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 Chapter 42

Free translation limit for this category has been reached for older posts. Please login or register to translate this post.
Balance: 0 coin

Click Please login to purchase points


第42章 弟子以为,当破了这李氏豪强,尽除之!
东岳天齐庙外,山风啸过石阶,在林间呜咽作响。风雪初霁,松针簌落。檐角挂冰,松柏凝霜,一片冬寒模样。而天齐庙内,东岳帝君金面铁目,冕旒垂肩。祂俯视着面前起誓行礼的众人,神容肃然,如判死生。

“黄天所鉴!岱宗高座,东岳真君在上。我等跪香火之前,起誓于神明。今所闻所知,誓不泄一字于外。若违此誓,山崩地裂,神人共弃!生无所安,死无所归!…”

大贤良师张角、天医张宝跪在最前,十几名渠帅跪在其中,七八名弟子跪在其后。众人行三拜九叩之礼,然后各自点燃一张符纸,一根松香,插入东岳帝君面前的陶罐。

很快,符纸青烟燃尽,上呈黄天与帝君。留下的符灰,再用泉水一冲一饮,把魂魄的誓言吞入腹内。等这样的祭礼行完,一众乡间出身的渠帅互相对视,已经多了些难得的信任。

在太平道中,重要的聚会前,这样誓言的仪式总是少不了的。好在,此时离上古未远,两汉又虔信巫、道,这誓言的约束力还在,不像洛水之后。

“都坐吧!”

大贤良师张角神情肃穆,与天医张宝并排,坐在众人上首。然后,依次往下一圈,是十几名青州兖州的黄巾方主渠帅,跪坐成一个坛状的圆形,大野泽彭鲿坐在最下。再往外一圈,则是张角与张宝的弟子们,以及渠帅们带来的亲信符师。

数十人依次落座,张承负就坐在紧靠着大贤良师的身后。他注视着对面的渠帅们,看着那一张张风吹日晒、沧桑肃然、充满乡土气息的面庞。而渠帅们则齐齐看着上首,平日的凶悍与桀骜,都变成此刻的敬仰、恭顺与倾听。

“皇帝失德,五德更替。汉室火德将衰,黄天土德将兴。我等聚于此处,便是顺天道而为,推翻朽坏的汉室,重立太平的黄天!”

大贤良师张角如此开场,而天医张宝眉头微动。他听出了兄长的讲道,与之前有所不同,更为决然无畏,就像做出了某种无法更改的决定。而后,他就知晓了张角的决定是什么。

“我夜观星象,先见五星失度,汉室朝廷昏乱,天下灾疫四起。后见客星犯帝座,天下灾疫还将持续,恐怕明年、后年依然大旱,天下黔首再无活路…”

“故而,一年半后,甲子年甲子月,就是我等的起事之日!此日已经定下,断然无法再拖!”

张承负侧耳聆听,他很少听到师父的声音,会有如此振聋发聩的凌厉。而十几名青兖的渠帅听闻,都面露惊骇,震怖不安。

“三年大旱?!”

“这五年三场大疫,四次灾祸!若再来两年旱灾,岂不是七年六灾?那可真是没活路了!”

“黄天啊!一年半后,甲子年甲子月正式举兵起事?!”

“天下灾害这么多,朝廷又无赈济。不举兵造反,难道要黔首信徒都白白饿死吗?”

“只有这一条路走到底了!”

祠庙中议论纷纷,天医张宝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在众渠帅面前肯定表态。

“兄长,你精善占卜,既然算得三年旱灾,那确实只有甲子年举事了!…众位渠帅,汉室已经腐朽,天命更替,便是注定的天数!我等依天数而行,为黔首求活而举兵,是顺天伐暴汉,而非造反!”

“嗯!五德交替,阴阳变幻,汉室已经阴盛而凶邪。我等戴黄巾起事,讨伐暴汉,便如黄帝斩蚩尤!”

