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伪证
“是的没错，我非常确定！我阿姐平时喝酒聚会，都去那个……呃，‘阿兴大排档’！还有那辆面包车！我也印象非常深，绝对没有错！”
“好的，小兄弟，我们马上安排人手去排查。”
刚进派出所时，林希又被认成了女孩，直到出示身份证才解释清楚。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当然。您是最了解走失者情况的人，有您在，我们辨认起来更方便。”警察叔叔说着，招手叫来几位便衣同事，“这位是王警官和赵警官，就坐他们的车一起去吧。”
……
警车在夜中穿行，没有挂上警灯，安静地开到路边停下，距离“阿兴大排档”还有百来米距离。
这里停的车不多，但是并没有见到监控里所看到的面包车。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大排档还有一些客人，炒菜的香味顺着夜风飘过来，海鲜的甜味和海风的咸味组合成夜间沙滩边的独特风味。
林希紧随两位民警下车。年长的警官低声部署：“小赵，我们先找老板了解情况。”
他们走进大排档，收银台空无一人。随后径直踏入后厨，只见一个系着油腻围裙的中年男人正大力颠动着炒锅，大抵是这儿的老板。
“您好，我们是派出所的。”王警官敲了敲已经打开的门，出示证件，“想向您了解一个人。请问今晚是否见过这位姑娘？”他递过手机，屏幕上是林茗茗的照片。
老板动作一顿，将火关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凑近细看：“这姑娘……好像是有印象哈。今晚来了，跟着些人，就坐里面包厢，现在是走了。”
他又摇摇头，语气透着无奈，“不过我们这儿客人来来往往的，啥时候走，真没留意哈。”
老板神情看上去泰然自若，随后民警开始查看监控。
和老板说的一样，画面证实了林茗茗确实曾和同事在此用餐，但之后一行人朝码头方向离开，并未拍下更多有用的线索。
“您看，我就说嘛……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但应该和我们店没啥关系吧。”老板摊手。
“同志幸苦了。”看着老板配合的模样，民警也不多纠缠，告别后正打算要离开。
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林希心里又一阵违和感袭来。
不对……绝不止这么简单。
【过去视】所看到的是事件的关键碎片，并非单纯的搜寻踪迹。
这样的线索远远不够，这家大排档必然和姐姐的失踪有更紧密的联系。
林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闭眼集中精神。
他要再次发动【过去视】——
灰扑扑的面包车……大排档老板似乎和谁低声说着话……
“四点……老地方……”
几个零碎的词伴随着海浪声碎片般闪过。
四点？老地方？
不够，还要更加清晰的……
与其坐等记忆片段流入脑海，不如主动发动技能，获得更多信息。
林希抬起眼，目光死死锁住正准备转身回厨房的老板。
他要以眼前这个人为锚点尝试发动技能。
【过去视】——发动！
刹那间，眼前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大排档的灯关和外界的声音皆被剥离，一段清晰的片段映入林希的意识空间：
这里似乎是大排档的后院，潮湿，闭塞，老式吊灯在夜风中摇晃，昏黄的灯关将人影拉得诡异而狭长。
老板正弯腰在一个红色塑料盆前杀鱼，鱼鳞和血水飞出了盆外。突然，他将手里那条还在垂死挣扎的鱼摔回盆里，“啪”地一声污水四溅。
“一个傻里傻气的小姑娘，你还搞不到手？老狗，你真是越活越不行了啊。”
另一个男人啐了一口，声音发狠：“就是那妞太笨，许她什么好处都不上当。还有你给我的那什么破药，根本没立刻躺下啊！绑她的时候差点给她弄出大动静……这种呆头呆脑的，就该‘整货’卖给黑蛇帮，赚钱又省心！”
“她不是你的摇钱树吗？怎么就不要了？”
“哎，别提了，可能是我说得太明显了，她一脸要离职跑路的样子。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老板冷冷地回答道：“反正货已经绑好了，别出岔子就行。我帮你联系了，四点整，老蛇会准时开船到老地方接货。我提醒你一句，老蛇最忌讳货不干净，那可是要千刀万剐的，你可别把我也带进去了。”
黑暗中，男人低低“嘿嘿”笑了两声：“知道知道……现在就等着呢。”
画面到此便中断了。
林希回过神，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眼前这个老板果然不对劲！他们说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阿姐！
但我下一步该怎么做？直接指着老板对警察说“他是同伙”？证据呢？难道要告诉警察，是自己用超能力“看”到的吗？
万一警方不信，反而打草惊蛇……
或者，建议警察在这里等到凌晨四点“守株待兔”？
这同样无法解释消息来源，更可能让那个所谓的“老蛇”察觉风声，改变计划。
要不直接原地起爆逼问老板？
那样警察反而成了自己的阻碍，自己当时又何必跑一趟派出所。
