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 Chapter 21

Free translation limit for this category has been reached for older posts. Please login or register to translate this post.
Balance: 0 coin

Click Please login to purchase points


第21章 鼎之轻重,河北治水的故事
河坎低洼,榆树筛下斑驳的光影,映在童子们红扑扑的脸上。他们赤足丈量,踏着湿润的泥土,喊着步数像鹿鸣。他们手指写画,数算刻在泥沙上,争论答案如雀莺。

“张愿朴!你算错啦!”

“哈哈!玄力最憨了!”

“你们脸上都是泥巴,都和元魄一样黑了!”

“你不也一样?泥狗娃!嘻嘻!”

“叫我守存!我觉得,我算的肯定对…”

“哈哈哈!…”

在西斜的暖阳下,童子稚嫩的叫嚷,都化作声声笑语。通红的脸蛋挂着汗水,有阳光闪动,交融如晨露生辉。那蓬勃的朝气,落在河边的一老一少眼中,直把人看的痴了。

“好哇!多好的娃儿们呐!老叟小时候,在老宅的塘边,也是…哎…”

闻言,张承负收回注视童子们的目光,看向叹息的李老汉。这一眼,从童子的笑脸到老叟的痴望,一晃就是四十年的沧桑。

世道的捶打与煎熬,都化作叠如田埂的皱纹。皱纹堆积在五旬老汉的脸上,藏着一生的劳苦与蹉跎。谁人不忆少年时?再回首,唯有一声嗟叹!
“没啦!都没喽!…”

李老汉偏了偏头,伸手抹了抹眼睛。张承负默然片刻,低声叹道。

“阿公,既然是强加的罪名,可有向郡吏申告的机会?邺城是郡中重城,有刺史、太守和郡丞,若是能知晓实情…”

“张符师,谈何容易啊…”

“叫我承负吧!”

“嗯,承负符师。郡中小吏一向刀笔娴熟,心狠手辣。既然是诬告,又哪里会给你伸冤辩驳的机会?老叟若是不逃,只要入了狱,必然当天就说不了话了。而等到秋后,直接就是拉出去砍头了事,就此死无对证,免得再被人翻出来查。说不定,老叟死的时候,还能再背些罪,多平些郡中治水的账目亏空…”

李老汉摇了摇头,神情唏嘘。他是个有见识的,四处修河,见过太多的郡县小吏。若不是当机立断的逃了,怕是活不到当年的秋后。

“逃了,逃了!这一逃,做实了罪名。祖辈传下的田地宅院,也都入了官府,归了郡吏。为朝廷修了一辈子的河,最后连祖坟都保不住…哎!没办法的。面对上面的官、上面的吏,咱们小民不就是这样吗?只能在凶和更凶、糟和更糟里,选一个结果。哪怕是别人的罪,也只能替别人背好了…”

“黄天在上!这世道确实如此,也到了该变的时候!好在,阿公您逃得及时,应该能把妻儿带出来。”

“妻儿…”

李老汉默然不语,又低头抹了抹眼。他看着那些远处的童子,苦笑道。

“…承负,老叟命不好。出逃的路上,我家妇人得了疫。第二年,女儿也染了疫。她们体弱,都没熬过去…只剩下个独子,被仙师们的符水救了,勉强熬过来,却伤了肺腑,干不了重活。他也略懂些河工,晓些事理。还请承负符师带在身边,使唤他干些杂活…也好沾点仙气!”

说到这,李老汉转过身,低头重重一拜,眼看就要跪下了。张承负赶紧把李老汉托起,连声摇头,诚恳道。

“阿公,没有这样的话!我太平道不使唤人。自己有手有脚,力所能及的,自己就做了!…令郎体弱,但懂河工,就和我的弟子们呆在一起,也帮着教导些。倒是阿公您,懂得多,见识广。我却想让这些童子有空时,多跟着您,多学些河工的本事!…”

“啊?让我教这些仙师的道童?这怎可?我只是个老河工…”

听到张承负的安排,李老汉先是心中一松,然后又吃了一惊。他连连摆手,摇头道。

“使不得!使不得!老叟当不得先生…”

“如何当不得?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求学无先后,只看达者为师!”

