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 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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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有人要害大贤良师!

“小雪三候: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

夜深烟火尽,霰雪白纷纷。农历十月中,便是小雪。小雪之日,阴盛阳伏。按照历书,这不是个出行的好时候。只是一旦踏上行途,往往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唯有竭力向前了。

“簌…簌…”

第一场霜雪落在冀州的原野上,却未曾把大地染成雪白。它落地即化,只留下道路的泥泞。从赵国邯郸到魏郡邺城,不过一百来里。在泥泞的官道上,步行了三日后,太平道一行人终于牵着马,抵达了邺城东北的漳水。

“上游浊,下游清,这就是漳水吗?”

“嗯!这就是漳水。承负,你看那四丈宽的石渠,就是漳水十二渠的主渠。而那两丈宽的小渠,则是散开的支渠。漳水十二渠延伸百里,不仅把漳水由浊变清,还灌溉了数万顷良田…魏郡菁华之地,尽在于此了!”

张承负驻足在漳水畔,眺望着这条清澈宽阔的大河。看这条大河此刻平静温顺、灌溉良田的样子,很难想象它自太行山东麓流出时,居然会是波涛汹涌、奔流至极、夹杂着泥沙的浑浊“恶水”。

“邺有圣令,时为史公,决漳水,灌邺旁,终古斥卤,生之稻粱…”

“承负、道奴、赵钧,这十二渠,是秦前魏国西门豹、史起先后所修。从魏国开国的魏文侯,一直修到一百年后的魏襄王。而十二渠一路修筑延伸,把盐卤旱田,变成水浇沃地。这沿岸所灌溉的田地,也就此成为魏国兴盛的根基!”

“天垂象以示治,地出泉以生民。水者阴阳之和,民之本命所系。水行有度,五谷丰登;人得其利,天下康宁。这才是天地德政,太平正道,天人之合和啊!…”

大贤良师张角伫立在漳水畔,眼神很是温和,教导着自己的两位弟子。而新收的道童赵钧,也背着书箱,跟在后面听讲。

在四人的眼前,一道道水渠从大河上延伸出去,就像是遍布的蛛网,把大河引流向四周的肥沃田野。这些水渠多为夯土筑成,重要的渠口则采用石砌加固,并且有石板拦截引导的引水闸。

再走近看去,水渠的底部还不惜成本,铺设着许多碎石,来减少水流对渠床的冲刷。而漳水从太行山脉带下的泥土,也就此在这一道道渠中沉淀起来,成为能够肥田的肥沃河泥。

“呼!原来这漳水十二渠,不仅仅是某一处的渠道或者堤坝,更是足足延伸了百里的水利系统工程!就是这十二渠的工程,把魏郡与巨鹿郡,变成了可以安心耕种的沃野…这才是我太平道,所应当追寻的正道!”

张承负深深注视良久,才把视线从水渠中移开,落下水渠两岸的富饶农田。两岸的田地中,已经种上了宿麦,显出绿色的生机。哪怕是旱灾的年份,也不影响这些漳水边的沃地耕种。

毫无疑问,这里都是“亩产三斛”、“靠近河渠”的上等上田。眼下的价格,都是万钱一亩,并且有市无价!而纵横整齐的阡陌间,也很难看到分割的田界。

张承负向前寻了片刻,才看到一块石头的界碑,上面刻着隶书的“界”字。他又往另一侧寻,隔了两里外,才看到另一处界碑。而后,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很快得出一个估计的数字。

“两千亩上田,都属于一个世家大族。万钱一亩,两千万钱…嗯,那处位于桑林中,竹林石墙的庄园,应该就是此间两千万钱大族的所在了!”

张承负抿着嘴,遥望了会那处大族庄园。他看到了雕梁的阁楼,也隐约听到了丝竹乐声、歌唱欢笑,更闻到了风中的黍酒与肉香。小雪节气,总是要庆祝一二的。而今年先是大疫,又是旱灾,也只有这样占据漳水沃地的大族,才能有庆祝节庆的本钱。

“朱门的酒肉很香…”

张承负垂了垂眼睛,转过头,看向师父张角。

“.”

