名三等精英的安晓。这些异种新贵都是家族的力量，未免太浪费了。”
“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家族捐躯，谈不上浪费，虽然我也觉得很可惜。迄今为止你们做得很好，成功让安家陷入我们的节奏。”电话那头的大臣声音十分慵懒。
经理很诧异的说：
“安家已经端掉十四个工厂，得到了醉梦的配方，很快他们就会察觉家族真正的计划，而目前我们没能突破登神之路的那道阻碍，情况真的算顺利？”
电话那头的大臣笑容轻蔑傲慢：
“有的时候小小的牺牲是必要的，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那些工厂不过是幌子，吸引他们注意好为家族争取时间……我们必须有足够的时间。醉梦配方的关键成分便是殇血，能够大批量的制造新民，我们何止千军万马呢？成神的诱惑任谁都难以拒绝啊！一切都会顺利，因为我们都是新民！”
经理沉默了十几秒：“大人，现在该怎么做？”
“来一场最后的狂欢吧。”大臣微笑。
“狂……欢？”经理扭头看向门口 ，那里被送来了很多箱子，堆积如山。
“想必你已经收到了吧，第二代醉梦，在与五号血清的融合下形成最极致的谎言，当谎言重复千百遍后，人们就会重视它，再相信它，直到认为它是美好的。”大臣陶醉的说，“痴愚之梦，呵呵，这便是第二代血清的名字。”
经理将电话放桌上，走到箱子前打开，玻璃管荡漾紫色的流光。
这是一支酷似醉梦的血清，真正的醉梦会伪装成鸡尾酒的样子在市面上传播，而此刻已经完全不需要了，“痴愚之梦”拥有比醉梦更为疯狂的原始属性，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种，只要喝下去就会陷入没法逃脱的梦境，而现实里的肉躯如同行尸走肉那般。
这才是真正的狂欢，新民们在谎言的梦境中极乐，每一个都会在幻觉中沸腾。
“我已经收到了。”经理脸色凝重，“这场狂欢会很可怕。”
“这将是新民为世界带来的赠礼。”大臣微笑，“看看能不能诞生一位魔神吧。”
“明白了，可是……奈亚呢？听说那个怪物就在第一区，甚至是这座城市。”经理很担忧的左顾右盼，“听说她是安家饲养的怪物，会不会是一个变数？”
“不过是一个年轻好看点的怪物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大臣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一身黑风衣的经理慌忙走出了秘密通道，身后几名下属搬运箱子。秘密通道直接通往剧场内部，昏暗的光线不停闪烁灯光，是舞台中心正在表演。
经理站在观众席的最后排，也是最高的位置，抽着烟，在复杂的心情中看着这一切。
手下们假装送酒水的服务生穿梭观众席，将血清悄悄地分发给每一位客人，贵宾包厢里的客人也没落下。 客人们熟练地接过血清，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异种们陶醉的嗅着血清里的气息，那是仿佛将世界揽在手中的力量。遛
只有站在经理的位置上才能感慨这个世界的黑暗，谈什么人类与异种势不两立种族仇恨呢？前面FACA跟异种打得火热，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打的都不过是些小喽啰和没脑子的罢了。令
异种贵族们早就融入人类社会，成为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了，都是些灼眼的吸血鬼，藏在人群中吃肉喝红酒，在谈笑中完成掠夺。异种以人肉为食，真正罪恶的怪物以人类的精神为食。（
“完成了。”属下走过来汇报。二
“他们预计十分钟内可以完成新民的转变，可结果不是好的，这算什么？乌鸦般的死神来了？”经理叹息着走向出口，已经没有心思滞留下去。）
他的任务完成了，也必须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知道这座剧院的秘密逃生通道。陾
作为真正的新民， 永恒教会的核心成员，经理深知这场狂欢的尽头是毁灭，不管是坦安尼亚家族的毁灭还是永恒教会的毁灭，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关心那条登上之路。叄
可那条路究竟在哪呢？④
世界上真的有能让人类异种跨国半殇界限，成为殇的方法吗？巴
经理想着，忽然打了个哆嗦，全身很不自在，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住了。扒
他下意识回过头，愣住了。斯
观众席无数道背影中，唯一一个身影朝向自己，那是藏在人群中的少女，她微笑着，眼瞳在昏暗中明亮血红，奇怪的是其他观众都没有发现她。