张承负拉住了李老汉的手臂,笑着道。

“黄天所鉴!我们修道的人看重根本,追寻大道。倒也不必学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做派,紧抓着娘胎里的出身不放。他们走到哪里,开口就是我是某地的郡望某氏,你是哪里的郡望、哪家的高门?…”

“而我们不一样。我这些童子不仅跟你学,遇到其他有本事的农人、匠人,也要低头求学的!这就是我们的道,太平道的道!”

听了这番“寻道”的话,李老汉怔了怔。他仔细看了看张承负的神情,只看到满满的诚心实意。好一会后,他才神色复杂的,捋了捋胡子,轻声道。

“承负符师,老叟见识少,不大懂,第一次听到这种‘道’。你这‘道’倒是稀奇。但…听起来不错。”

“不错吧?你看这些童子的精神劲,我也觉得不错!”

说罢,一老一少看向跑来跑去的童子们,同时笑了起来。这笑声在河边,却与童子的笑声不同,飘得更远些。

众人的笑声飘过河坎,飘过那些生机勃勃的杂草,生机勃勃的豆苗,还有生机勃勃的童子们,直到巨鹿乡野的远方。这世间最平凡旺盛的生命力,就根植在泥土里,根植在乡野间。

“阿公,这庄子里,还有什么其他出色的匠人?”

“出色的匠人?大工?嗯,有的!村里有个王木匠,叫王朴,是安平国逃来的。有个赵铁匠,叫赵烁,是赵国逃来的。还有孙石匠孙砺,常山国逃来的。刘篾匠刘竹,中山国逃来的…他们的手艺都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大工,但都是马符师亲自带过来的。”

“喔!这么多出色的匠人…那阿公,您叫什么?”

“老叟的名字?…哎!旧名不用了,叫我李老河就好!”

“.好!”

张承负笑着点头,随后沉吟不语。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听说这么多匠人,他还是又吃惊又欣喜。元义师兄确实早有谋划,各方面都准备了不少。

“既然有了这些出色工匠,或许能试着改进些、造些什么器具出来?就像…”

一些想法闪过心头,但又先按了下来。眼下,可没什么比修塘蓄水更重要的事了。

“张师!我们测出来了!是第一个测出来的!”

“我们才是第一个!你只是先跑了过来…”

“张师,我们算的对不对?…”

暮色垂落,天色渐渐黑了。分组的童子们陆续涌了回来,带着各种各样的答案。张承负把他们的答案都记了下来,却没揭露正确的答案。因为,至少还有一半的小组愁眉苦脸,今天必然是算不出来了。

“你们算到哪一步了?…”

“嗯,不错,明天继续。”

“你们呢?…”

“嗯??还在测步数?!面积和体积都没算?不会算?!…”

张承负骤然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手中两斤重的教鞭也捏的咯吱作响。他看了看低头的张元魄,还有挠头的张玄力,额头仿佛有青筋在跳。他又看了看这两个组长带的队员,各个都是一样的身体壮实、眼神清澈,茫然的看着他。

“张师?…”

“.”

对一个老师来说,最头疼的不是学生小组内抄答案。而是十个“差生”聚在一起,没一个会的,抄都没得抄!好一会后,他才伸出手,使劲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自语道。

“你们这两组憨货,是怎么组出来的?…等这次算完,我一定得把你们几个,和其他人调换一下…不许私下再换回去!”

“先过来吧!听李阿公讲一讲故事…嗯,冀州修河的故事!…”

夜色沉静,河边吹着风息,低草覆着星光。童子们吃完了麦饭粥,围坐成一个大圈,看着中心处的石头。石头前燃着篝火,石头上坐着李老河。他没看出什么紧张,只是反复整着衣角。直到张承负笑着鼓励,这老汉才惊了一下,站在石头上作了个揖,又赶紧坐了下来。

“咳!咳!那…那老叟就讲一讲,这冀州修河的故事。我冀州田土富饶,户口众多,全靠河水与大泽灌溉…传说,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就是从冀州开始的!”

