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4.包裹著糖的砒霜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
楚寧並未覺得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但她在晚上總是睡不著，偶爾睡著了，又總是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噩夢。
她頻繁地在深夜醒來，一個人獃獃地坐在床邊，看著窗帘縫隙里的夜色發獃。
這是死亡即將到來的感覺嗎？
心裡空落落的。
楚寧自嘲地笑，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在這種時候，她總會回頭，去看身邊沉沉睡著的寧鳶。
她會忍不住地想，如果寧鳶對自己不好，非打即罵，甚至砍斷自己的手腳，鎖在地下室里……那麼，自己現在的心情，是不是會好很多？
畢竟，這樣的話，死亡就不是遺憾，而是救贖了。
“阿寧，你怎麼了，睡不安穩嗎？”
寧鳶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坐起身。
她端詳著楚寧的側顏，但因為沒有戴眼鏡，所以看得不清。
“是有點失眠，可能是因為最近……白天睡得太多了。”楚寧這樣說道。
“那我陪你。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夜宵？”寧鳶哈欠連天，但身體還是老老實實地下床，穿鞋，穿外套。
只要楚寧有任何的需要，她立刻就會去照辦。
哪怕她白天忙得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難得能在晚上睡一會兒，她也願意無條件地為楚寧奉獻這為數不多的睡眠時間。
楚寧拉住了她的衣擺，從後面抱住了她，將腦袋靠在她的後背上。
她什麼都沒有說，但這個動作，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寧鳶輕笑了一聲，轉過身來，揉了揉楚寧亂糟糟的頭髮：“怎麼了呀？阿寧，突然這麼黏人，有點奇怪哦。”
楚寧：“什麼黏人啊，我只是累了，想要找個地方靠一下。”
寧鳶：“那麼，來吧。”
她順勢坐到了楚寧那一側的床沿邊，讓楚寧靠在她的懷裡。
似乎這樣會更舒服一些。
楚寧靠著她，聽著她的心跳，感受著溫暖，糟糕的心情得到了有效的撫慰。
不知不覺，她就這樣睡著了。
起初是靠在她的懷裡，後來睡著了，就滑到了她的腿上，枕著寧鳶的腿。
寧鳶筆直地坐著，雙手輕輕摟著她，任由她這樣睡著，從晚上一直到天亮。
她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十分幸福。
這種幸福，給她帶來了一整天的好心情，就連工作都特別有勁。
……
“阿鳶，你變了。”
紅桃在咖啡廳跟她約了見面。
因為國內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學校那邊催得緊，紅桃這就準備啟程，離開了。
今天，她是特地在離開之前，過來再見寧鳶一次。
順便看看，能不能讓寧鳶爆點金幣……
寧鳶請她喝了店裡最貴的咖啡，還有小點心。
“你覺得我變了？”寧鳶若有所思：“那你覺得，我的狀態是變好了，還是更糟糕了？”
紅桃笑道：“那當然是變好啦！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才能放心地離開，去做我自己的事情啊。”
寧鳶點點頭：“既然是變好了，那就沒有問題。”
紅桃：“你和楚寧……”
寧鳶：“我們正式在一起了。”
紅桃噎了一下：“啊？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你們倆還能在一起！”
寧鳶擰了擰眉：“你這麼驚訝幹什麼？”
“不是，誰都會驚訝的，好吧？”
紅桃一下子站了起來，又覺得這樣有點引人注目，便趕緊重新坐下，聲音也壓低了些：“楚寧難道不介意，你把她家搞破產的事情嗎？這不可能吧！她再怎麼喜歡你，也不可能原諒你干這事兒吧？”
這說中了寧鳶的痛處。
寧鳶的眼眸垂了下來，攥著咖啡杯的手也抖了抖：“她，不會知道。”
紅桃驚呼：“啊！你還打算瞞著？這是能夠瞞得住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吧！”
“我沒有辦法。”寧鳶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在我想到更穩妥的解決辦法之前，我……只能這樣。”
紅桃心情複雜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過了好一會兒，紅桃嘆氣。
她背上包，往咖啡廳門口走去。
走出去很遠，她又折返回來，雙手重重地拍在桌上，俯身，對寧鳶說道：“所以，現在到底是你在報復她，還是她在報復你？”
寧鳶眼神恍惚：“我不知道。”
紅桃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清醒清醒吧。她過去做的事情，你不該原諒，而你做的事情，她同樣也不該原諒！你們倆已經是天生的死敵，即便有看起來像是愛情的成分，也都是包裹著糖的砒霜，早晚會要了你的命。”
寧鳶把腦袋垂得更低。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也知道，她和楚寧之間的問題，並未真正地解決，只是她們倆都閉口不提。
這樣一段建立在謊言上的愛情，能牢固到哪裡去？
但，哪怕只是這樣的愛情，寧鳶也無法說服自己放手。
所謂的飲鴆止渴……
大抵如此吧。
“你好自為之。”
紅桃見完全不能說服她，也只能放棄。
愛情這玩意兒，永遠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過也還好。
寧鳶如今也才十八九歲的年紀，有的是試錯的機會。
只要她不尋死覓活，就由她去吧。
紅桃離開之後，寧鳶並未離開咖啡廳。
她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到了第二個約見的人——聞明。
“怎麼了，寧鳶小姐？你會約我喝咖啡，我還真擔心裏面有毒。”
聞明今天依舊是西裝革履，但他接了長發，扎了一個利落的馬尾辮，而且似乎做了美容微調，原本就很娘化的臉，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個御姐了。
而且，似乎他還化了淡妝。
妝容心機且精緻。
他往那兒一坐，真是美艷又高傲，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只可惜，寧鳶完全看不見他的美貌。
寧鳶開口就問：“你之前讓我吃的葯，藥效到底是多久？為什麼現在我的記憶還是絲毫沒有恢復如初的跡象？”
聞明挑了挑眉：“那就是……大概，不會自行恢復了。”
“不會自行恢復？”
“是啊。”聞明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過，你運氣不錯，我的實驗室里搞出了應對的解藥，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賣你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