大贤良师看着张承负的举动,又看向不远处庆祝的大族庄园。他捋了捋短髯,默了默,轻叹道。

“走吧!南边就是西门豹公的祠堂。我们去上一炷香,就能到邺城了。”

烛香燃起,西门祠的香火很盛。众人拜过之后,步行两三刻,就到了邺城的东门。

邺城是冀州一州的重镇,东西3-4里、南北4-5里。城中至少有七八万人,加上周围数里的市集与聚落,恐怕能到十多万人,可谓是天下真正的大城!

其中,城内驻有郡国兵数千,各色工匠市民数万。周围耕作田地的佃农庄户,也有数万。往来贸易的商队行人,如织如流。世家大族的马车,来来往往,尽显州城的繁华。

“太一神啊!求求您,求一口吃食…”

“求求您…买下这个孩儿吧!”

“老爷,我能干活,我是干活的好把式!…只要一口饭吃…”

“这女娃伶俐,生的也不错…买回去吧!”

来到邺城的门口,张承负停下了脚步。邺城的东门有士卒把守,不让逃荒逃疫的流民入城。于是,数以千计的枯瘦流民,就沿着八九米高的邺城城墙,排成了乌压压的几排,像是失了巢的乌鸦。而来往的马车冠带,根本无视这些低低的哀求声,甚至不会投去目光,瞥上一瞥。

“求求您…”

张承负细细看去,这些流民衣衫褴褛,大多冻得瑟瑟发抖,跪在泥泞的地上。他们基本都是很瘦的青壮,带着半大的孩童。而更老或者更小的,都熬不到这个时候。

这些童子们的总角上,有少数的几个,头上插着一束草。这其实是此时买卖牲口的标识,象征极其的低贱。一般亲生的父母,是不会给童子们戴上的,只会在口中唤着“卖”。

而更远处,有官府负责收尸的杂役,蹲在牛车边。要是看到有什么人冻饿倒毙了,杂役们就会上去拖走,丢到牛车里。他们也会顺便再摸一摸,看看有没有什么财物。

当然,这些瘦骨如柴的尸体上,通常是什么都没有的。只有这一具记数的尸体,在城外乱葬岗埋了,能得两钱的工钱。而要是活计多,一天领个百钱,那也是有的。

等领了钱,他们还要拿出小半,孝敬记数的吏员。毕竟,这种替官府收尸的好营生,也得是花钱才能做的上。

“路有冻死骨…很多…”

张承负又垂了垂眼睛,转过头,看向师父张角。

“.”

大贤良师张角叹了口气,摸了摸张承负的脑袋。随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一众弟子门徒,入了邺城。

与城外的哀声相比,邺城内就安宁的多。一城之隔,就像换了个世界。穿过大户宅院、市集酒楼,就是邺城的中心,官府的府衙。府衙的规模一般很大,前面是各曹各吏办事的所在,后面则是刺史与郡守的居所。

大贤良师张角带着门徒,来到府衙拜访。而冀州刺史李邵听闻,立刻换了身极为隆重的袍服,戴上冠带,亲自出府衙门迎接。

“太平道张角,特来拜谒李公!”

“哈哈,张真人驾临,老夫不胜欣喜!请!”

两人一番寒暄,径直穿过官吏众多的府衙,亲近的入了后院,留下弟子们在府衙外等候。等饮了一壶茶后,刺史李邵又亲自送张角出门,笑道。

“真人带弟子们远来,可有寓所?如无,老夫可为真人设官舍一处,清静安便。”

“噢!贫道带弟子们,就栖居在邺城的东郊外。那里有一处小院,足以安顿门徒…多谢李公美意!”

