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513.风来风去
庆功宴结束后，众卫兵和宫中高手们启程回京，向龙雀复命。
其他前来支援的势力也陆续返回，虽然他们过来什么都没干，但吃了一顿宴席，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残破的大营寨，此刻被改造成一片类似野炊的小营地，虞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徒儿，神情微妙。
“所以，你们俩就是用这个，逼问出了她的身份？”虞忆晃了晃手里的孔雀羽毛问道。
“对，对不起师父……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让小师妹帮忙的。”
蓝灵儿俯首谢罪道，“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这怎么行？既然我也犯了错，那就要承担责任，不能让二师姐一个人受罚。”赤鸣勇于承担责任，非常讲义气。
“那这样的话，师父就从轻处罚小师妹吧，还是得由我这个师姐，来承担主要责任。”
“二师姐，这种时候没有主次之分，我们都是一样的！”
虞忆：“……”
看着两人展现出的令人动容的师姐妹情，虞忆的心情变得更加微妙。
她们察觉到“绿绮”的不正常，并没有让虞忆感到很意外，相反这应该才是合乎情理的事情，要不然的话，她俩可就有点太迟钝了。
但让虞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用一根孔雀羽毛，就逼问出了春风的身份？？
春风神秘了那么久，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即使面对虞忆，也要继续伪装身份。
然而这种神秘感，却被一根羽毛给轻易撕碎了？
虞忆都替春风感觉很没面子，但她或许是真的很怕痒。
而怕痒是一方面，春风这次“翻车”，跟她伪装成绿绮后，恰好碰上虞忆等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事已至此，过程再怎么离奇也已经不重要了。
虞忆揉了揉眉骨问道：“你们两个冒犯尊长一事，为师已经知晓，重要的是，你们有没有对她道歉？”
“当然，师父。”
“问出来后，我们在第一时间就道歉了。”两人回答道。
“嗯，这样就好。”
虞忆点点头，接着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春风。
春风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但她也没有逃走，就这么默默地站在一旁。
虽然同样都是姐妹重逢，将要相认的时刻，但虞忆与春风之间，并没有之前和秋雪一起时的轰轰烈烈。
空气很安静，互相注视的两人不发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良久过后，还是虞忆打破了场间的沉默。
“你不能回到我的身边，对吗？春风师姐。”虞忆垂着眼帘，低声询问道。
春风呼吸一颤，微微颔首。
“其中缘由，我大概猜到了部分，所以不会过问。”虞忆说道。
秋雪因为有师尊的命令，才不得不离开虞忆，那么春风应该也是如此吧。
加上春风对九婴神像这种异族邪物颇为了解，想必她在大燕以外的世界，也肩负着其他重要的使命。
“不过……师姐这是打算继续用你师侄的模样，来跟我告别吗？”虞忆挤出一抹笑颜，对春风打趣问道。
春风摇摇头：“说什么傻话……”
随后“绿绮”的身形缓缓消散，春风原来的样子，出现在虞忆和两位徒儿眼前。
一袭青衣，清逸出尘，衬出其高挑纤瘦的身材。
碧色的长发垂落至腰间，在末端处用缎带绑成一束。
她站在那里，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江南女子，娇花照水，弱柳扶风。
“好美……”
蓝灵儿看到春风的真容后，不由自主地感叹出声。
春风绝对也是成熟姐姐的类型，气质比虞忆更加温婉，也更有长辈的感觉，只不过和虞忆相对比，胸部的尺寸却是被碾压性的败北。
比不过，根本比不过！！
“小妹，临走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春风轻挽发丝，低声开口道。
“师姐请讲，我们难得见一次面，会尽可能满足你的全部请求的。”虞忆大大方方地说道。
“那……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虞忆点头照做。
春风缓缓走近虞忆，颤巍巍地伸出手，僵停片刻，接着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虞忆。
虞忆想要迎接春风的拥抱，可就在她抬起手，抚向春风后背的时候，却听到春风低而急促的阻拦：“不要碰我！”
虞忆的双手突然无处安放，就这么悬停在空中。
春风的声音，重新变得柔和下来：“在外面的世界，寂寞的时候，我会找到一棵树，将它当作小妹，当作夏花她们，然后拥抱。”
“那毕竟是树啊，它不会回应我的拥抱，可以任由我派遣寂寞。”
“所以小妹，请不要碰我，就这样不要动，像一棵树一样……”
虞忆从她的声音中，隐隐听出了一丝祈求的味道。
春风早已习惯了没有回应的拥抱，如果虞忆在这时候也抱住她，她以后可能就再也习惯不了了。
虞忆便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任由春风抱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春风终于依依不舍地从虞忆身边离开。
刚刚的拥抱，也让虞忆难以继续保持淡定从容，她红着脸，低声问道：“不再多抱一会儿吗？”
“已经到极限了。”
春风面露苦涩道，“你知道吗？我经常拥抱的那棵大树，只要吹过一阵风，便会有花儿漫天飞扬，落在我的肩上，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虽然这远不及小妹你的味道，但现在的我，只要闻一次就够了。”
春风说的这些话，字字扎心，让虞忆愈发想要知道，她到底为何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终于，到了再度分别的时刻。
“小妹，我该走了。”春风温柔地注视着虞忆，轻吟道。
到了这一刻，虞忆忍不住有很多话想说。
但虞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担心自己哪怕多问一句话，都会给春风带来巨大的麻烦与困扰。
虞忆没有多问，只提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还会回来吗？”虞忆注视着春风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春风愣了愣，随即挤出一抹长辈安慰孩子时，才会露出的笑颜。
“一定会的。”她回答道。
然而，她的语气比起保证，却更像是某种饱含力量的愿望。
｢一定会的，一定会回来的。｣
春风的身形逐渐消散，化作几缕清风，轻轻拂过虞忆的面，如同在她的脸上落下深深的一吻，又飘向遥远的天际。
“再见了，小妹。再见了，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