大贤良师张角肃然开口,环顾着渠帅们各异的表情。他稍稍沉吟,又缓缓开口,振奋人心。

“我夜观天象,五年后会有荧惑守心,月掩轩辕…当今皇帝如同古之暴君,他的寿数为天道所否,只剩下最后五年了!等到皇帝身死,朝廷力量就会骤然衰落。我等所求的太平黄天,终会有降临到来之时!”

“?!狗皇帝的寿数还剩五年?”

“啊!汉室将亡!…”

“黄天将兴!”

听闻这一句预言,众多渠帅们都是精神一振,脸上多了些希望。而这样“短寿”的预言传播开去,也能够大大打击皇帝的威望,削弱他统治天下的根基。

“皇帝只能活五年?!这么重要的消息,莫不是来自宫中?…”

天医张宝很是有些惊讶,看着兄长沉肃坚定的表情。他默然片刻,才问道。

“兄长,今日能到这天齐庙的,都是青兖最可靠的方主渠帅,愿举义兵以立黄天!你既然占卜到了这么多‘天数’,那接下来起事的方略,可有定下?”

“嗯。起事的方略,稍候由承负替我说。来,承负,你也坐到这内里来!”

说着,张角转过身,在众人面前,拍了拍张承负的肩膀。张承负郑重点头,膝行两步,从张角的身后,跪坐到了张角的身侧。而他所坐的位置,恰好就在张角与张宝之下,在一众渠帅之上!
“?!…”

一众三十岁往上的青兖渠帅,看到这少年所坐的位置,脸上的神情,都起了明显的变化。齐鲁之地最重座次,层次分明的很。如果不是大贤良师亲自开口,他们绝不可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坐到那里去的!而这么坐背后的含义?…

这一刻,众人第一次,仔细审视着这个一脸坚毅、有些老成的少年。整个天齐庙中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黄天在上!在讲起事方略前,我要先听听你们,讲一讲各郡中的情形。你们各方,在本郡中传道如何,有信徒多少?而各郡中,又有哪些势力强大的世家大族、县中豪强?”

“嗯,卜巳,你年岁最长,又是东郡渠帅之首,就由你来开始吧!”

“诺!”

张承负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位四十余岁的壮汉,正是东郡大方的渠帅卜巳。

渠帅卜巳身形粗壮结实,脸上眉横口方,很有些沉稳可靠的感觉。他身上穿着厚麻衣上,绘刻着太平道的符箓,明显是一位符师,很可能是乡间的巫医出身。

这种身份再加上年纪,十几年的乡间行医行巫,必然会在黔首百姓中声望很高,能聚拢起一大批人来!

“我东郡太平道,已经有十数万黄天信众,振臂一呼,能有数千上万门徒丁壮起事!而我等的信众所在,主要是三处。一是我所在的阳平县,二是小方张伯所在的临邑县,三是小方梁仲宁所在的卫国县…”

听到这三处地方,张承负若有所思。东郡的面积极为广阔,横跨黄河南北。这三位东郡渠帅的位置,都在东郡中的东北部,更靠近冀州的方向。其中两处都在大河以北,只有临邑在大河以南。

其中程氏所在的东阿县,就在卜巳的阳平县与张伯的临邑县,中间往南,正是东郡黄巾南下的关键所在!
“黄天所鉴!我东郡中的世家大族与豪强,最出名的,自然是东武阳陈氏!东武阳陈氏有个叫陈宫、陈公台的,名气很大,被称为什么东郡最厉害的名士,认得的士人特别多!而武阳就挨着我们阳平县,这陈氏家族,估计有两、三万亩田地,不知多少万斛存粮!…”

渠帅卜巳言谈很是朴实。他在东郡东北呆了几十年,对于各世家大族的实力,也有很清晰的了解。

“然后就是那个,世家大族东阿程氏,也得有万亩田地!他们有个厉害凶狠的家主程立!别的大族吞并田地,遇到我们结社自保的太平道徒,还要顾忌一二。但这程氏凶的很,家里养了不少护卫,不仅会算计人,还会动手杀人!这是个恶狠狠的大族!”