经理内心紧绷，不愿意去多想，大步离开。
……
地下废弃舞台。
这里是科斯特剧院底下十米，却那么平静，上方的狂欢已经开始了，下方的时间仿佛停止，一切才刚开始。
小七拖着残破的躯壳和黑发少女围绕观众席对峙，这里才是最大的舞台，两人是这场舞台里的演员，在完全随机的剧本里会出现两种结局，少女带着她藏在黑暗里的同伴一起死去，或者这台机器人彻底休眠没法醒来。
机器人小七的躯壳只有半边了，但不妨碍行动，因为它在黑暗里同样有无数的躯壳，每一台机器都是身体，它只是很担心少女身上的气息，让它想到了一位朋友，那位百花之主。
“听，上方的狂欢开始了，但我知道你并不关心，你和坦安尼亚家族里的殇不完全是一伙的。”黑发少女率先打破沉默，手中银白镰刀的刀刃与地面刮擦。
她的脚下，是几具机器人残骸，被一刀直接斩碎主板，是那样轻松，游刃有余。小七的机器人分身不是单纯由零件金属线缆组成的，里面有吞噬细胞，每一个都有超级异种的实力，可它们倒了。
少女身上有过去安染的影子，仅仅是可怕的力量，不同的是她眼里有厌世的情绪，那是一种由绝望破碎冷血组成的病态。
“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但还是希望你退让，即使这很渺茫。”少女说，“我不介意杀了你，这虽然会很困难，但不代表做不到，你应该认识这把武器。”
那把美丽的，与死神觅寻黑红色相反的银白镰刀在黑暗里反射微光，小七沉默几秒，半边屏幕闪过一串分析数据。
“唐秋的两把吞噬武之一，当初她就是用的这两把镰刀不断杀死殇。”机器人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冰冷，“安染没有挖掘属于觅寻的真正力量，因为他根本不屑于，你用这把吞噬武无法支撑太久，我知道你在硬撑。”
少女冷冷看着这个机器人，没有被戳破后的任何反应。
她观察机器人的走位，小七那恐怖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也许下一秒就出现在面前。
“你的双翼很完美，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但折翼了以后会更加完美。”小七忽然靠近了一步，屏幕脸出现开心的黄色表情。
少女没有犹豫转过身，银白镰刀精准砍在从后背黑暗冒出的机器人，一刀劈断。
“可笑，你伪装成机器人太久了，忘记了自己是谁。”她边讥讽边砍烂地上的残骸，抬头看向小七，“如果不愿意暴露本体的话，就到此为止了。”
机器人没有说话。
小七一直在观察少女手中的银白镰刀，它觉得有些奇怪，唐秋死的时候这把吞噬武的吞噬之殇已经破碎了，可为什么还能发挥力量？它看了好一会想得出结论，当看到少女手腕的伤口时明白了，发出欢快的嘎嘎声，黑暗里不断回荡嘎嘎声，好像藏着无数个音响。
那是……无数个机器人在欢笑！
“嘎嘎嘎……你居然用自己的吞噬之殇来激活这把武器。”机器人甚至手舞足蹈起来，“你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把武器，甚至准备好以后被做成吞噬武了么，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闭嘴！”少女紧握镰刀转变缓移的方向，朝着小七居然有逐渐冲刺的想法。
小七退后一步，惊悚的身躯在黑暗中消失了。
接着是四面八方涌来的机械手臂，以贯穿之势而来，不断被银白镰刀击碎，少女处理得游刃有余，目光扫过各个方向，灯光彻底熄灭，陷入凝重的黑暗。
下一秒，微弱的打火机光照亮少女身旁，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人。
“喂喂，打架归打架好好的别关灯啊，我看书呢，而且你们吵到我眼睛了。”女人苦恼的拍拍耳朵，很是无奈。
谷芷岚扭过头楞了下，凭空出现的女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见过。
这居然是个神父打扮的女人，脖颈却挂着倒悬的十字架，她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像是刚刚被战斗惊醒从棺材里钻出来的百年亡魂。她本该不在这。
谷芷岚分心了，被抓住机会，即将被剪刀手切断头颅的那一刻，女人居然向前一步抬起手，抓住剪刀手连着把小七从黑暗里扯了出来。
小七跌跌撞撞摔倒在地，屏幕一直闪着故障两个字，在恢复程序前一时半会起不来了。
谷芷岚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迅速后退拉开距离，高跳落在舞台上，站在拉罗旁俯视突然出现的奇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