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ny Encounter – Chapter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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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当众剥衣
阿娅跪坐在榻上,为少微梳头挽发,动作十分麻利。

阿鹤取出匣中物,为少微遮盖面上几处未消尽的淤青细痂,粉饰她过于苍白一看便知有伤病在身的脸色。

少微看着阿鹤的动作和匣中的瓶瓶罐罐,竟见他上妆的手法比之姜负还要熟练,那匣中之物更是见所未见的新奇多样。

而少微只觉自己这张脸好似成了衙署中的一堵听事壁,由人在上面大肆作画,涂画出了什么景象不得而知,阿鹤动作焦急,并没有顾得上取来镜子给少微瞧。

无镜可以自照,少微的目光和注意力只能就近安放,她看着眼前的阿鹤,只见这少年五官清秀,肤色素净的脸上有一颗朱痣,生在右眼角。

另有着不厚但宽的肩,并窄腰长腿,这身形乍看倒与刘岐颇相近,只是气质出入很大。

譬如此刻这少年被少微盯着瞧了一会儿,纵在焦急忙碌中,他却依旧抽空红了脸,眼神闪躲唯恐对视,睫毛如同不安扑闪着的蝴蝶翅膀。

少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回过神时见他一张脸烧红,只觉莫名。

与此同时,少微听到有动静隐隐在向此处传近,凝神分辨间,周身已竖起戒备。

一切就绪,从榻沿边起身离开时,少微倾身伸手探去枕边,快速抓过那把短刀藏进袖中。

她动作很快,但仍被一旁的阿娅看到了,阿娅眼神震惊,那分明是六殿下从不离身的短刀,怎会被此人盗藏于枕下?!
阿娅惊诧之下抓住少微一边肩膀,眼神里满是讯问,然而少微根本没顾上与之对视,少微只当那只抓来的手是为了扶她,是以被抓住的那侧肩臂从后方一绕,快速反搭在了阿娅的肩膀上,借阿娅支撑着半边身体,一边催促:“要如何做?快。”

被错误当作善良拐杖的阿娅脸色扭曲了一下,但眼下确实不是争辩的时候,唯有先扶着抬起右脚的少微往前走。

少微双腿虽多有擦伤,但骨骼无恙,只是右侧肋骨有伤,走动间同侧落脚太过用力、便易牵动肋伤,因此便踮着跳着右脚走路。

与此同时,这座居院外的武陵郡王府上下已是一片惊乱之象。

绣衣卫突至,足有百人众,半数围下了郡王府,半数涌入府中搜查。

事出突然,汤嘉惊诧至极,怒然出面阻拦:“……此处乃武陵郡王府,非是尔等可擅闯之地!”

为首的绣衣卫乃祝执心腹,名黄节,去年刚被提拔为绣衣卫副统领。

此刻黄节看着试图阻拦的汤嘉,眼中轻蔑之色毫不遮掩,声音沉冷满含压迫:“我等持天子使节,四海之内无不可入之地,你区区一个五品长史,也敢阻挠绣衣卫办差吗?”

这看起来手无缚鸡力的长史却丝毫不见退让:“纵有天子使节,然而也当师出有名,须知郡王乃是皇子!如无正当名目或陛下明旨,尔等无权僭越冒犯!”

黄节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便敢护犊子的长史,片刻,忽而拔刀出鞘,同时拔高声音,与四下道:“武陵郡王刘岐于云荡山中设伏袭击重创绣衣卫,窝藏反贼凌轲之子凌从南!此乃重罪也!胆敢阻挠搜查者,皆以同党论处!”

府中官吏内侍仆婢无不大惊失色。

汤嘉愣在当场,被那跨步向前的黄节重重撞过肩膀,狼狈踉跄了几步,才勉强回神。

前夜云荡山中出了事,作为郡王府长史,他自然也已听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那祝执又发的什么癫……

可此时这些绣衣卫找上门来,却说是六殿下于云荡山设伏袭击重创绣衣?窝藏反贼之子凌从南?!

简直荒诞!
莫说凌家那个孩子早已不在人世了,就算退一万步说,那孩子还活着……这些事也必不可能是六殿下所为!
他倒盼着这些鬼话是真的!
如若六殿下果真能有这般心计能耐手段,他汤嘉今日死也瞑目,大可以就此含笑九泉了!