“那个什么,哦!古谣是这么唱的…‘既载壶口,治梁及岐。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覃怀厎绩,至于衡漳。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恒、卫既从,大陆既作。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

在摇曳的篝火前,苍老沙哑的歌声,唱着两三千年前的故事。大禹定九州,正是冀州的由来。而大禹治水,从冀州起始,也第一次带来了冀州的富饶。等古谣唱完,篝火的老汉仰着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汉,再看向聆听的童子们。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紧张,只是悠然神往地讲述道。

“大禹那时候啊,并州和冀州合在一起,是当时的大冀州!他从西往东,沿着大河,一路开凿疏通河道,从壶口到梁山、岐山,然后是太原和太岳山南。这是并州的部分。”

“然后,他到了覃怀,大概是河内郡。再到漳水,这就入了冀州,到了魏郡了。随后,他发现咱们冀州的地好啊!是白色软和的土壤,应该能出上上等的田产和赋税。但当时河没治好,第二年又降了一等。要想地种的好,就得修河啊!”

“大禹就继续治理,一路往北,治好了恒水、卫水,再到了大陆泽。这大陆泽啊,就是这巨鹿郡中心的大泽!也是大禹停过,记下过的地方…”

“再然后,他继续向北,沿着大河,直到渤海郡。渤海郡北边,幽州那会还是岛夷呢!而黄河就在这里入了海…”

“等大禹治理好了冀州的河,我们冀州就慢慢开垦,变成了‘上上田’的富庶地方!所以自古以来,这冀州富饶的田土,都离不开治好的大河。为啥呢?因为种地离不开水,怕旱,又怕洪涝。河水必须治理了,听话了,才能对庄稼好,而不是反过来害了庄稼!”

前面的话,童子们似懂非懂。但这一段话,经过了今年的旱灾、田间的种地、陂塘的测绘,无论是半大小子,还是十来岁的稚子,都听明白了,用力点着脑袋。

看到这一幕,李老汉高兴的笑了,越发认真的讲述道。

“大禹的时候过去太久,河道一直在变,黄河也变着位置入海。但有一直没变的一点,那就是冀州的大河,都来自西边的并州。这并州的河入了冀州,就有了最重要、最汹涌、也最需要治理的三条大河:那就是清河、漳水与滹沱河!”

“清河为啥重要呢?因为它的上游,通着黄河哩!黄河以前在渤海入海,现在改道到南边青州。但还是有一条支流,往北经淇水,流入清河…只不过,黄河水里总是带着泥沙。它到了清河,水慢下来,就会把泥沙也沉下来!所以,清河常常淤塞,要是不经常疏通它,遇到降水多的年份,它一定会发洪涝的!…”

李老汉讲的这些,童子们估计只能听个大概,但张承负是完全听懂了。这清河是黄河在河北入海的那一段,也就是后世的“永济渠”,能一直通到涿郡去。

而曹操攻入河北后,第一件事就是“开白沟”,把当时已经淤塞的清河打通。这样才能保证后勤的水路粮道,一路从豫州大本营入黄河,再入冀州。只有打通这条河,他才能支撑的起十数万大军的北上。

“接着就是漳水。它是从并州太行山南部出来的,从魏郡流入我们巨鹿郡,再流入东北的安平国。这河从太行山下来,原本也暴躁的很,脾气不好,到处乱冲!但秦前六国的时候,邺城属于魏国。魏国有个厉害的西门豹,修了漳水十二渠。十二渠一道一道的,就把漳水安抚下来,灌溉出万顷良田…”

“这些渠修得很扎实,到现在邺城也还在用呢!隔几年,就要疏通加固一下,阿公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要是没有这些渠,魏郡的河就会经常洪涝,沿岸的田也种不了,就像滹沱河一样!”

