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unken Golden Goblet – Chapter 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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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驾至承平长公主府。

沈临毓刚吃上馄饨,就听说永庆帝已经到胡同口了。

“带了多少人?”沈临毓问。

元慎道:“只驸马陪着来。”

闻言,承平长公主皱起眉头来:“怎么不微服?非得摆他那架子。”

“不摆架子,如何彰显圣宠?”沈临毓道。

平静的口气里,透出了几分嘲弄。

长公主听出来了,也没怪他把不该说的挂嘴边,只一口接一口把自己的那碗馄饨吃完。

她不是头一次吃阿薇做的吃食了。

元月里在广客来,大菜也都尝过,但今儿这碗馄饨最对她的口味。

或许,是在一夜辗转反侧之后,顺滑的皮子、不咸不淡的馅儿,以及这热腾腾的汤最能安抚七上八下的心。

可不能浪费了。

长公主漱了口,起身时与沈临毓道:“我出去接驾,你也赶紧吃了,元慎收拾时莫要忘记开窗透个味。”

沈临毓应了,动作慢条斯理,吃得倒也不慢,面饼子就着馄饨汤,把昨晚上那点酒气全抚平了。

元慎赶紧收走了食盘。

元敬开窗散味,就听得沈临毓唤他。

“阿薇姑娘说什么了?”

先前回来时,因着长公主在,元敬只呈上了吃食,不敢细说。

好在长公主许是还存了火,没有追问,只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们王爷好几眼。

此刻听他问起来,元敬赶忙一五一十都说了。

“没瞒过去?”沈临毓问。

元敬摇了摇头。

沈临毓啧啧两声。

元敬什么都好,都是演什么不像什么。

昨晚上趁黑趁乱骗骗李崇,已经不容易了。

想在阿薇姑娘那儿蒙混过关,的确不可能。

沈临毓没有再问,挪了挪姿势,“恹恹”地靠躺在了引枕上。

确定屋里闻不出喷香的食物味道了,元敬关上了窗,走到床边,把悬在挂钩上的幔帐放下来一半,又晃着身子几个角度看了看。

不愧是长公主亲自指导了一番了。

猜到永庆帝会来探病,这寝间已经迅速“改”过一回了。

换上暗色的幔帐,垂下来的部份要能挡住入室的光线,只对侧墙角的高几上、往花瓶里插几条金灿灿的桂花枝……

如此些许改动,他们王爷便是不抹粉,那脸色也阴暗得够唬人了。

果然,等永庆帝大步进来,先看到那亮堂的金桂,在看到半启着的幔帐后露出来的沈临毓的脸,心里就咯噔一下。

临毓年轻体健,皮肤是那种血气极好的白。

往年便是偶染风寒,精神头都比同龄人好。

今日这惨样,是失了多少血?

沈临毓“强撑”着要行礼,被永庆帝拦了下。

“躺着躺着,不缺你这点礼,”他走到床边,关切地问,“太医说没有伤到要害,到底都伤了哪儿?要不要紧?”

沈临毓道:“确实不曾伤及要害,都是皮外……”

“你闭嘴!”长公主打断了沈临毓的话,“要害躲开了,叫做没有伤到,你那要是没有躲开呢?
皮外伤、皮外伤就不要命了?
半夜里我去泰兴坊接你,那一身的血,你想吓死谁?

就你逞能?就你厉害!你有多少血能流的?”

沈临毓“讪讪”闭嘴了。

永庆帝安慰了长公主几句,还是让海公公上前来,要亲眼看过伤势才放心。

长公主在一旁,指着那包裹起来的胳膊:“喏,就这一剑,但凡没有避开就直捅着心了!”

永庆帝亦是摇头:“那四人就如此厉害?今儿早朝上,一个个都说得不清不楚的,具体怎么一回事,你仔细与朕说说。”

沈临毓垂着眼,语速比平日慢些。

“从八殿下那儿离开时,就闻到那马车一股子酒味,但也懒得叫人换了。”

“把五殿下送回去后,可能他也忘了吧,我也犯困。”

“不清醒,没注意到路线不对劲,下车缓缓时,多亏了本能才能躲过袭击。”

“原是不该受伤的,还是醉酒的缘故,听说车里还有蒙汗药,两厢冲在一块,险些叫人得逞了。”

“之后无力离开,亏得元敬带着五殿下寻到我了,要不然得在那儿吹一整夜风。”

边上,长公主擦了擦眼角:“是流一整夜的血!”

