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渐渐地,沐恩的瞳孔之中也升起一轮黑日。
黑日与黑日遥相辉映,连每一次纯白日冕的翻转都完全相同。
渐渐的,黑日当中,也仿佛倒映出沐恩的身形。
而当那道身影出现的同时,沐恩失去意识,精神空间这具拟态身体仿佛成为了人偶。
又或者说,他的意识来到了黑日之上。
祂就这样高高在上的注视着‘自己’,注视着那具渺小的身躯嘴唇微张,庄严的开口……
——【祷告】
【以吾之血、吾之肉、吾之骨、吾之灵魂、吾之一切】
【向……▌▌▌▌、
▌▌▌▌、
▌▌▌▌▌——▌▌▌▌】
【祈求——倒转时间之伟力!】
轰!
黑日猛地膨大,圣洁日冕狂乱的舞动,拱卫着那深不见底的漆黑之日,飞速的吞噬周围的一切。
沐恩的血、沐恩的肉、沐恩的骨、沐恩的灵魂,乃至……沐恩的一切。
被尽数吞噬!
咚!
前所未有清晰的宏伟钟声,回荡在圣布兰法泽西斯亚,回荡在王国,乃至于回荡在……整个世界。
“没错,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花海。
身穿粉红草莓睡衣的白毛萝莉兴奋的起身,手舞足蹈,如琥珀般澄澈的赤瞳中浮现前所未有的狂热之色。
“就是这样,我亲爱的弟子啊……”
“你想要掌控时间,成为时间之主人,又怎么能够不先战胜时间呢?”
“所以,去挣扎吧!奋战吧!燃尽自己的一切吧!”
“去把这个你不喜欢的【现在】,彻底粉碎吧!”
白发与草莓睡裙随着狂风舞动。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梅拉脚底所有的鲜花,以极快的速度枯萎,像是在这短短几秒之内,便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大地裂开,在那更深处。
无数庞大的齿轮开始轰然的转动,彼此啮合,发出回荡于世界的钟声。
人造权柄,永恒之钟。
——启动。
第九百六十七章
159、好事
“哈……”
空气从肺部无意识的挤出,带着体内的温热,在寒冷的夜空扩散成一团薄薄的白雾。
淡薄的雾气之后,明明周围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场面,但是佩罗却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沉眠,而后再被这无雨的寒夜惊醒。
恍惚又迷茫。
“你怎么了?”
一旁,阿维娃奇怪的看向他:
“怎么突然愣神了?”
“不……”
佩罗的表情依旧是呆呆的,听到自己姐姐的询问声这才稍微回过神:“我只是……好像突然做了个梦。”
“梦?”
阿维娃更加奇怪,发呆几秒钟也能做梦的?
佩罗什么时候掌握了如此强大的技能了?
“什么梦?”
“梦的画面记不清了,只是……我感觉好热……好烫……又好冷……”
佩罗双手抱着手臂:
“一切都好痛苦,不过后来,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就不痛苦了,还很安心……”
“哈?”
阿维娃一头雾水,不明白佩罗突然这是在发什么癫。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但是那种感觉非常真实……”
“好了!”
院长嬷嬷实在看不下去,打断道:
“别说这种不着调的东西,现在可不是讨论什么梦不梦的东西,外面的情况都看到了吧,有麻烦要来了,赶紧做准备!”
“麻烦……”
轰隆……
外面的震荡让佩罗一个激灵,终于彻底回神。
对啊,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本想要带着姐姐出门玩耍,结果在这里被院长嬷嬷拦住,然后外面……路过了一大批精锐的皇家禁军!
皇家禁军竟然在圣女巡游这种大日子里突然被调动,这肯定不正常!
“有大事要发生,这个关头松懈不得,阿维娃,你去叫所有人,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去祈祷教室,今晚可能有大事要发生,谁都不能睡,保持清醒随机应变!”
“是!”
面对院长麻利下达的命令,阿维娃没有任何迟疑,正要转身离开……
“等等!”
佩罗突然叫住她:
“不,不能去祈祷教室。”
“嗯?为什么?”阿维娃疑惑回头。
“因为……”
佩罗一愣。
对啊,为什么呢?
外面的情况不明,现在把大家聚集起来,明显是最好的选择,彼此之间能有个照应,院长嬷嬷以及一众修女们也能保护大家。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心中总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呢?
似乎这样做的话,会导致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佩罗!”
眼见佩罗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院长嬷嬷终于不耐烦了:“现在这种关头,你不要再耍你那莫名的性子了,这事关大家的安危,由不得你胡来,知道吗?”
“不,我真的……”
“阿维娃!”
院长不再理会佩罗,直接向阿维娃下达命令。
阿维娃看了佩罗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快速奔跑离开,去召集福利院里的其他人。
看着阿维娃的背影,佩罗咬了咬嘴唇,也突然开始奔跑起来。
“佩罗!”
院长气愤不已:“你又要干什么?”
“我去拿东西!”
佩罗大声道:“去去就回!”
……
没有烛火,房间昏暗,但是佩罗还是一眼就将这个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收入眼底。
老旧的家具,踩上去会嘎吱作响的地板,雨天会发出女人哭泣声的屋顶……以及,那扇新修的窗。
他曾经很嫌弃这里,很嫌弃很嫌弃。
觉得这里太破、太小、太旧。
跟自己流落街头之前的居所比起来,这里破烂老旧的简直就像是腐烂的乌龟壳。
除了夏天穿透窗户落入房间的炙热,或者冬天仅凭着单薄墙壁完全无法阻挡的寒冷之外,关于这座房间本身,似乎并未给他留下太多深刻的印象。
但不知道何时起,他开始变得不讨厌这个小小的地方。
不讨厌着老旧的家具,这踩上去就会嘎吱作响的地板,或是着雨天就回发出女人哭泣声的屋顶。
就算是那扇曾经让她最讨厌的破烂窗户,当姐姐好起来之后,她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甚至……
“所以……我是在害怕吗?”
佩罗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
从那场什么都记不起的梦中惊醒之后,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就莫名的笼罩着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恐惧,只是……当他越是踏入这些熟悉的地方,他便感觉那股似曾相识的恐惧越发强烈。
就仿佛……他就连这最后一点小小的容身之处,都要失去……
“我在想什么?”
佩罗突然给了自己一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