听到这,张承负若有所思。漳水经魏郡邺城向北,灌溉冀州四郡,造就了数十上百万亩的良田。而它在下游,又分开汇入了清河与滹沱(忽驼)河。

当曹操占据了邺城,稳固了根基后,再次以邺城为军粮聚集点,发动了对乌桓的远征。这一次北征,后勤粮道就是沿着漳水,再到滹沱河。

而为了把粮道延伸到幽州,曹操又开凿了平虏渠,把滹沱河与幽州的泒水连在一起,这才能一直打到了塞上。这一条漳水,不仅是是冀州富庶的根基,更是冀州钱粮运输的根本要道!

“最后就是滹沱河了。它从并州太行山北部出来的,从常山郡入这巨鹿郡的北边,再入安平国、河间郡、渤海郡…这条河啊!嗐!可凶的很哩!上游常山郡三天两头泛滥决口,各种淹毁农田。中游也好不到哪去。直到入了渤海郡,才算是平静下来,灌溉出渤海郡的良田来…”

“太一神呐!要是能在常山郡的位置,修一道和漳水十二渠一样的,滹沱十二渠…那这条河可就能变成温顺的好河,沿途也多出万顷良田来!只可惜,以朝廷的情形,清河的疏通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建新渠了…真是可惜啊!哎!…”

篝火轻摇,拉出橘色的火光,也投出拉长的影。李老汉一声长叹,低下头,脸上的火光没入了阴影里,就像眼下的世道。冀州治河的故事,就到此戛然而止。过去未曾言尽,而新续写的篇章,又由谁人来执笔呢?

此时此刻,张承负看着火光,看着周围的童子们,并不知晓未来的模样。但他很清楚,能够执笔书写,治理好冀州大河的人,就能真正得到冀州数百万人的民心。然后,就此继承大禹治水的功绩,拿下大禹九鼎中,那最重的一尊冀州鼎!

(本章完)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汉末太平道
Author:

In the spring of the second year of Guanghe (179 AD) during the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a great plague swept through the north. In March, there was an earthquake in Jingzhao. In April, a solar eclipse occurred, and Emperor Ling of Han issued a great amnesty throughout the empire. Zhang Jiao, a daoist from Taiping, spread his teachings in Jizhou, using talismanic water to heal the people. In a village in Julu, he witnessed tax collectors pressuring a farmer, leading to the ruin of a family and the loss of their land to powerful landlords, leaving behind a lonely child, dazed and reciting obscure nursery rhymes. Zhang Jiao was moved; he touched the child's hair and sighed, saying, "The 'Taiping Jing' states that heaven and earth are indifferent, and all things bear their burdens. The loss of virtue in the world leads to calamity for all." "Your family's destruction is due to the state of the world. Yet you remain in a daze, reciting nursery rhymes, akin to a wandering spirit, as if you carry the fate of others..." "In that case, you shall be my acolyte, take my surname, and be called Zhang Chengfu!" Thus, Zhang Chengfu opened his eyes and beheld the tragic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Plagues surged, floods and droughts alternated, officials pressed down, and the powerful monopolized resources, while the common people struggled to survive like ants. This was a brilliant age, with heroes emerging and renowned generals appearing. But it was also a brutal age, where the lofty nobles tread upon the corpses of the commoners, feasting on the flesh and blood of the people! They were the enemies of the common folk and even more so the enemies of the Yellow Turbans! The streets are filled with the bones of the nobility, and one torch ignites the return of peace. Heaven has died, and we shall overthrow the decayed Han dynasty. The Yellow Sky shall rise, breaking the gates of the aristocracy and noble families. Blood shall pave the way for peace, and the ants shall shake the tree without rest. Wearing the Yellow Turban, even if we fight for a century, we shall recreate the Yellow Sky for the common folk!

Comment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

Options

not work with dark mode
Res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