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 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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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黎阳与举大事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十一月间,朔气凛冽,风吹广野。从黎阳津的渡口,望向数里宽的滔滔大河,就能感受到一种贯穿历史的浑厚气概。

冬雪漫漫落下,冰花洒于岸草沙洲。浮冰起伏河上,碰撞出金石之声。然而大河浩荡,冰不能合,河心奔湍宛若奔马。千里卷沙,夺气吞声,雾气蒸腾如同烟霞。

“挟山川之力,通中原之咽喉…这就是大‘河’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里的‘河’,也是黄河…”

张承负蹲在黎阳津的渡口,提着一根简易的竹竿鱼竿,串着粗麻的鱼线,钓着黄河的鲤鱼。他一边垂钓,一边看着漳水的支流与清河交汇,又一同与黄河相连。至此,贯穿河北大地的河网,也于此处,与浩荡的黄河连到了一起。

黄河,这条塑造华夏的母亲河,在先秦两汉的典籍中,有个专属的称谓,就叫“河”。此时这条大河充沛的气势,远比后世缺水的状态,要煊赫澎湃的多。而她经常泛滥改道,“决溢横流”,如同“游龙”,也深刻决定着下游各州、各郡县的兴衰。

“上古卫河、淇水合流,为黎水。山南水北的位置是阳。所谓‘黎阳’,就是黎水之北。只不过,眼下河道变化,黎阳沟通大河,就成为了中原南北沟通的要道,真正的‘咽喉’!”

鱼儿上钩,冬雪浮冰中,晃动起一道水波。而后,鱼竿猛力一抬,它就蓦地飞起,落到了少年的手中。少年看了看这鲤鱼的成色,满意点点头,丢掉旁边的草篓里。

然后,他站起来伸展了个懒腰,目光深深,环顾着这至关重要、商旅繁华的黎阳津。

黎阳津处,黄河较为狭窄,水流湍急,是天然的钓鱼点…嗯,更是天然的渡口。一直以来,这都是兵家必争的渡河之地。它的地位,绝不仅仅是一处渡口,更由于河北水系的沟连,成为通往冀州北上运粮、或者从冀州南下输送,所无法绕开的“河关”。

大河中下游延伸数千里,小股的商旅行人,能够渡河的地方极多。但到来数万大军渡河的规模后,能北上的就只有寥寥几处通道了,而尤其以黎阳最好!
从西边上游的河内,虽然也可以北上渡河。可要穿过太行余脉,维系数万大军的补给,实在是太过艰难。从东边下游的东武阳,当然也能渡河北上。但还是同样的问题,缺乏继续向北,深入冀州的水道。

后世曹操北攻冀州,黎阳就是绕不开的河道关卡,必须不惜代价的先攻下来,才能有后续北上的河运粮道。而等黄巾爆发起义后,数万大汉官军北上的必经之处,也一定是这里!

“若是能守住黎阳,阻止官军渡河?…很难啊!”

张承负给鱼钩上绑了只虫饵,又丢到河水中。随后,他蹙起眉头,呆呆看着河面,思索着这种据河防守的难度。

要守住黄河河关,有两个很大的挑战。一个是官军可以先从上下游登陆,再从陆上攻打黎阳。另一个,官军也可以绕道,拿下内黄县,从而截断黎阳后方,就像曹操当年北上时的打法一样。而冀州内陆,又有太多的世家大族与豪强,可以与官军策应,并提供粮草…

“若是能在黎阳筑堡,修筑粮仓…那就是隋唐的黎阳仓,决定天下的要冲!可眼下,这里不过一个集镇,没有城池要塞…”

张承负遥想片刻,摇了摇头。他把鱼竿插在土里,又眺望向大河的对面。那里是白马津,与黎阳津相对,但却远没有黎阳津重要。

要南下河南,打通河南的水系,大约有两条路线。一条路线就是袁绍的打法,黎阳渡河,往上游打,掌控延津两岸。控制原武,打官渡,控制济水与鸿沟水。

而另一条路线,则是往下游打,控制濮阳,继而掌控濮水直到大野泽。濮阳的名字,与黎阳一样。濮水之北,就是濮阳。

“大河南北的征伐,始终绕不开这些河道,也绕不开这些河关。因为,在眼下,河道就是军队移动的‘高速路’,是后勤最为快捷的补给线…河南河北,关键就在这‘河’上!”

