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8骨屠
返虛境間的鬥法，靈棲見得多了，不過純粹以武入道，生生打到返虛境的強者，在她記憶中的中也鳳毛麟角。
不過……
“道友的運氣真不好，你平時遇到我，可能對你指點兩招，點到為止？但是現在這個狀態的我，是控制不好力道的。”
靈棲說著話的時候，荀恩的腳面幾乎都達到她鼻子上了。
就像對手能在幾公分不到的距離里施展完整的武技招數，靈棲在老神在在地念台詞，也能莫名地拉長了時間，在電光石火的時間裡硬生生把一大段話敘述完畢……
實際上荀恩在靈棲接近時就已經感覺到對手很強，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會真的因為所謂“無禮”而一言不合就開打，不然的話，早先那些挑事要來索要鎖家遺體的人，早就給打發掉了。
可惜他覺得“強”的東西，實際上是另一種存在……
如果有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危險玩意，在你面前晃悠，並且是避無可避的那種，
既然拉不開距離，就得想辦法將其封鎖住，越堅固約好。
哪怕上面寫著“人畜無害”，可是如果是曾經親身經歷過此物的傷害的話，那殼子上所寫“我是安全的”幾個字反而更令人不安。
而縈繞在靈棲周圍的那層源源不斷的狂躁靈氣，就是來自天道的“不安”，所具現出來的現象，是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氛圍。
就是這層氛圍，讓荀恩蠢蠢欲動。
他誤以為這是一尊高手的氣場，高到有資格讓他挑戰！
甚至本質上，荀恩並不確定這股氣場的真實實力是什麼，只是根據一種感覺，判斷有八成的可能性，這股氣勢所表現出來的強度，是比不過自己的。
前提是全力出手。
這令他興奮！
實際上這樣的對手對於斗玄門的任何人來講都是十分亢奮的高興事！
別說是這種略有挑戰性，而有有很大把握可以贏得對手了，就算這股氣場是某種誘敵之計，背後隱藏著什麼陰謀，斗玄門中人也絕不會退縮，他的好奇心，或者說“作死”的秉性，乃是深深印在血脈里……
因此荀恩陡然踢出的一腳，看似因為浮躁和傲慢而起，但實際上乃是一上來就拿出了看家本領，全力施展！
“南斗骨屠拳”這招返虛級的武技，能夠斬破空間，或者引申為更易於理解的“斬斷萬物”……
但此武技也就是這個最簡單直接的一個特效了，因為畢竟他是以武入道的返虛境，只求殺傷力，非勝即敗，不像正統修仙門派那樣進入返虛境后還要開闢洞天，並在洞天里營造一份“主題”，才能彰顯個性。
深究這一腳的具體原理，可能得從荀恩打娘胎里出來，三歲做了什麼什麼，六歲做了什麼什麼，到現在五六百年一輩子的練功心得，遭遇機緣都捋個遍，才能道出個所以然，所以在此按住不表。
總是大家眼睛能看到的就是，荀恩一腳踢出，整個人周邊的畫風似乎都變了，不再是富有層次感跟質量感的現實物體，而是彷彿某種渲染之後，變得光彩跟線條都換了種風格，如同墮入畫片世界中的不實感。
但是外圍的觀看者如果走幾步，換個角度去看的話，就會發現該是呈現如何的透視畫面照樣會跟隨視角來變動，只有一種感覺告訴自己，是在看著一張平面畫，頭腦已經處理不來這種詭異的，“在幾公分距離里伸展出全力飛腿”的現實，只能將一切歸於錯覺。
正常來講，這樣的錯覺只會是一瞬，然後下一瞬勝負就要分出，而圍觀者也會因為頭腦處理了視線所承擔得，超過神經中樞運算能力的畫面而過載，輕則頭痛眩暈數秒，重則直接休克，乃至搶救不及時的話，會變成植物人。
可偏偏，這一次的對招顯得如此漫長……
漫長到已經經過這麼多描述了，還沒結束的漫長……