“如此甚善!待老夫整理诸务,明日休沐之日,当遣从人奉迎真人入府。我等共坐高堂,谈玄论道不胜所盼啊!”

明日其实不是官府休沐放假的日子。但休沐与否,休沐几日,不过是刺史一句话而已。听到这,张角笑了笑,点头道。

“贫道不敢违命,谨当奉诏而来。”

两人于是说定,笑着告别。张角就又带着弟子们出城。行到一半,就听到黄昏的鼓声,在全城回荡。

“咚!~咚!~咚!~”

汉代城中,黄昏日暮时,会有鸣鼓。清晨鸡鸣时,则会有晨钟。这就是“暮鼓晨钟”。而在鼓声后,就是入夜。入夜会有宵禁,往来都不便利,除非有官身。这也是太平道,选择住在城外的原因。

“咳咳!求求您…求求…求…”

“啧啧!又死了一个。”

“快点收尸吧!早点埋了,早点回去歇息…今日真是累了。”

“等明日下了雪,还会更累呢!…”

出了城,城内鼓声未尽,城外哀声又戚戚。张承负低着头,跟着大贤良师往东走,胸中就像燃了一团火。而等众人到了小院安顿,大贤良师张角,这才揉了揉疲惫的脸,吩咐道。

“今夜好好歇息。明日一早,为师要去和刺史李公谈玄论道。嗯,只带赵钧去。他年岁小,适合作为随行的道童。”

“这次谈玄,估计至少要三日。其中必然要占卜算命,得带天圆地方、天干地支的‘式盘’。必然要望日观星,得有‘铜镜晷仪’。必然得行斋醮科仪,得有‘符箓与木剑’…”

“承负、道奴,你们今晚,把这些法器都准备好!与刺史李公谈玄,事关重大。这三日里,若是遇上什么事,你们就自己商量着处理,切莫来打扰。嗯,承负,由你来拿主意!”

“好了!为师要歇息了。谈玄三日,非得养足精神不可。”

“诺!老师!”

闻言,张承负与高道奴对视一眼,齐齐行礼。随后,两人便忙碌起来,连夜绘制不足的符箓。

汉承先秦,本就巫蛊之风极盛。而光武中兴以来,重视谶纬星象与占卜,又有道家兴起,就发展出复杂的观星占卜仪式。

很显然,这一场谈玄论道,可不仅仅是“谈”,更涉及到“神秘学”的领域,是万万马虎不得的。此时的人们,可是真的坚信这些,并且重视的程度极高!
月落星稀,曙光东来。当邺城的晨钟响遍城郊,两名驾驭马车的仆役,就带着十几个护卫,前来太平道的宅院邀请。

“拜请张真人论道!…”

很显然,刺史李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探索“道之所秘”,也就是“天地的气数、阴阳的五行、星象的占验”,再与“人间的命理、自身的祸福”对应起来。这玄之又玄,妙之所妙,才最为让人沉迷。

“嗯,为师这就去了!”

大贤良师张角换上很少穿的繁复道服,带上背着法器箱的赵钧,对两位弟子笑了笑,就此登上马车。

而带着赵钧这个新收的童子,其实还有另一层潜在的未尽之意。那就是等见了刺史李公,提上一句童子的来历,对邯郸大商赵氏的庇护,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张承负盘腿而坐,闭着眼睛,脑海中还是浮现出邺城城外,流民们卖儿卖女的场景。这样的场景,又何止邺城一处有呢?天齐庙外,他也见了太多太多。此刻大河南北的土地上,正到处都是这种模样。等到了明年,再来一次旱灾…

“呼!愿太平~~”

纷纷扬扬的雪花,再次从天空上落下。冬至的寒冷并不遥远,而当大雪纷飞,掩盖冻饿而死的流民,就又是一片白净的世界。至少,在世家大族的眼中,就是这样。

一日过去,霜雪的日暮降临。太平道的宅院外,忽然却多出了个拜访的中年士人来。他左右张望,小心敲了敲木门,然后又敲了敲。直到张承负开门,与他四目相对,他才吓了一跳,不安又恭敬的笑道。

“黄天所鉴!魏郡王贺王子元,前来拜访大贤良师弟子…不知唐周吾兄,可在此处?”