永庆帝脸色阴郁。

他知道,李崇和李巍两人,不管是亲身参与谋划了,还是被对方利用一番,总之脱不了干系。

他此前唯一不能确定的是,沈临毓到底是将计就计,还是真就险些折在这一场酒中。

只可惜,听到这儿,永庆帝依旧不能完全下判断。

临毓处事,有着超出他年纪的心眼,但又有和他年纪相符的狠辣与冲劲。

老五和老八,其实根本不会是临毓的对手。

“这事依你之见……”永庆帝斟酌着问,“谁是真凶?”

沈临毓不答这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龙颜。

“有话直说。”永庆帝道。

沈临毓说得很直:“文寿伯府那笔烂账,五殿下算在我头上也是情理之中,他若不给我另找点事,您知道的,我不可能动完文寿伯府后就不管他了。

五皇子有动机,但他不蠢、不至于单独请我吃酒还让人截杀我,我出事了、他也脱不了身。

反倒是八皇子能借刀,诚然只一辆马车不能给八殿下定罪,但车把式是他府里的人,等穆呈卿审完就知道他参与了多少。

话说回来,我查巫蛊案,他们谁都不高兴。

毕竟弄不死我,我还真有可能弄死他们……”

“你还很骄傲?”永庆帝听得额上青筋暴起,站起来指着沈临毓道,“朕之前是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一门心思想着巫蛊不巫蛊的!

你说你只有阿嵘一个兄长,你一定要搅得天翻地覆!

你是觉得朕不会拿你怎么样,是吧?

你……”

永庆帝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话才说了一半,却突然被尖锐声音打断了。

“皇兄之前还说过,让他别总拒绝其他皇子,叫他吃酒就去!”长公主气势汹汹地,“他不和皇子们往来吃酒,皇兄怪他;他去喝了,还要怪他。那怎么办?”

“这是吃酒的事?”永庆帝反问,“你没听他张口说要‘弄死’阿崇他们?”

长公主下巴一抬,眼神一寒:“现在是谁想弄死谁?”

“一个个心虚成这样,巫蛊案当真公允吗?”

“我知道你不想听巫蛊,那就说文寿伯府,他家没有为了自私自利去杀人吗?”

“阿崇媳妇的娘家出了这种事,难道不需要给一个交代?”

“这时候,您不想想皇家体面了?”

“我侄媳妇的娘家,靠杀人才进门,你当公爹的不觉得丢人,我做姑母的烦得很!”

眼看着兄妹两人剑拔弩张,海公公忙不迭给沈之齐打眼色。

沈驸马好脾气地“劝”起了妻子:“就事论事,在说临毓受伤,你别扯那么远……”

长公主立刻论事了,讽刺道:“没事不去找背后下黑手的真凶,跑来这儿骂我儿子,皇兄也是威风得很!”

永庆帝岂会看不出他们夫妻一唱一和?
他气得直拍桌子:“这是我儿子!”

“给我了,我养了快二十年,是我的!”长公主半步不让,站在永庆帝面前,抬着头道,“你也别稀罕了,你不缺儿子,我缺!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

你要不想他把你儿子弄死了,行,你有本事撤他的职啊!

我早就烦了他成天在衙门里不着家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娶媳妇,我什么时候抱孙儿?

就趁着这机会,赶紧撤了,以后就在家里赋闲。”

永庆帝:……

哪怕他刚才有五分想法,也被承平给喊没了。

承平从来不是温婉的,尤其是遇着驸马和临毓的事。

没有与长公主再费口舌,永庆帝与沈临毓道:“先养伤,若真是阿崇、阿巍他们生事,自会让他们给一个交代。”

永庆帝走了出去。

长公主送都不送,只让沈之齐去。

见沈临毓好笑地看着她,长公主道:“一母同胞,他能拿我怎么样?”

这倒是句实在话。

沈临毓想,永庆帝那么重权之人,为了固权必须做出打压血亲的事,偏还想要那么点名声,那他只会把这种机会留在对付兄弟、儿子上,而不会对姐妹白费力气。

“您就不怕您喊着喊着,他真把我的职撤了?”沈临毓问。

“你说呢?”长公主反问。

沈临毓笑了笑,心里有数。

永庆帝近来的目标是李崇,而沈临毓是刺向李崇的刀。

当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把双刃剑时,永庆帝下意识地会想藏刀。

长公主的反其道而行,反而会让永庆帝“歇歇”。

“还是您厉害。”沈临毓夸道。

长公主愿意听好话,而且是儿子说出来的好话,眉梢一扬,道:“既知道我厉害了,往后别再闷声不响,连我都瞒。”

“您说的是,”沈临毓坐起身,想下床来,“我打算出门去。”

长公主拧眉。

沈临毓出门时,与还未回宫的永庆帝在前厅里打个了照面。

“怎么出来走动了?”永庆帝眯着眼看他。

光线明亮多了,沈临毓的面色比先前看着好些,但也虚弱得很,脸上毫无血色。

沈临毓敛眉,问:“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永庆帝气笑了:“都说来朕听听。”