漫長到靈棲講完“我現在都空積不住我几几，所以道友倒霉了”的狠話后，非但沒做出什麼跟自己所講囂張話相匹配的妙招攻防，反而挺胸送腰，破罐子破摔，並且明明應該是高手過招，電光石火的過程，偏偏變得無比清晰，細節無比生動，簡直就像銘刻進了觀眾腦子裡，但觀眾又確實覺得時間流動並沒有改變，這一切都是發生在百萬分之一秒，而且強行被自己腦子接受了的漫長……
首先，荀恩的判斷是對的。
他的招數的確足以擊破那層模稜兩可的，搖擺不定的，雖然狂躁堅韌，儲量驚人，但卻並沒有什麼武道或者法則的意志，單純是感覺上去很龐大的靈氣障壁。
可是真正的恐怖，卻在他那一腳破開破開表層的靈氣屏障的瞬間，給他來了個透心涼！
靈氣障壁？笑話，區區一層牆壁，就叫荀恩自以為是遇見可以一戰的高手，可是真正被遮擋在牆後面的無盡惡意，真就是能夠將人活活吞噬，墮落億萬年都到不了底兒的絕望……
那份直面如淵如峙的深邃混沌，瞬間吸入無底煉獄的本能恐懼，瞬間令荀恩真真切切變成一張蒼白的紙片！
他的斗魂，鬥氣，全身血氣力量，統統陷了進去，只剩下因為返虛武境給外人帶來的那份好像沒有重量似地，破開空間的維度，紙片，沒有重量，沒有質量，一個踢腿的概念，平直地橫在半空，不接受任何物理規則影響的……姑且稱為投影吧。
是的，真的陷進去了，靈棲適時地一挺身，彷彿開始伸個懶腰的功夫，剛好就令荀恩的腳被兩座白峰中間的溝壑吸引，猶如踏入了異次元的裂縫。
然後是伸懶腰動作的後半段，靈棲腰身再回到直立姿態，白峰溝壑收攏，荀恩然後這位南斗聖拳大宗師，就保持著蒼白紙片的狀態，被牢牢夾住了……
夾住了……
住了……
雖然靈棲的衣物是業雲小姬改良后的高貴女王禮服，但是那最為桀傲的上圍，還是採取半包式結構，僅由兩片鏤花布料托起，姑且擋下了絕密位置，但最霸佔視線的潔白雪峰跟山谷線條倒是以流體工程學，被呈現得更加耀眼！
此時，紙片荀恩就被夾在線條山谷中，隨著靈棲平靜的呼吸節奏，微微起伏，彷彿變成了夾在白峰翕動間的指向標，生怕別人沒注意那份充滿生命靈動的自然美景似地。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師父你做了什麼！要不要清場？這麼多人看著呢！”
妖妮嚇得趕緊衝上來，張開雙臂遮擋人群：“不許看，不可以！不要看……”
“咳，又不是你被人看光，激動什麼。”貝尤妮妲對女兒的不解風情嗤之以鼻：“說不定人家正樂在其中呢。”
女王捏著下巴，目光迷離地盯著靈棲放下，似乎還在回味剛剛的精彩戰鬥。
那真是一種享受啊，自帶三百六十度無限回放，任意放大一切細節，把每一幀的精髓都刻錄進了識海……真是搞不懂這一現象究竟是何種原理，非但沒有叫圍觀群眾因為信息處理過載而休克過去，反而十分貼心地完成了兼容處理，無論是眼界深沉的高手，還是看個熱鬧的路人，都被照顧得如沐春風？
當然，也就是貝尤妮妲，在腦中不斷回放著靈棲伸懶腰動作時白峰起伏搖晃的完美波紋軌跡，力求學習到這幕畫面中的每一分力道，收放，張弛，把這一套發力技巧當做壓箱底的技藝。
其他人卻是更加關注荀恩從重心挪動，到躍身出腿，每一根手指上的小動作，乃至眼神上的每一絲變化，彷彿有一個聲音在蠱惑：“看仔細點，你們也能學會”似地，儘管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那一瞬間，硬是叫所有人都相信，很認真地相信，憑藉這一段被灌輸進識海中的印象片段，就能夠掌握一門新的絕招……
是的，哪怕這些人境界遠遠沒到返虛境，但是既然每個人接受到的信息都是莫名處理成為足以令他們識海能夠承受的水平，再映射進去，那麼他們兀自按照所接受的印象去學習，固然達不到真正的返虛境武功，卻可以在自己已有的基礎上，獲得一招足以發揮當前境界威力的殺手鐧。
總之，此時醫療隔離區外的景象就是，所有人都介乎呆若木雞跟若有所思之間，直挺挺地站著沒動。