“你是…唐周师兄的族亲?”

“啊!不是…只是曾与唐周吾兄见过,称上一声‘兄长’。”

称上一声兄长的意思,就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甚至很可能都不熟。张承负皱起眉头,疑惑打量着眼前的中年士人。

这士人恐怕有四十多了,鬓角上显出白发,额头也有皱纹。他的脸上,不见年轻士人们那种昂然的锐气,只有一种中年老吏的油滑世故。再看他的衣服,虽然是正经的文士袍,却明显有些发旧,就和同样发旧的靴子一样。

“王君是,魏郡王氏?”

“啊!不敢称魏郡王氏!嗯,我曾祖父,是魏郡王氏的庶支…而蒙祖先德行,在下做了郡中府衙的曹吏。黄天所鉴!我也听过大贤良师讲道,信奉黄天!…”

“噢!原来是同道信众…请!请入院中一叙!”

张承负心中沉吟,一边邀请这寒门都算不上的士人进门,一边示意高道奴准备茶水。他心里已经勾勒出对方的形象,郡府老吏、底层士族、黄天信众…嗯,最后一点存疑。

“黄天所鉴!大贤良师是家师,与人论道去了。唐周师兄眼下在北方道场。此地只有我和师兄两人,由我来接待王君…不知王君此次拜访,所为何事?”

“啊!原来是大贤良师的弟子!失敬,失敬!…”

王贺吃了一惊,这才明白这个看起来老成的少年,竟然就是这太平道宅院中的负责人。他犹豫了会,才凑上一步,低声道。

“事急矣!有人要害大贤良师!”

“?!”

闻言,张承负蓦然一惊,按住了腰间的短刀。

(本章完)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汉末太平道
Author:

In the spring of the second year of Guanghe (179 AD) during the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a great plague swept through the north. In March, there was an earthquake in Jingzhao. In April, a solar eclipse occurred, and Emperor Ling of Han issued a great amnesty throughout the empire. Zhang Jiao, a daoist from Taiping, spread his teachings in Jizhou, using talismanic water to heal the people. In a village in Julu, he witnessed tax collectors pressuring a farmer, leading to the ruin of a family and the loss of their land to powerful landlords, leaving behind a lonely child, dazed and reciting obscure nursery rhymes. Zhang Jiao was moved; he touched the child's hair and sighed, saying, "The 'Taiping Jing' states that heaven and earth are indifferent, and all things bear their burdens. The loss of virtue in the world leads to calamity for all." "Your family's destruction is due to the state of the world. Yet you remain in a daze, reciting nursery rhymes, akin to a wandering spirit, as if you carry the fate of others..." "In that case, you shall be my acolyte, take my surname, and be called Zhang Chengfu!" Thus, Zhang Chengfu opened his eyes and beheld the tragic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Plagues surged, floods and droughts alternated, officials pressed down, and the powerful monopolized resources, while the common people struggled to survive like ants. This was a brilliant age, with heroes emerging and renowned generals appearing. But it was also a brutal age, where the lofty nobles tread upon the corpses of the commoners, feasting on the flesh and blood of the people! They were the enemies of the common folk and even more so the enemies of the Yellow Turbans! The streets are filled with the bones of the nobility, and one torch ignites the return of peace. Heaven has died, and we shall overthrow the decayed Han dynasty. The Yellow Sky shall rise, breaking the gates of the aristocracy and noble families. Blood shall pave the way for peace, and the ants shall shake the tree without rest. Wearing the Yellow Turban, even if we fight for a century, we shall recreate the Yellow Sky for the common f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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