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459.剑阁大弟子之死
姬红叶闻讯，心中的不安变得愈发强烈。
她起身离开主阁，快步走下千层石阶，在下面见到了穿着朴素的龙雀，还有恭立在她身后的，一众身披甲胄的将士。
将士们见到姬红叶后，纷纷摘掉头盔，低首不语。
随后其中的领头之人向前一步，双手将一个剑匣呈上。
“这是……”
姬红叶看到那剑匣的瞬间，瞳孔不由得放大，但还是保持镇定，接下了剑匣。
这是她大弟子的剑匣。
姬红叶座下共有四名亲传弟子。
二弟子姬若寒，和四弟子柳明烟皆在身侧。
三弟子“斜剑仙”因与前国师互相勾结串通，触犯禁忌，背叛正道，最后在沧州被虞忆所斩。
剩下的大弟子，则很早就离开了剑阁，云游四海，到处行侠仗义，近年来在边关与众戍兵为伍。
剑阁大弟子是个随性的人，喜欢那种漂泊四方，仗剑天涯的感觉。
姬红叶深知，若是将他留在身边，反倒是束缚住了他的身心，便赐予他自由，准许他离开。
姬红叶不求他回报师恩，只求他孤身在外，照顾好自己，偶尔书一封家信，就够了。
今年姬红叶还没有收到大弟子的家信，而是从一众戍边将士们的手中，收到了他的剑匣。
“扑通——扑通——”
姬红叶的心跳不禁越来越快，她的心中产生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即便身为剑皇，只要她的血还是热的，在这种时候，就很难再保持镇定。
姬红叶用颤巍巍的手，打开了剑匣，没有剑光乍现，也没有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剑匣中摆放着的，是一把无鞘的断剑。
狭长的剑身断成了好几截，剑锋卷刃，剑柄也碎成了渣，满目惨烈，以至于姬红叶看到的第一眼，竟差点没认出，这是她大弟子的佩剑。
剑修，剑不离身。
剑断之时，要么败走，要么臣服对手，要么……身死。
这把剑毁坏的如此惨烈，定是战到了最后一刻，而断剑回乡，却不见剑主之身，姬红叶心中已然知晓一切。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沉声问道：“可否告知妾身……是何人所为？”
“边关太平，姬大哥便说要出去转转。开始过去了一周，都不见他回来，但弟兄们都没有放在心上，都觉得以他的性格，定是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才多逗留了几天。”
将士们缓缓解释道，“可到后来，一个月过去，他仍然没有回来，我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除了这把从不离身的剑以外，他的所有东西都没带走，不可能就这样不辞而别。”
“于是我们组织人手，开始寻找姬大哥的踪迹，直到昨日经过睿州时，才从一些修行者口中听到了消息。”
“姬大哥帮助当地的正道势力，击退一众来自｢七煞魔教｣的魔修，后来被其教主偷袭生擒，当众……处死。”
“我们曾试图抢回姬大哥的遗体，但因为人手不够，加上对手实力强大，便只能作罢。”
那些将士们痛心疾首地说道，“抢回姬大哥佩剑的碎片，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剑皇大人，请您谅解……”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安静之中。
这是龙雀第二遍听完这些情报了，心情依旧沉重。
她默默地注视着姬红叶，很难想象她身为师父，听到弟子殒命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姬红叶微微低着头，雪白的额发垂落，遮住脸上的表情，她沉默了半晌后，将手中的剑匣合上，低语道：“谢谢你们。”
气氛陡然变得更加沉重。
“剑皇大人，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传递消息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众将士抱拳行礼后，默默退下。
虽然将士们很想给他们的姬大哥报仇，但他们也从姬红叶的气场中感受到，此事已经轮不到他们出手帮忙了。
龙雀再度看向姬红叶，开口道：“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大燕皇室不会插手江湖纷争，但这一次，孤很乐意助你一臂之力。”
“此事不劳烦陛下费心。”
姬红叶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又对龙雀问道，“陛下，要上来坐坐吗？”
这位当时为了虞忆，敢向大燕帝尊拔剑的剑皇，现在的内心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龙雀明白，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是愤怒还是悲伤，现在对于姬红叶而言，都是无意义的表现。
在这之前要做的，只有为弟子报仇。
于是龙雀回应道：“不必了。”
她本打算来参观完工后的剑阁的，结果途中遇到了那些边关将士，虽说他们不识龙雀为帝，但龙雀却知晓他们，便扮演了一回｢剑阁引路人｣，将他们带到了云隐之森。
结果也带回来一桩令人愤慨悲怆之事。
龙雀默默摇头，决定让姬红叶一人静静，便准备转身离去。
随即姬红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妾身有一事相求。”
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内容，都给龙雀一种不容回绝的感觉。
“何事？”她问道。
“这件事，不要告诉虞妹，妾身自己能够处理。”姬红叶说道。
虽说姬红叶与虞忆感情很深，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麻烦对方。
如果是之前的姬红叶，倒是需要虞忆的帮忙，但现在她已经恢复剑皇之姿，这个仇，当然要自己去报。
不过，本以为剑皇带领剑阁回归后，要做出什么轰动天下的事情，来重现当年威名。
结果没想到第一次拔剑伐敌，竟是为了给弟子报仇，这滋味真不好受。
与姬红叶暂别，离开云隐之森后，龙雀来到了京城的大街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呈现着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今日阳光明媚，龙雀不施粉黛，脱下全身装饰，作一副平民打扮出宫，本打算先拜访完姬红叶，再在街上闲游一番，度过一片惬意的时光。
现在看来，怕是没这个心情了。
而就在龙雀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回宫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鬼啊！闹鬼啦！！”
“来人啊！快去叫卫兵啊！！”
龙雀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阳光，疑惑自语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城中闹鬼的可能？估计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