不能冲动。这里，即使是再次做出伪证，也要想办法让警察相信我。
就在王警官准备转身离开时，林希忽然用一种带着点犹豫和害怕的语气，小声开口道：
“警察叔叔……我之前好像看到灶台上老板的手机亮了一下，上面一个来自‘黑蛇’的消息，说什么……‘人到手了吗’，原本没在意，但想想这句话好像……不太对劲吧……”
老板听力敏锐，立刻捕捉到了这林希的低语。他脸色一变，加快脚步挪回灶台，随后一把将手机拿起攥回手里，额头虚汗直冒。
这个突兀的动作引起了两位民警的警觉。他们紧跟着老板的脚步折返厨房，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王警官沉声向林希确认：“小兄弟，你看清楚了？确定是那句话？”
林希迎上民警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语气坚决：“我确定看到了。我视力很好的，那边台历下边的小字我都看得清。再说了，有没有看错，查一查他的手机，不就知道了吗？”
林希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老板的死穴。但他仍旧强制让自己不表现得过激，“什么手机？例行检查不是结束了吗？”
“这位先生，请您将手机打开交付于我们，我们对您的个人隐私绝对保密。”
“不行啊！我手机里面那些浏览记录，太丢人了，警察也不行的。”
“我们不会查看你手机里的视频和浏览记录，只是查看一下近期各个通讯聊天记录而已，还请放心。”
“不！你们没有权力查看我的个人隐私！”老板已经绷不住了，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赵警官见此，一步踏前，从怀中掏出了搜查证：“先生！还请你把手机放下！”
见冲突已是板上钉钉，林希悄悄向后退一步，低下头，俨然一副被吓坏了，不敢再多言的模样。
“请你配合调查！”民警再次严正声明。然而老板面色铁青，脸上写满了抗拒，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
就在赵警官上前准备采取强制措施时，【预兆】触发了。
“小心！”
灵犀来不及提醒，只见老板眼中狠色一闪，竟猛地将一旁烧着热油的炒锅整个掀飞。
滚烫的油泼洒而出，直溅向赵警官。
“呃啊！”赵警官躲闪不及，热油溅上手臂，脸上也沾上少许，顿时烫红一片，他闷哼一声，疼得弯下腰。
“小赵！”
王警官想去查看伤势，却见老板趁机转身，从后门猛地冲了出去。
他毫不犹豫，立刻按下对讲机疾呼：“请求增援！嫌疑人暴力抗法，正在逃窜！案件疑似牵扯重大，需立即备案。”
话音未落，他已奋起直追，身影没入昏暗的通道之中。
林希这边——
“警官！坚持一下！”林希快步跑到水槽边，舀起一瓢冷水，又扯下一条毛巾浸透，跑回赵警官身边。
“先用冷水冲一下。”林希引导着对方将烫伤的手臂伸过来，用冰冷的流水持续冲刷那片红肿起泡的皮肤，带走残余的热量，缓解剧烈的疼痛。
赵警官因疼痛而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靠在灶台上喘息，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柔弱万分现在却异常镇定的少年。
“谢了……”
然而，答谢没有传到林希耳中。林希的注意力已经飞向了后门。
按照【过去视】得到的信息，深追下去老民警可能遭遇不测，而姐姐的下落更是渺茫。
他不能等。他必须做点什么。
现在有警方兜底，完全可以大胆一点。
林希咬了咬牙，在小赵警官试图出声阻止前，猛地一踏，像一支离弦的箭，毫不犹豫地冲向后门。
【疾走】！
一股强劲的力量瞬间充盈双腿，林希感到自己的下肢肌肉鼓胀，步伐迅疾如飞。博尔特可能都没有这种速度。
“喂！”
小赵的喝止声，很快就被林希甩在身后……
另一边——
老板踉跄地冲进后巷，背靠冰冷的集装箱急促喘息。他手指颤巍巍地在手机上乱点，连点几次才解锁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汗湿而狰狞的脸。
“靠北啊！老蛇偏偏挑这种时候发消息！”他低声咒骂着。
然而当他定睛看去，消息列表里最新一条仍停留在数小时前。
根本没有新信息。
根本没有“老蛇”刚发来的来信。
他一怔，手指僵在半空。
尼玛什么情况？
刚才那小娃子喊的……难道不是这条？
“前面的人听着！你已涉嫌袭警及拐卖人口，立刻停止反抗，争取从宽处理！”
扩音器传来的警告声在港口中回荡，黑夜路漫漫，距离太阳的升起还有很长的时间。
老板给惊得一颤，“卧槽，条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啐了一口，眼底闪过狠厉，“妈的，不管了……”
他咬咬牙，按下了拨号键。
“嘟——”
“喂？！老狗！你他妈拐人手脚这么不干净，条子都找上门了！现在赶紧带兄弟过来接我，不然一起死！”
“站住！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
王警官疾奔中轻微放缓了脚步，双手持枪上膛，瞄准了前方那个疯狂逃窜的背影。
下一秒，清脆的枪声撕裂了夜晚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