沈临毓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

“假话是,闲不住,想去镇抚司亲自审问那车把式,趁早把案子办了。”

“真话是,母亲催得厉害,我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能不能哄个媳妇儿回来圆母亲心愿。”

永庆帝:……

临毓与定西侯府那外孙女走得近,这事永庆帝自然知道。

他缓了缓脾气,道:“既有心,朕下旨……”

“还有一句真话,”沈临毓忽然又开口了,“几位殿下之后也会来探病,我心情不好、不想和设计杀我的人虚与委蛇,为免直接打起来,我还是避一避吧。”

永庆帝一口气闷在了胸口,指着沈临毓,好一阵没说出话来。

最后一摔袖子,大步出府去了。

海公公急急跟上去,扶他上马车。

永庆帝坐稳后,才道:“临毓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海公公恭谨附和道:“您不喜欢胆小的人。”

“这倒是,”永庆帝摸着胡子,沉默片刻,又道,“阿嵘的胆子就小,但胆大,也要有胆大的底气与能耐。”

敢谋算临毓,却又失手,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永庆帝没有着急回宫,马车行至西街上,掀开帘子看了眼热闹的街景,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生意不错的广客来。

“陆益那外孙女,手艺到底怎么样?”他问。

海公公道:“听说极其不错,先前还往千步廊送过果茶,侯爷给几位大人都分了分。小的下去采买几样小菜?但酒肆里现成的、恐不是余姑娘亲手做的。”

“下回吧。”永庆帝道。

马车驶离,帘子隔绝了外头热闹,自也没有听见各家闲客们今日的话题具是成昭郡王遇袭。

而他们口中受伤极重、血流满地的郡王本人敲开了酒肆后院的门。

阿薇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又观察他进门后走路的姿态,基本确定了他的状况。

“的确伤得很有技巧。”

沈临毓笑了下,进那小屋子里坐下:“如你所言,费了些心思,也得谢谢你的提醒与那包狼膏。”

若没有狗吠引人的伎俩,他还得拖着受伤的身子,一路扶着墙、艰难地寻到五皇子府附近……

演也不是不能演,就是还得受点累。

阿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母亲想喝猪肝汤,灶上炖着,王爷运气不错,等下分你一碗。”

“我沾光了。”沈临毓也不纠结那猪肝汤到底是谁想喝的,只说了永庆帝刚才到访的事。

阿薇听完,思索着道:“圣上起疑了?”

“不起疑才不是他,”沈临毓道,“他会怀疑所有人。”

“太子呢?”阿薇问,“太子若知道你受伤……

我母亲说过,为了他人、哪怕是挚爱之人手染鲜血,那人活着一日,想到你手上的血,他都会痛。

何况,你是为了他,捅自己刀子。”

沈临毓叹息着道:“可不敢告诉他。”

大哥的心很软。

“这是大哥最痛的地方,从前为他丢了性命的人,现在还在为他不管不顾的人,都是他的枷锁,”沈临毓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看着阿薇,道,“与他相比,我心硬,也残忍。

我明知道现在的每一步都在挖他的心窝,我也还会继续做。”(本章完)

Drunken Golden Gobl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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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盏
Author:

After being married off to Shu for nearly twenty years, Lu Nian, the legitimate daughter of the Dingxi Marquis, has returned to the capital, bringing with her her just-turned-fifteen daughter, Yu Ruwei. The two places are far apart, and communication is difficult, but the nobility in the capital have gradually heard about the odd circumstances surrounding this mother and daughter. Lu Nian was very domineering before her marriage; her biological father couldn't control her, and her stepmother dared not, so the marquis's family had no choice but to marry her off far away before she could cause any trouble. Unexpectedly, her daughter turned out to be even more remarkable, causing the Yu family to face near destruction and forcing them to return to rely on the Lu family. The noble ladies of the marquis and duke's houses are now on high alert; they must not let this daughter, who surpasses her mother, Yu Ruwei, take their good sons! As the granddaughter of the Grand Councilor of three reigns, Ah Wei, although taken to serve with her parents and brothers in distant lands, remains the most cherished little darling of her clan. The tides have turned, and the Grand Councilor's house has become embroiled in a struggle for the throne, leading to its downfall. Ah Wei luckily escapes, struggling to survive until she meets the nearly deranged Lu Nian. She becomes Yu Ruwei, becomes Lu Nian's medicine, and becomes Lu Nian's dagger. She aids Lu Nian in seeking revenge and also avenges herself. —A story of a false mother and daughter teaming up for revenge. Novel keywords: Drunken Golden Cup, Drunken Golden Cup text full download, Drunken Golden Cup latest chapter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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