张承负默默思量,“独钓寒江雪”。那些看似遥远的厮杀,却像近在咫尺的冰雪,能触手感受到冰寒。毕竟,距离举大事,已经不远了…

“啪~哗~”

笨笨的鱼儿又一次上钩了,在水面上扭来扭去。但张承负却没有看那鱼,只是心中想着。

“黎阳是必争之地,若是能在黎阳,靠着集镇筑个土堡,再放个诱饵过来死守…是否能拖住大汉官军几个月,为起义多争取些时间?可谁能到这里,吸引住官军呢?总不能是师父或者两位师叔吧?…”

张承负想着这些“不敬”的念头,一时出了神。而高道奴匆匆赶来,看到那起起晃晃的鱼竿,赶紧两步奔来,巨力一拉!
“哗~”

一条六七斤重的黄河鲤鱼,又一次飞跃而起,落在雪上扑腾。高道奴用力一拍,把这乱蹦的鱼儿打昏。然后,他看了看鱼篓,皱眉道。

“承负,你钓了这么久,才钓了三条鱼?不是说给师父准备鱼汤补补吗?钓鱼要专心致志,怎么还在发呆的?”

“咳!我想着鱼饵的事,忘了鱼…”

“鱼儿就是贪吃,什么鱼饵都行。只要它闻着味,咬着钩不放…”

高道奴随口说了两句,脸上神色一正,急切道。

“师父到了!马上就到黎阳津了!”

“啊!那我们一起去接他!”

听到这句话,张承负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他提着草编的鱼篓,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审”字的玉佩。然后,他抬手一丢,就把这上好的、价值数千钱的和田玉,丢到了涛涛的大河中。

“你丢了啥?”

“没啥。把最后的一点踪迹给抹掉…这几天顿顿都有马肉,吃的不错吧?”

“嗯,其实吃多了也就那样!当然,还是比麦饭粥香多了…”

“哈哈!等回去炖个鱼汤。黄河鲤鱼的鱼汤,最是好吃了…”

“河鱼腥的很,你会做吗?”

“会,不就是用油两面煎一下,再加调料炖煮…呃!油?调料?…”

张承负摸了摸下巴,突然意识到,这鱼汤怕是难做了…

风雪潇潇,黄巾裹住额头,斗笠落满飘雪,直入安静的小院。而当斗笠取下,就露出大贤良师张角疲惫的脸庞,两位弟子则侍立两边,看起来非常乖巧。

“师父,这是弟子给您炖的鱼汤,最是补人!”

“嗯…有心了。”

大贤良师张角点点头,接过陶碗,吹了吹半点葱花也无的白汤水。然后,他喝了一口,眉头立刻就是一扬。在两位弟子殷切的目光下,他勉强喝了第二口,就把鱼汤放下。

“咳!这鱼汤是谁做的?”

“.是承负!”

“承负,你炖鱼的手艺,比起杀鱼来…可要差了不少!”

说完,张角摸了摸张承负的脑袋,摇了摇头。他进了屋,盘腿在席上坐下,屋中只留下两位弟子。而后,他神情一肃,问道。

“都处理好了吗?”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留下任何信物,官马也处理掉了。”

“嗯。”

张角点点头,默然不语。好一会后,他才看着这个不过十四岁的弟子,叹道。

“承负,你很果决!决断之快、之勇的远远超出了为师的预料…你担心大局,又不知晓洛阳的情形,这次的反应不能算错。但还是那句话,你的杀气太盛了!”

“为师在路上想了想,你大概是被邺城城外的流民见闻,影响了情绪。夫修道者,必清静无为,去嗔怒之心,断贪欲之念…一旦冲动,就容易出现过失,甚至犯错。”

“老师!当时事急,我担忧此人真到了洛阳,告发了您,或者在豫州相害…更何况,距离举事,只有一年半了。以此人对我太平道的态度,精干的能力,和对赵国与魏郡的了解。一旦起事,必然会成为我太平道攻取邯郸与邺城的巨大阻碍!这两处要地中,决不能留这么个隐患!”

说着,张承负神色一肃,沉声道。

“故而,弟子决意除之!除掉他后,法曹史王贺可以接手法曹。他是我们的人,也能成为我们在邺城的内应之一!而法曹管着邮驿道路,必要时,可以助我们打开邺城城门…”

听到这一番长远的谋划,张角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一点点讲述道。

“为师曾几次被人出告,也受过朝廷的通缉…他去洛阳,是告不倒为师的。嗯,洛阳十常侍中,一直有人与我们亲善。”

“他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哪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与证据,也会让众多冀州世家大族,怀疑到我太平道身上。冀州士族,一向与我太平道有所默契。而这一杀,恐怕会让冀州士族,对我等心生疏离与忌惮…”

“罢了!木已成舟,事情既然做了,那我太平道,也就只能露一露爪牙了。只是一旦举义,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世家,怕是又会少上两家…”

闻言,张承负低着头,重重行了一礼,才继续道。

“师父,在承负看来,世家不可信,豪强也不足恃,他们是指望不上的!我们必须建立起太平道自己的部曲武装,一切都要围绕着武装斗争!邯郸与邺城的武库,就是我们谋夺的重中之重!”

