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高山流水
在看到这架古琴的一瞬间，凌云便察觉到有几名学子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失望。
或许，在这些学子的眼中，一名琴道先生，应该是有着一架属于自己的古琴，而不是拿出一架书山学海为所有先生都配备的古琴。这古琴虽然同样是精品，但是多多少少有点配不上琴院先生这个身份了。
凌云显然也知道这些学子在想什么，之后他的目光悄悄地瞟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窗沿的云曦。
云曦撇过头，小脸带上了一丝红晕。凌云之所以没有将叶轻舞作为拜师礼送给他的古琴带来，是因为那架古琴已经被云曦给大卸八块，现在还没有拼回来呢。所以凌云只能将琴院为每一位先生所准备的古琴拿出来顶班了。
“这架普通的古琴，能够被你弹上一曲，可是它天大的荣幸。”云曦在口中低声嘀咕了一声。
“不知先生要如何授课？”看到凌云拿出了古琴，大武皇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的第一节课，我为你们弹上一曲，能有多少收获，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凌云轻轻地将双手按在琴弦之上。
听到凌云的话，在场的学子脸色也稍稍变得严肃了起来。俗话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想要在琴道之上有所建树，见识诸多琴曲是必然的事情。
凌云作为一名新来的先生，课堂上又是他们这些实力顶尖的学子，在他们看来，第一次演奏必然会全力以赴，他们也能从中一窥这位先生在琴道上到底有几斤几两。
在琴声响起的一瞬间，无形的意境以凌云为中心，在整个学堂之中弥散开来。整个在场的学子同时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竟是出现在了另一处地方。
仰头望去，面前是耸立的高山，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不对，那或许就是仙境。清澈的溪水在山涧之中跳跃，潺潺作响，给人一种宁静和谐之感，甚至感觉自己要与这片宁静世界相合一般。
随着琴声起伏，高山骤然变得险峻，山势陡峭，悬崖峭壁横拦于前，令人望而生畏。
下一刻，琴声一转，激昂澎湃，宛若洪流汹涌而下。山涧之中跃动的溪流在悬崖之处汇聚，一跃而下，化为一道悬挂于山崖之上的瀑布。
水势磅礴，气势恢宏，轰鸣的激流声令人体会到天地的无穷威力，自己在这伟力面前，不过是渺小的存在。但是同时心中又有一种莫名的激荡在涌动，人生在世，自当不甘平凡，正如那山涧中的溪流，最终也会汇聚为撼动人心的瀑布。
最终，琴声再次变得柔和，随着瀑布远去，一切又再次变得平静了起来，抚平了众人在见到瀑布时心中的激荡之感。
高山依然耸立，流水依旧潺潺，一切风起云涌，最终皆是归于平淡。
“这琴声，难道是飞扬兄弟？他真的来书山学海了？”
琴院之中，一名风尘仆仆的先生摘下了头上的斗笠，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惊喜之色。
他正是赠与凌云书山令的那名先生，和凌云结识也是因为这一首琴曲，虽然后来他得到了凌云所赠送的琴谱，但是却难以演奏出那高山流水之感。
“琴院么？若真是飞扬兄弟，这副样子去见他就实在是有些失礼了。钟铉的消息向来灵通，他或许会知道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先去找他。”来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带着风尘气的衣服，向着另一处走去。
“见，见鬼了，这礼钟，怎么又动起来了，难道就像是山长说的，这礼钟，已经成精了不成？”看着微微晃动的礼钟，守钟先生再次露出了呆滞的神情。
在成为守钟先生之前，他早就从自己的前辈口中听说过关于这口礼钟的种种奇特传说。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成为守钟先生之后，竟然会真的见识到这种传说啊。
“嗯，不对，这礼钟的晃动，似乎是一首曲子。”仔细地观察着礼钟那无声的晃动，守钟先生也察觉到了一丝丝奇特的地方。
当他仔细体悟礼钟晃动的节奏的时候，以他初入日月境的修为，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陷入了那高山流水的意境之中，无法自拔。
当一众学子从高山流水的意境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凌云早已不在学堂之中，连桌上的那架古琴同样也不见了踪影。
叶轻舞看了一眼学堂之外的日晷，才发现这一堂课早已结束。
“好高深的琴曲意境，没想到这书山学海之中，竟然还有此等高手，就算是国子监之中那些琴师，在琴道意蕴之上，都要逊色先生几分。若是先生精修琴道，进阶日月境不过是反掌之间。”大武皇子从琴曲意境之中退出之后，不由得惊叹出声。
在那高山流水的意境之中，他察觉到自己原本牢不可破的山海境瓶颈竟然被狠狠地撼动了一次。
自己之前所感悟的山之韵，在这高山意境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最夸张的是，他的感悟到的海之韵，竟然还比不上那高山之上一跃而下的飞瀑意蕴，这种情况简直让他目瞪口呆。飞瀑强于大海，真的假的？
不过是转瞬之间，大武皇子便下定了决心，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这个先生，自己是跟定了。若是能再听几次高山流水，指不定自己就成功踏入山海境了。
但是大武皇子也很清楚，那种琴道意境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进入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够进入，而且每一次将其他人一起带入意境，对于琴修来说都是相当大的损耗。
“唔，看样子，想要多体悟这样的意境，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可以。”大武皇子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这一次来到书山学海都带了什么能够让人补充精气神的宝物了。
带着礼物上门，请先生让自己多体悟那高山流水的意境，先生应该不会拒绝吧。指不定先生一高兴，将那琴谱也传授给自己，那就是赚大了。
当下，大武皇子对着在场众人拱了拱手，便急冲冲离开了学堂。
而其他从高山流水意境之中退出来的学子，眼神也不如一开始的时候那么平静，想来是心中各有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