然而前夜里六殿下分明仍醉酒不醒,莫说杀人救人了,站起来出屋走两步都是难事,何来提前埋伏的条件?
他养着的六殿下,他又岂会不清楚这孩子几斤几两?虽有满腔恨意,却振作不出一拳之力!
依他看来,分明是那祝执在云荡山里吃了亏,办砸了差事,便诌了这荒唐的名目来寻六殿下的不快!
祝执乃当年废太子之祸的参与者,这贼獠疯癫歹毒,贼心不死,如今来了南地,便要来折腾欺凌六殿下……

汤嘉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他们还嫌这个被远远放逐的孩子不够凄惨不够可怜吗?

六殿下心性本就极端,若再经受这等信口雌黄的栽赃羞辱,只怕要做出失态偏激之举……到那时无错也成有错了!
今日务必不能叫这些居心叵测的恶犬得逞!
汤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拔足狂奔,追赶阻挡那些嚣张无状的绣衣卫。

他有万丈愤怒,但对方丝毫不放在眼中。

他一人仅有一双手,如何能拦下这些凶神恶煞的绣衣卫,汤嘉急怒难当,沿途呼唤众官吏内侍,然而那些人根本不听他这个长史驱使,无人敢上前阻拦。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今日本官纵然是死,也绝不容许六殿下受尔等欺辱!”汤嘉扑拦过去,却被满脸不耐烦的黄节一脚踹入了旁侧的池塘中。

塘中几尾被汤大人骂过的吃白食的鱼儿们一惊而散。

几名内侍护卫连忙奔去相救。

绣衣卫涌入府中各处,大肆搜找,连柴房都不放过,只差掘地三尺。

黄节亲自带领十名绣衣卫闯入了刘岐的居院,遭到以邓护为首的护卫阻拦,双方齐齐拔刀。

剑拔弩张之间,一道少年身影自房中行出。

黄节望去,只见那少年身形轮廓优越,行走间左腿却见异样,如华玉有损,叫人见之便觉惋惜。

已至正午,这少年却好似刚起身,但见其衣袍松散,发髻不整,几缕散发垂于额侧,其跨出屋门,于廊下止步,向他们看过来时,眼底尽是冷郁之色。

但黄节知道这是假象。

前夜云荡山中,统领与此子亲自交过手……当场就已辨出了对方身份!

分明已被识破,此刻还敢故作伪装,企图蒙混过关吗。

皇子又如何,不过是个早已失去帝心的可怜遗物罢了,今日只需坐实其窝藏凌家后人的罪名,便谁也救不了他。

黄节的目光扫视过那些护卫,继而重新落回到刘岐身上,问:“我等持节而来,搜查反贼余孽,六殿下手下之人却拔刀相向,莫非是这院中当真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黄节注视着那个少年的反应。

石阶之上,那廊下少年开了口:“邓护,让他们搜。”

其言落之际,微微仰起下颌,几分睥睨之态,与黄节无声对视。

黄节不动声色地抬手下令,绣衣卫们立时分散涌入四处。

黄节亦踏上石阶亲自入内查看,经过刘岐身侧时,他嗅得那少年身上几分酒气与不知名的草木淡香。

踏入屋中,黄节的视线一寸寸扫视着。

未必一定要搜出凌从南,凡有蛛丝马迹亦可作为证据,以及……统领特意交待他,亦要留意那个身手怪异的少女的行踪,她伤了统领,自当碎尸万段。

虽说这刘岐即便再嚣张,想来也不可能敢留这样一个明晃晃的行凶证据放在身边,但多加留意一番没有坏处。

统领咬牙切齿地与他仔细复述了那少女的年岁容貌特征,言语如刀,只恨不能立即将其活剐。

黄节依次扫过房中人,只见一名少年仆从垂首立于书案旁,怯懦内敛不敢抬头,另有两名衣着相同的侍女跪坐矮案旁,案上摆放着酒具。

察觉到黄节探究的视线,少微无声紧握着袖中短刀。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唾骂声,黄节回头看向屋外,是那汤嘉被人捞上来之后又一刻不停地追了过来。

黄节再次看了一眼那两名侍女,而后迈步离开,亲自去搜查室内是否设有什么机关暗室。

他极为细致,且熟知机关设置,然而一无所获。

汤嘉安抚了刘岐几句,便已奔入屋内,入目却见各处被翻找的一片凌乱,汤嘉气愤难当之际,目光却好似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住——

他定睛看去,视线落在那两名侍女其中一人身上。

不对……

阿娅他认得,可另一个是谁?
六殿下喜怒无常,院中侍奉的内侍婢女固然常有变动,但整座郡王府里的大小侍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防得就是有人背地里偷偷塞些女色进来,早早引得六殿下再入歧途。

因此,其他人虽察觉不出什么,但他汤嘉却无比肯定,这名侍女绝不是他们郡王府的人!

