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304.姬红叶剑指燕帝（加更）
入夜渐微凉，繁星点点，冷月凄清。
安煌宫外，一片寂静，看不见一名卫兵和侍女。
三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崔公公与怜二人停下脚步，在宫外站定。
“剑皇大人，陛下就在里面等你。”
崔公公对姬红叶躬身道，他们只能送到这里了。
姬红叶微微颔首，准备将随身携带的佩剑取下，交给崔公公。
崔公公并没有接下，而是解释道：
“剑皇大人不必如此，陛下相信您的为人，并没有命令老奴收走您的佩剑。”
“是么……”
姬红叶没有多想，收好佩剑，继续前行，进入宫中。
宫中烛火通明，亮堂堂的很，然而放眼望去却不见一人，透着一股别样的冷清。
姬红叶来到宫殿中央，在四座屏风后面，看到了那妖娆的身影。
“果然只有你来了吗。”
燕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她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
“呵，孤就知道会是这样。也罢，别在那站着了，过来吧。”
姬红叶进入四座屏风，见到了端坐在中的燕帝。
没有想象中的满汉全席，山珍海味，燕帝面前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上面摆着的，也都是一些粗茶淡饭。
比起犒劳两位功臣的宴席，这更像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聊天边享用的一顿平平无奇的晚餐。
“怎么还站着？快坐下吧，尽管她没来，饭还是得吃的，不然要凉了。”
燕帝见姬红叶还站着，便对她催促道，随即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去夹菜。
“陛下召妾身和虞妹进宫的目的，应该不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吧。”
姬红叶撩起裙摆，跪坐在金丝软垫上，同时沉声发问道。
“孤许久未吃过这种粗茶淡饭了，真想痛快喝一场啊。”
燕帝并未回应，而是主动为姬红叶夹菜，放进她面前的碗中。
“陛下，妾身并无食欲。”
姬红叶见燕帝无视她的提问，便在保持敬意的情况下，声音比刚刚略冷了几分。
燕帝的筷子在菜盘前悬停片刻，默默地收回，放在了桌上。
“是吗……那真是可惜。”
燕帝轻叹一口气，再度开口时，也为这片冷清的宫殿，更添了一丝凉意：
“看来，她把你照顾的很好呢。”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姬红叶上身微微前倾，对燕帝感激道。
不管怎么说，燕帝不断放宽对姬红叶的限制，甚至最后直接赐予她自由，才让姬红叶有了与虞忆重逢深交的可能。
在这一点上，姬红叶还是要感激燕帝的。
“所以，你有没有向她表明心意？还没有吧？”
燕帝幽幽地问道：
“不过，你应该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情感，只等一个时机了不是吗？”
姬红叶沉默以对，算是默认了。
“如此甚好，甚好啊……”
燕帝缓缓起身，背对着姬红叶感慨道。
表面上看，她像是在对姬红叶表示高兴，但她说这话的语气，却是意味深长。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姬红叶这枚“鱼饵”，还剩最后一个“任务”没有完成。
很快，就是收杆的时候了。
“陛下，妾身……”
“孤知道你想问什么。”
燕帝回过头看着姬红叶，打断了她的话，幽幽说道：
“孤假扮侍女监视她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想问孤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以及孤与她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对吗？”
这些事情，燕帝早就算到了。
确切地说，除了甲子劫日以外，一切都在燕帝的计算之中，包括眼下姬红叶孤身一人前来赴宴。
正如崔公公所说的一样，太虚魔皇带来灾难，大燕皇室需要妥善处理诸多事宜，燕帝为此日夜操劳，从那时候到现在，都未合过眼。
但即便如此，她也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帝王池里的那条“大鱼”，给钓上来。
“你想不想知道，她｢女魔头虞义绝｣的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燕帝淡淡开口，向姬红叶抛去了一个极具冲击力的话题。
姬红叶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妾身……愿闻其详。”
“她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为了徒弟四处奔波，寻得无数法宝秘籍，为此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这是不争的事实。”
燕帝缓缓道来：
“不过，在这弱肉强食，胜者为尊的世道，这不过是正常的江湖纷争而已。诸如她嗜血成性，滥杀无辜，不分青红皂白屠戮宗门这些事，全都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
姬红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问道：
“陛下既然知晓她是清白的，为何不昭告天下？如果是陛下亲自发声的话，她就不会背负那么罪名和骂声，直至今天了。”
燕帝对此并未回应，而是继续讲述道：
“云州有一势力，名为星月盟，上一任盟主李道天，耗费多年时间抹黑她，大肆宣传她的罪行，便将她铸造成了｢女魔头虞义绝｣。”
“什么……仅凭几句流言蜚语，就……”
“永远不要小瞧流言的力量。”
燕帝淡淡道：
“她为徒弟双手沾满鲜血是事实，为此阻挠了不少人的发展道路，当流言四起之时，那些｢受害人｣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现身说法，详细讲述她所做的一切。
只要说出的内容真假参半，其他不明真相的人，就很难察觉到真相被歪曲。一旦相信她真的罪无可赦的人多起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姬红叶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逐渐按捺不住，她强忍着怒意，攥着拳，再度对燕帝问道：
“陛下……是后来才知晓的这些事，所以才没有及时出面，替她证明清白吗？还是说……陛下早就知晓，但她变成什么样，陛下根本就不在意？”
“孤从一开始就知道，当然也在意她会变成什么样。”
“那陛下为何……”
“因为，她变成被世人众讨，在正魔两道都无法立足的女魔头，正是孤之所愿。”
燕帝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面色平静地反问道：
“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李道天，能做到这种程度？”
“什么……难道，陛下你……”
“不错，李道天的背后，有孤的暗中支持。”
燕帝晃了晃手中的酒盏，盏底映出她薄情的脸庞，因酒水摇晃而扭曲。
姬红叶听到这里，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捂住胸口，脸庞因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仿佛在这一刻，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亦无法呼吸。
但下个瞬间，姬红叶的眼底陡然散出一道又怒又恨的锋芒。
“噌——”
长剑出鞘，剑气吹起燕帝的长发，四周屏风瞬间被斩成两截。
姬红叶将剑刃架在燕帝的白皙的脖颈上，樱唇微颤，沉声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