“再往东北边,聊城有个大族叫薛氏,占了数千亩好地。他们应该算是豪强?聊城一地的县吏,有不少都是他家的…”

“我们都在东郡东边传道活动。这东郡太大了,过了濮阳往西,大伙儿就不大知道了。其实濮阳再往西那边,说是东郡,其实里面的大族豪户,都是陈留郡大族分出来的分支…”

“而陈留郡靠着豫州颍川,世家大族太多太多,凶的很!那里的黔首百姓,基本都被世家大族吃完了。我等太平道没法过去,过去也说不上话,没法传道…”

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张承负垂目思量。整个东郡横跨兖州,从西南到东北,西南靠向豫州颍川郡,东北靠向冀州清河国。而整个兖州的分布也是如此,从西南的陈留国,到中间的东郡、济阴郡,再到最东北的泰山郡。

眼下,太平道的黔首力量,明显集中在东北,也是自耕农与贫农数量最多,世家大族密度不高的地方。至于西南的兖州陈留郡、豫州颍川郡,那都是世家大族扎堆,敌对力量最强,起事最难的所在!
听完渠帅卜巳的回禀,大贤良师张角捋了捋短髯。数息后,他才开口道。

“卜巳,你这些年在东郡传道,很有成效,也着实辛苦了。东武阳陈氏暂且不去说他,东阿程氏我已有所布置。东阿县中,安排有我们太平道的人手。而这些筹划,都由承负一手负责安排!”

“程氏变故在即,破门之日不远,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卜巳,张伯,你们传道的方向,接下来要往东阿去,尽量向南!梁仲宁,卫国县的传道转而向东,不用再往西南的濮阳河关渗透了…”

大贤良师张角沉声下令,对兖州太平道的主力,东郡黄巾进行了调整。而听到兄长已经对东阿程氏下手,张宝眉头又抖了抖,看了张角一眼。这种霸道的行事,可一向不是兄长的风格啊?
至于三位东郡渠帅,都有些惊异的转过头,看了那端坐的少年一会。破灭东阿程氏?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

“范朔,你是济阴渠帅,说一说济阴郡中的情形!”

“诺!大贤良师!”

济阴渠帅范朔肤色很黑,披着麻衣,打扮上有些像是商贾。他清了清嗓子,讲起济阴郡中的情形,数字更为准确。

“我济阴太平道,大概有两万信徒。若是起事,能聚拢三千丁壮。嗯,都是种地的乡民。至于剩下的,则都是老弱妇孺,是不济事的…”

“济阴郡中,最大的大族,自然是济阴段氏,恐怕有十几个大庄子,十多万亩田地!而有这么个宦官大族在,之前还有济阴侯氏,对士族各种动手…济阴郡中,就没啥厉害的世家大族。”

“让我想想,济阴定陶的董氏勉强算一个世家,定陶的吴氏也算一个,东南单父县还有一个魏氏,西边靠近陈留还有一个王氏…大概就这四家,一家大概是五六千亩?…”

“嗯,对了!还有一个豪强大族,靠近大野泽的,乘氏县的李氏!他们靠近大野泽,明面上有五六千亩地,私自开垦的泽田,也不知道有多少?而这李氏可是凶悍的很,好像养了数百护卫,为首的族长叫李乾,据说勇力过人!…”

听到“李乾”的名字,张承负神情一动,想到了“李典”这个名字。他看向大贤良师,用眼神示意。大贤良师轻轻颔首,看向最下首的彭鲿,在众多渠帅面前,微笑道。

“彭鲿,你是大野泽的方主,对大野泽周围的情形最为了解。这乘氏县的豪强李氏,是什么来历背景,有多少田地护卫?他们有没有可能,加入我太平道?…”

“禀大贤良师!这乘氏县的李氏,是我大野泽渔民众人的老对手了!这一户豪强,似乎祖上贩卖过盐货,后来在乘氏县买地变成豪强,大概有三代人…”