察觉到又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且似乎已经分辨出了什么不对,少微敛下的眼睛里浮现一丝杀意。

但下一刻,那道视线忽而移开了,那人疾走而去,口中怒斥不止:“……尔等肆意横行,僭越无状,本官势必会将今日之事上奏陛下!”

黄节不屑地冷笑一声,抬脚往外走。

如此严密搜查了数遍,各处皆无所得,相继有人快步而来,向黄节低声禀报:“副统领,什么都不曾发现……”

黄节站在石阶下,看着阶上的少年。

因时间太久,早有侍从为他搬来了胡床,少年坐于胡床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浑身湿透的汤嘉顾不得更衣,而即便他自己已气得恨不能和这些人拼杀去,此刻却仍在旁安抚刘岐,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孩子,不能中计,要冷静,不要发疯,事后下官定会求得陛下做主为殿下讨还一个公道说法。

见那些绣衣卫一无所获,汤嘉厉色出言驱逐他们。

另有几名府上官吏也围了过来,见此形势,便也壮起胆量出言呵斥黄节等人。

此外,一名青衫文人快步而至,那是汤嘉让人请上门的客人,此人名唤庄元直,本在朝中任谏议大夫,因触怒天威,不久前刚被贬至南地。

汤嘉与此人并无交情,但因此人有“大乾第一骂神”之名,不免些微心动,试着让人前去送信,有意邀对方共商六殿下的教育事宜。

没想到对方果真来了,但这时机显然不对。

寻常人见到外面围着许多绣衣卫,就算来了,必然也要即刻折返。

但庄元直不同,他甚至精神劲头为之一提,健步而入,一路询问了情况,此刻已是满面肃容,威目如炬,犹如判官天降。

黄节认得庄元直此人,朝中谏官与绣衣卫向来不算对付,但黄节此刻却觉得庄元直在场倒是件好事。

汤嘉在上方怒斥:“闹也闹够了,还不速速离去!”

“看来六殿下果然早有准备。”黄节完全无视着汤嘉,径直看着刘岐,道:“想来也对,既是窝藏贼子,自然要藏得万分隐蔽,又岂会愚蠢到留在府上由人搜找……”

汤嘉勃然大怒,伸手指向黄节等人:“毫无凭据,竟还敢空口污蔑!照此说来,岂非天下人皆有所谓窝藏之嫌?我观尔等亦有之!”

既对方铁了心要搅作一锅乱粥,那就趁热互泼一顿好了!
黄节忽然一笑,抬手示意这位长史大人切莫激动,道:“若无凭据,我等何来胆量登门冒犯?六殿下若要自证清白,却也简单。”

他看向那门前坐着的少年:“当晚云荡山中,祝统领曾与一位神似六殿下之人交手过招,致使对方一臂负伤——若那人不是六殿下,此刻可否脱衣一辨?”

屋内,跪坐着的少微无声抬眼,看向屋门外坐着的刘岐。

少微视线中,刘岐慢慢站了起来。

院中诸声沸腾,汤嘉从未如此时这样震怒过。

令堂堂皇子当众剥衣验看,这是何等羞辱行径!

六殿下的内心已经很病态了,这些人非要将人彻底逼成一个疯子吗!

“强迫皇子当众剥衣查验,尔等远不够资格!”汤嘉厉声道:“若执意查验,便请陛下旨意来!”

“此去长安数千里,若等旨意至,伤势也已痊愈,又如何还说得清?”黄节看着刘岐:“卑职也是为殿下思虑,给殿下自证之机。”

汤嘉还欲言,却被一直沉默着的少年打断。

那直身而立的少年意味不明地一笑,反问黄节:“若我自证了清白,你又该当何罪?”

黄节根本不惧这虚张声势的威胁之辞,他微微垂首,眼睛却依旧抬起看着那位六殿下,拱手道:“卑职甘愿领受这僭越冒犯之罪。”

屋内,少微也与黄节相似,虽微微垂首,眼睛却始终抬起,注视着刘岐。

她看到刘岐不顾身边官吏劝阻,竟果真开始抬手解衣。

【汤大人:苍天明鉴!我家孩子虽然心理阴暗情绪失常,但他没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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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Sunny Encou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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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晴日
Author:

In the twelfth year of Tianhe, during the harsh winter on a snowy night, eleven-year-old Shaowei severed her familial ties with a swing of her sword, leaving the mountain alone. That night, Prince Liu Qi, who had inexplicably received a beating like an unlucky stray dog by the roadside, got up from the ground, wiped the blood from his nose, and stood in the heavy snow, watching the bloodied figure disapp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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