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190.烛照九幽
姬若寒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在那被疾风环绕的风神辇上,端坐着那位绝世容颜的美人。
美人衣裙翻飞,玉腿曼妙,微微蹙眉的样子,让人叹其美艳,又不敢招惹其半分。
“女魔……虞前辈!你怎么会来这里!?”姬若寒对飞辇之上的虞忆高声问道。
“本座倒也想问你呢,但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虞忆淡淡道,“灵儿,带她上来。”
“徒儿遵命。”身边的蓝灵儿微微颔首。
“哼,我还不需要你的徒弟来帮助我撤退。”姬若寒闻言不服气道。
然而就在姬若寒刚刚准备御剑飞行的时候,脚下那破碎的地面不仅喷发出浓烈的腐气,姬若寒还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给吞入地下深处。
一时之间,姬若寒阵脚大乱,已然是飞不起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座冰桥从空中落下,落在了姬若寒的面前,姬若寒反应迅速,连忙两脚登上了冰桥。
随着姬若寒不断向上攀登,身后狂涌的腐气已然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将她踩过的冰面全部吞噬。
“快!手给我!”风神辇上的蓝灵儿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向姬若寒伸出了手。
这一幕,令姬若寒感到似曾相识。
她与虞忆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是因为云千雪把半个身子探出风神辇,差点被她撞到。
现在看到蓝灵儿以同样的姿势,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姬若寒的心情甚是微妙。
但她现在并不能想太多。
姬若寒伸出手,抓住蓝灵儿的手,被拉上风神辇的瞬间,姬若寒脚下冰桥的最后一块被腐气吞噬,而她脚上的一只鞋子也瞬间腐化消散。
姬若寒登上风神辇后,回头向下看去,发现那汹涌的腐气正在不断冲击着环绕在风神辇四周的疾风,其势之猛烈,让姬若寒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要是没有蓝灵儿出手相助,把她拉上风神辇,那她会不会就被腐气被拖入地底,饱受折磨而死?
“你们两个,在上面好好呆着。”虞忆这时淡淡道,“本座去去就回。”
“虞前辈,难道你……”
姬若寒话音未落,虞忆便从风神辇上一跃而下,其姿态优雅,宛如天仙下凡。
虞忆从高空徐徐落下,破碎的地面上翻腾起的腐气,如同找到了新的猎物一般,再度直扑向虞忆。
“肮脏的气息,也想碰到本座?”
虞忆眼神一冷,皓腕一扬,雄浑的真气瞬间喷涌而出,将围上来的腐气全部冲散。
她落到地面之上,所到之处腐气具散,她目光直指前方的「忘川河」,迅速赶去。
虞忆清楚地感受到,此刻在「忘川」深处,正有两股强大的能量正在相互抗衡。
而随着曾经来到这里的记忆不断闪回,虞忆也明白了那两股强大的能量,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中之一,是虞忆的大徒弟紫魁,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另外一个,则是这「忘川」原来的“主人”。
忘川三千尺,黄泉九千丈。
而在黄泉之下,便是那九幽最深处。
所谓「烛照九幽」,便是指传说中,上古有一衔烛之龙,烛火照耀九幽,让亡魂即便身处幽都,亦能见到光明。
九幽的子民们将那烛龙奉为神明,感激他为冰冷至阴的幽都带来了光亮。
但随着越来越多怨念难以散去的亡魂来到幽都,它们的怨念一点一点地影响着烛龙,数千年过去后,饱受怨念折磨的烛龙逝去,巨大的身躯化作残骸,释放出烛龙的怨念,连同它吸收了数千年的怨念邪气一起,开始肆虐幽都,甚至扩散到了阳间,给人类带来了一场浩劫。
而就在这时,第一位「摆渡人」诞生了。
他凭借古神赐予的神力,将烛龙的怨念封印在「忘川」最深处,并将这般神力,与守护阳间与幽都的责任与使命,代代相传。
「摆渡人」之间鲜有血缘关系,有的人生来就明白,自己是「摆渡人」,有着守护阴阳两界的使命。
紫魁便是其中之一。
没有人知晓她的来历与年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紫魁本以为,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只是作为「摆渡人」,永世不离开「忘川」而已。
然而,这位经验不足的「摆渡人」,因为接纳了太多太多罪大恶极,注定会成为恶灵的亡魂,导致她也被怨念影响,对烛龙的镇压减弱了几分,让烛龙的怨念差点冲破封印,「忘川」也因此出现了暴动。
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紫魁遇到了她生命中的“唯一”。
那个人,正是虞忆。
虞忆平息了「忘川」的暴动,将紫魁解救出来,并带着她暂时离开了「忘川」,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上有碧落,下有黄泉。
当年紫魁见到虞忆的时候,以为是碧落仙子下凡,将温暖给予了她。
可到后来紫魁才知道,虞忆并不是什么仙子,她只是一个人类。
虞忆也告诉紫魁,她先是一个人类,再是一位「摆渡人」。
在作为虞忆的徒弟,与她生活的年岁里,紫魁见识了不少人情冷暖,并在虞忆的帮助下变得越来越强。
紫魁也从原来的“无口,无心,无相”,变成了“无口,无相,无双”。
她有了「心」,便有了感情。
没有人规定「摆渡人」必须冷酷无情,平等地对待所有来到「忘川」的亡魂。
有了感情的紫魁,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所有亡魂,都有能够得到安息的资格。
那些罪无可恕的恶灵,不配受到紫魁平等的庇护,就应该被一起镇压在「忘川」深处,经受无尽的惩罚。
所以当紫魁不得不与虞忆分开,必须回到「忘川」的岗位上时,她的“工作”变得格外顺利。
可人算终究比不过天算。
那伙黑衣人在某位神秘人的指示下,竟然将镇压烛龙的封印挖出了一道裂隙,他们显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获得腐气的力量,能够变得更强。
封印出现裂隙,意味着烛龙的怨念将再度影响人间,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位于阴阳两界之间的紫魁。
之所以方小鱼和伏羿等人的灵魂突然失控,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紫魁受到了烛龙怨念的影响。
她耗费一些精力,摆脱烛龙怨念的影响后,现身阳间将黑衣人们肃清,便又急着回到幽都,去填补那越来越大的裂隙了。
虽然填补封印,继续镇压烛龙,是紫魁身为「摆渡人」的使命。
虽然每一代「摆渡人」,都是寂寞孤单,孤独终老。
但,紫魁有虞忆。
虞忆来到「忘川」河面之上,双眼凝视着下方,直接透过了万丈黄泉,看到了最深处的幽都之景。
而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幕,让她不由得痛心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