而靈棲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剛才的一切動作就只是向前走，伸個懶腰，然後站定在大門前，這麼簡單。
至於中間發生的“某功夫皇帝，武林至尊級高手憤怒踹臉”的事件，有發生過嗎？
哦，有的，他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夾在白峰溝壑中間一張蒼白紙片人。
但這些痕迹似乎也說明不了什麼，
靈棲隨手就把紙片荀恩拔出來，扔到地上。
而當他落地之後，畫風也變了回來，再沒有什麼紙片人，分明是活生生的一米九零俊美長腿男子一名，只是渾身虛汗，目光獃滯，如受傷的小動物一般癱卧在地上，好像身體被掏空。
“這究竟是……”荀恩勉強地伸出一隻手，掙扎地試圖抓住什麼。
剛剛好，他抓握住了靈棲腳踝。
很嫩，很滑，大小適中，筋腱與皮膚，骨肉的搭配完美無瑕，手感自不必說，同時讓人產生口感或許也很夢幻的臆想。
正當荀恩神魂顛倒，幾乎本能地要湊到這近在眼前的羊脂膏腴上面去舔的時候，一聲嬌滴滴的慍嗔，拉回他的理智：
“誰的手，拿開！”
這麼充滿少女氣息的發聲當然不會是靈棲的言辭，而是業雲小姬化身的高跟鞋在斥責唐突之輩。
“我只是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荀恩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確實不妥，急忙端正了姿態，沉聲問道。
不過他是以“不該對實力強過自己的人那麼毛手毛腳地，丟了氣度”為緣由，中止拉人家腳踝的，並沒意料到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層關係。
結果業雲小姬適時補刀：
“最看不起這樣的，佔便宜還裝失憶。”
“……”
天可憐見，荀恩是真的想搞清楚方才對招被拆的因由啊，以斗玄門官方認證扛把子，一拳一腳打到返虛境武學宗師的名義發誓！
似乎是聽到了他識海中的拳拳赤子之心，靈棲扭身向後轉了。
哎，為什麼一定要強調這個扭身呢，因為那一瞬間的風光，旖旎多姿。
但荀恩的視線比較低，看到的是那雙白嫩的玉足，優雅地旋轉，站定，線條簡約的高跟鞋絲毫沒有影響足面上的晶瑩肌膚。
然後他本能地一哆嗦，看這雙腳的動作，還以為下一步就是要來踢自己呢。
但是他猜錯了，靈棲的下一個動作，居然是蹲了下來！
蹲了下來……
蹲……下來……
那一蹲的過程中，不到半秒的時刻里，女王禮服裙底有華麗的弔帶襪和精巧細緻的內襯曇花一現，驚艷得荀恩心臟都漏跳半拍。
不過這些設計靈棲自己都看不到，全然是業雲小姬一手打理的，倒是浪費不少感情。
“道友求知之心懇切，本座便說於你聽，談資論道，互通有無，不亦樂乎。”
額，靈棲這一回頭一下蹲一開口，方才積累的款款風範，又變味了：
“如果我沒看錯，你那此拳意中的骨，指的就是萬物根本，支撐起物理結構的根本屬性，骨屠”之意，便是剔掉決定根本結構的屬性，只剩下一堆象徵意義的符號，平鋪開來，任意擺弄，所以此技一出，萬物色變，只剩下概念中的符號，任你把玩。”
“可惜你修為不夠穩固，那份返虛境實力，應該是通過真知會的某些外來手段促成，想要接觸到萬物之骨，進而達到屠之目的，須得連同自己的結構屬性也摘離出來，若是對付境界不如你的人，倒是無妨，特別是斗玄門，只需悶頭對戰，即可提升戰力，但哪怕將戰力提升到足以跟返虛階對話，可實際上的修心境界還是低，所以你那南斗骨屠拳煉成后應該從未遇過敵手，是以其中的弱點始終沒有發現。”
“但是，這個武技如果遇到了同為返虛境，乃至更高的境界，施展起來就兇險萬分，剛極易折，特別是我現在這種出手就是全力，半點容不得收斂的狀態……總之就是一句話，我比你強。”(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