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群星为庭
茉莱雅也是直来直往的性子,竟干脆点点头道。
“我不否认,这世间或许有毫无理由的恶,但绝不会存在没由来的善,得到他人的好处之前总该想想能为对方提供些什么,这样才可以真正摆清自己的位置。”
“薇莉丝小姐救了我的命,甚至帮助我得到如此机缘,这样巨大的恩情茉莱雅想不到任何对等回报之法,所以我无法拿定自己在您面前的立场……….虽然有些难听,但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在我看来也总好过互相之间暗地里的阴谋算计,您觉得呢?”
“……………”
薇莉丝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用看不出任何态度的微妙表情,默默打量着直言不讳的雪族少女,那银蓝色双眸中明明没有丝毫威势,却看得茉莱雅不禁暗自忐忑,就连刚刚才用魔力蒸干海水的后背也渗出了些许薄汗。
把话直接挑明到这种程度,如果牧师小姐真对她心怀不轨或存有恶意,恐怕接下来便要翻脸了吧,虽然通过刚刚的试炼实力已经突飞猛进,但茉莱雅毫不怀疑眼前这位疑似神明的神秘少女,依旧能轻而易举一巴掌将她拍死。
但明知会存在如此风险她依旧要说,恩便是恩、怨便是怨,茉莱雅不希望自己的心境暗藏丝毫芥蒂,长痛不如短痛,只要选择了相信某人,她便不会再有任何怀疑。
茉莱雅·司农素来如此。
二女视线的无声交汇仿佛持续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突然,牧师小姐唇角勾勒出了愉悦笑意,那无形无影、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可怕威压也悄然散去。
“你这人活着还怪累呢……….真要找个原因的话,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也的确复杂,比如你刚刚问的这个问题、又或者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这些都可以成为答案。”
“我向来不喜欢搞什么阴谋算计,恩不图应,有仇也当场就报,说的不客气点,正如你所自认的那样,现在、以后,或许你一辈子都无法真正企及我的脚步,咱们又没什么旧交,那么为此所做的任何事理由也只有一个了。”
“——我乐意,因为觉得你很有趣,觉得你看起来比较顺眼,所以便随手帮扶一下罢了,这种事我做过不少,你并非第一个,当然,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吧~”
“………….”
茉莱雅盯着牧师小姐分外平淡,似毫不在意的娇颜注视了许久,似想要从她脸上找到哪怕一丝虚伪作假的痕迹,但最终,少女只是娇躯微松,径直面露苦笑起来。
“或者的确很累,但也总要活下去不是吗,您还真像一位游戏人间的神明啊。”
说完这般发自内心的感慨,也不知是做了何种决定,她抬起手来,掌心向上翻转,光影汇聚,一枚造型奇异的令牌竟就这般自其中徐徐浮现而出。
说是令牌,这东西其实更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绝美工艺品,其通体呈现出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质地,纯净几乎纤尘不染,内中又隐约裹挟着如同星辰般浩瀚灿烂的光点,表面则以娟秀而不失苍劲的笔法雕刻有数枚字符。
看见那符号,薇莉丝顿时心头一震,意识到了茉莱雅如此谨慎的原因。
这令牌的工艺与材质姑且不提,可上面镌刻着的内容,居然是连她都只见过一次的【禁忌文字】!
“这是……….?”
“这是那位所留,专门赠予通过试炼者的信物,祂在影像中告诉我,完成试炼便代表加入了祂所在的那个组织,而此物非同一般,它不仅是件重宝,更是只有组织成员才能拥有和认识、唯一用来证明身份的重要道具,再三叮嘱过千万不可以弄丢或被随意被外人发现。”
“它蕴含着极为深奥的力量,自完成试炼那一刻,就与此身及灵魂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只要我不愿意、便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将其夺走。”
“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这次事件既是机遇也是莫大危机,若没有薇莉丝小姐出手相助,茉莱雅绝无可能通过突如其来的试炼,您对我有大恩,思来想去、或许也只有这东西能回报一二了。”
“……………”
顺着雪族少女主动递出的白皙手腕,薇莉丝并没有立刻开口回话,只是下意识将那非金非玉通体澄澈的令牌拿起,盯着上面苍劲的雕刻沉默打量了片刻。
令牌触感如玉般光滑,入手也不层出现什么额外的特殊反应,仿佛那就是一块普普通通,至多材质稍显特殊的死物。
但牧师小姐很清楚,事实真相绝没有那么简单。
【禁忌文字】不可言、不可说,除去薇莉丝自己捣鼓出来的那些皮毛,几乎无法以任何形式记录或转述,其存在本身就是某种深邃概念的具现,光能够稳定承载前者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枚令牌的非同凡响了。
至于上面文字具体代表的意义,茉莱雅虽为执掌者,一时半会估计也看不懂,或者说、她现在还不能看懂,但薇莉丝却是不同。
少女眸光微凝。
【星庭】
是的,仅仅这样简短的两个字而已。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组织的名字。
薇莉丝又将令牌翻至另一面,映入眼帘竟是精致的一大二小三轮明月雕刻,无数繁星闪烁着熠熠光辉将其拱卫于中央,又似拘束着莫名之物的牢固枷锁,那景象竟如同活灵活现一般,仿佛真将原初之地的漫天星辰与三月雕刻在了这小小令牌之上。
少女微默片刻,重新抬头看向茉莱雅,脸色却已恢复了平静。
“关于这个令牌所代表的组织,奥克塔薇尔还有告诉你些什么吗?”
雪族少女略作思索道。
“相当有限,我只知道这身份与我目前情况并不冲突,但非必要时刻绝不可轻易暴露,而且不仅我们这片天地,很多其他世界都有类似组织成员在进行着活动,我这样半路加入的情况似乎也并非首例。”
“组织看似严谨又极为松散,成员彼此似乎都不清楚互相存在,祂说不必刻意做些什么,只要某个特定的时机到来,首领自然会派出使者找上门,届时再以令牌确认身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