“只是,弟子做了此事后,也有些后怕与忧虑…忧虑刺史李公的反应,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布置?”

“刺史李公…”

听到这,张角捋了捋短髯,垂下眉头,平静道。

“李公眼下还不知晓,只是这事瞒不住,他早晚会有所猜测。不过,你处理的干净,死无对证,李公哪怕有些不满,也不会有太严厉的表示。”

“我此次与李公谈玄论道,借助星象占卜,已经看明白李公的心意了。这冀州连年灾疫,流民遍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堆积成山的柴草。一旦明年、后年,再次出现旱灾,把这连绵的柴草点燃。哪怕是一州刺史,也逃不出这燎原大火!…”

“李公虽然无为,但看的清楚,早就有所察觉!他眼下所求,不过是安安稳稳,再熬过一年半载,然后就告老归隐。眼下,他依仗我太平道,安抚州郡流民,延缓这起火的势头,心底虽有忌惮,但更多的还是想着他自己。”

“在谈玄的最后一日,李公对我说,明年的此时,他就不在此处了。他要回河内郡野王的家乡,‘牵黄狗、逐狡兔,居竹林、饮醴泉,悠游自在,躬耕山野,与道长伴’…这是他的心里话,让我太平道再维系冀州一年。只要等他卸任,后面无论如何,哪怕天崩地裂、黄河改道,也都与他无关了!”

听到这种大汉刺史的心声,张承负低头不语,也不知如何评论。但很快,他就精神一振,笑道。

“老师!朝廷吏治腐朽,旧的刺史卸任,新的刺史往往数月才能到…那这空缺的数月,就是我们举事的最好良机!魏郡与赵国中的郡守长史,还是要多下点功夫。如若不行,等到了时机成熟,弟子愿冒险刺之!…”

“…刺之?刺杀郡守?承负,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也得收敛下身上的杀气,不要总想着这种事。君子藏器于身…”

张角皱起眉头,有些无奈,看着这位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杀气腾腾的小弟子。他无言许久,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元义图谋的大事,或许,也需要承负相助!宫禁森严,唯有童子最不受提防,出入更为容易…此事若是能成,足以改换汉家天地!…”

“只是这行事的风险,对承负来说,也太大了!他又是否会愿意呢?…”

屋外的风雪呼啸而来,掩盖了所有的声音,也遮眼了所有的谋划。当大雪已至,冬至未至之时,太平道一行人,终于渡过了黄河,抵达了兖州的白马津。

可接下来,他们行路所向,却不是沿着“袁绍的路”,从濮水往西去往颍川,而是走了向东的另一条路,往济阴而去。

加更会在后面补上。



(本章完)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汉末太平道
Author:

In the spring of the second year of Guanghe (179 AD) during the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a great plague swept through the north. In March, there was an earthquake in Jingzhao. In April, a solar eclipse occurred, and Emperor Ling of Han issued a great amnesty throughout the empire. Zhang Jiao, a daoist from Taiping, spread his teachings in Jizhou, using talismanic water to heal the people. In a village in Julu, he witnessed tax collectors pressuring a farmer, leading to the ruin of a family and the loss of their land to powerful landlords, leaving behind a lonely child, dazed and reciting obscure nursery rhymes. Zhang Jiao was moved; he touched the child's hair and sighed, saying, "The 'Taiping Jing' states that heaven and earth are indifferent, and all things bear their burdens. The loss of virtue in the world leads to calamity for all." "Your family's destruction is due to the state of the world. Yet you remain in a daze, reciting nursery rhymes, akin to a wandering spirit, as if you carry the fate of others..." "In that case, you shall be my acolyte, take my surname, and be called Zhang Chengfu!" Thus, Zhang Chengfu opened his eyes and beheld the tragic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Plagues surged, floods and droughts alternated, officials pressed down, and the powerful monopolized resources, while the common people struggled to survive like ants. This was a brilliant age, with heroes emerging and renowned generals appearing. But it was also a brutal age, where the lofty nobles tread upon the corpses of the commoners, feasting on the flesh and blood of the people! They were the enemies of the common folk and even more so the enemies of the Yellow Turbans! The streets are filled with the bones of the nobility, and one torch ignites the return of peace. Heaven has died, and we shall overthrow the decayed Han dynasty. The Yellow Sky shall rise, breaking the gates of the aristocracy and noble families. Blood shall pave the way for peace, and the ants shall shake the tree without rest. Wearing the Yellow Turban, even if we fight for a century, we shall recreate the Yellow Sky for the common f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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