大野泽彭鲿挺直胸膛,看了看周围望来的渠帅,大声回答。

“这一代家主李乾,是通过买官爬出的头。他们一族在乘氏县上下,占了许多县吏的位置,尤其掌控了乘氏县里,捕盗贼的县尉一职!他们好像还有一个族中子弟,在东阿县做了县尉,手下都管着几十个捕役人手…”

“而这李氏的主家里,则养了四五百护卫门客,比一般的大族多得多!他们私下开垦的泽田,恐怕有四五千亩,合在一起都有万亩多田地了!他们在县里有人,上下贿赂,又把持各种职位。郡县的税吏,从不去他们庄子征税,反而在大野泽周围的村子里,反复勒索!”

“我等杀过几次税吏后,李氏就主动出手,派护卫和县尉捕役,去村庄里报复,杀了不少乡民!而我等想对这李氏动手,却又打不过他们的一众护卫与捕役。他们不少人,都是有皮甲和弓弩的…”

说完,彭鲿伏地行礼,发自内心的请求道。

“这李氏是大野泽周围最强、最凶的豪强,为害一方!他们已经占了万亩田地,又把税赋推到周围小民头上,绝不可能与我太平道同路!还请我太平道的大医与渠帅们出手,为大野泽除了此害!”

很明显,彭鲿的这一番话,是站在大野泽渔民与乡民的角度出发。而若是站在官府看来,这乘氏县的豪强李氏,那就是维系乡里秩序,压制大野泽“贼寇”的“良善大族”!是官府税吏们,能够顺利从刁民手中征税的武力保障!
“嗯,李氏…”

闻言,大贤良师川纹皱起,沉吟不语。数息后,他看向张承负,温声道。

“承负,对这乘氏县的李氏,你怎么看?”

张承负默然片刻,神情渐渐冷肃。在一众注视的渠帅面前,他对师父张角庄重行了一礼,回答坚决而有力。

“弟子以为…当破了这李氏豪强,尽除之!!”

(本章完)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汉末太平道
Author:

In the spring of the second year of Guanghe (179 AD) during the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a great plague swept through the north. In March, there was an earthquake in Jingzhao. In April, a solar eclipse occurred, and Emperor Ling of Han issued a great amnesty throughout the empire. Zhang Jiao, a daoist from Taiping, spread his teachings in Jizhou, using talismanic water to heal the people. In a village in Julu, he witnessed tax collectors pressuring a farmer, leading to the ruin of a family and the loss of their land to powerful landlords, leaving behind a lonely child, dazed and reciting obscure nursery rhymes. Zhang Jiao was moved; he touched the child's hair and sighed, saying, "The 'Taiping Jing' states that heaven and earth are indifferent, and all things bear their burdens. The loss of virtue in the world leads to calamity for all." "Your family's destruction is due to the state of the world. Yet you remain in a daze, reciting nursery rhymes, akin to a wandering spirit, as if you carry the fate of others..." "In that case, you shall be my acolyte, take my surname, and be called Zhang Chengfu!" Thus, Zhang Chengfu opened his eyes and beheld the tragic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Plagues surged, floods and droughts alternated, officials pressed down, and the powerful monopolized resources, while the common people struggled to survive like ants. This was a brilliant age, with heroes emerging and renowned generals appearing. But it was also a brutal age, where the lofty nobles tread upon the corpses of the commoners, feasting on the flesh and blood of the people! They were the enemies of the common folk and even more so the enemies of the Yellow Turbans! The streets are filled with the bones of the nobility, and one torch ignites the return of peace. Heaven has died, and we shall overthrow the decayed Han dynasty. The Yellow Sky shall rise, breaking the gates of the aristocracy and noble families. Blood shall pave the way for peace, and the ants shall shake the tree without rest. Wearing the Yellow Turban, even if we fight for a century, we shall recreate the Yellow Sky for the common folk!

Comment

Leave a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 Required fields are marked *

Options

not work with dark mode
Res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