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 Chapter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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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要我于禁杀谁?且吩咐就是!
腊月立春春水早,正月立春春水迟。光和六年的立春,比春节要晚,而且晚上好几天。因此,今年春天的雨水,会比往年来的迟上许多。这也似乎预兆着一种不详的迹象,令人恐惧的农业干旱与减产。

“承负,你是说,破了这程氏后,得了十万斛粮食?”

“是,老师!我等未取浮财与田地,但与县丞王度、都伯董阳合作,瞒下了程氏的十万斛粮!这些粮食,已经被三位东郡渠帅,派门徒分批取出。有了这批粮食入库,哪怕今年兖州再次大旱,也能赈济救下数万灾民!”

天齐庙的偏殿中,大贤良师张角跪坐上首,天医张宝位于次首,张承负则跪坐下首。这次会见,没有其他弟子渠帅参加。两位大医见他一人,也算是某种含义颇深的考核。

“破万亩世家,可得十万斛粮?”

大贤良师张角听到这惊人的数字,与天医张宝对视一眼,都惊讶不语。与这种收获相比,太平道在冀州带着符药上门求告,又是占卜又是算命,才从世家大族手里换回数百上千斛粮食…确实又算不得什么了!

“黔首无粮,食草根土块而死,饿殍满野;而豪门仓廪盈溢,钟鸣鼎食,却冷眼旁观!此何道也?此非天道!天道本欲济众,不可养一而饿百!”

天医张宝声如金铁,神色中带着严厉。与兄长张角相比,他性子更急些,说话也更加直接。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夺贫以奉富,伤生以养豪,天必怒矣!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我等当为苍生起,匡天道,断此不公!”

“好极!师叔说的对!”

听了二师叔的这番话,张承负连连点头,很是认同。而张角蹙起眉头,看了看弟子和仲弟,数息后才道。

“承负,世家大族以耕读传家,所看重的,一是沃地好田,以此建立庄园。二是经学名望,并以此为官。这一次,你动了世家程氏的粮,也动了程氏的命,在兖州产生的影响不会小,会震动举州的士族!”

“好在,这一次明面上,是宦族段氏以县丞王度为猎狗,灭了世家程氏。你又引入了定陶董氏,和县中的其他士族,分了程氏的田地浮财,暂时还未暴露自身。”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经不起推敲。世家大族中能人众多,早晚会注意到你!而这次你能这么顺利,所依仗的,其实是你在暗处,程氏在明处。若是你暴露到视线中,也同样会被别人所算计…”

说到这,张角叹了口气。尝过了打破世家的甜头,若是今年再次大旱,那兖州黄巾与世家大族的冲突,早晚会走上台面来。而天下士族互相勾连,等消息传播开来,太平道一直维持的士族关系,恐怕也会因此瓦解。

“承负,一句话,不要轻视世家大族的豪杰!你做的越多,越为人所注目,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记住了吗?”

“是!老师!弟子深知这些人的才智力量,从不敢轻视世家大族的豪杰人物!”

看着老师担忧的神情,张承负行了一礼,心中感动。三人又聊了会东郡的形势,还有面对“段氏举刀”,整个兖州会骤起的变化。

而后,张承负沉吟了会,恭敬伏地,说出心中思量许久的想法。

“老师,师叔!弟子在兖州走了这么一趟,看到我兖州青州渠帅们,各自主持一方!他们所求所为各不相同,彼此之间联系也不多,难以互相支援…”

“弟子就想着,是否能对各方渠帅施加影响?统一兖州黄巾,乃至天下黄巾的号令;明确纲领目标,让所有渠帅心向一处;并且建立黄天教法,派遣道使,约束军法纪律!…”

“只有把我太平道众方,彻底凝聚成一体,才能真正与汉室朝廷对抗,形成能够取而代之的力量!”

“嗯,统一号令,明确纲领。建立法度,约束纪律?”

闻言,两位大医互相对视,神情都有些微妙。张宝思量了会,首先开口问。

“承负,你说统一号令,是要让各地渠帅,去听从谁呢?那又由谁为主,来指挥他们?”

“黄天在上!自然是类似于洛阳一样的朝廷!朝廷中枢,有行政、军事与监察,然后才是地方的郡国。这体系虽然复杂,但却保证了上下的指挥与运转。洛阳一声令下,各地都能发力,出粮出丁出车马出部曲,然后汇集到一地出征!”

张承负很是认真,讲述着他心目中的太平道体制。

“我太平道有三位大医,并以冀州道场为根本。当以三位大医为核心,以冀州为中枢,建立一处‘总道门’,来指挥各州郡的大方小方,合众方之力为一体!只有各方都参与起来,集中人力物力与军力,才能和朝廷的讨伐对抗!”

“而为了保证上下一体,我们得有让所有太平道门徒都相信遵从的纲领目标,还有约束义军的教法军法!总道门要派出道使,有‘军道使’引导黄巾义军信仰,也要有‘察道使’纠察渠帅方主军纪!”

“只有建立明确的指挥与纪律,才能让我太平道延续长久,而不会堕落成没有信仰的贼寇!…”

听到这一套规划长远的太平道体系,两位大医垂目良久,默然不语。张宝面露深思,张角则面无波澜。半晌后,还是大贤良师张角开口道。

“三十六方各有不同,唯一的相同处,就是认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想要改变这个世道!他们信奉黄天,却未必真心信奉太平。而哪怕真心信奉太平,他们也未必能够约束门徒教众,约束他们自己。即便他们能约束自己,也往往不愿被别人约束,不论约束他们的,是我们三位大医,还是一个总道门。”

“承负,统一号令、明确纲领,自然是件大好事!为师也希望三十六方,能上下齐心协力,力气都往一处使…然而,黄天不应虚声。实话实说,三十六方来源复杂,渠帅们各自主持一方,麾下的门徒也都只听本地渠帅。要整合为一,举事之前的一年半内并不可能,反而会让各渠帅离心离德!”

“现在,哪怕是我与你两位师叔,也只能依靠传道教导的威望,来尽可能的团结他们,让他们往一处行事!像是青州黄巾,渠帅们都觉得还过得去,为师就不能逼着他们,起事造反。”

“七州之中,唯一能稍微整肃的,就只有冀州黄巾与兖州黄巾。而这两处,是有我和你师叔分别坐镇经营,太平道根基最深的地方!甚至连你三师叔所布施救治的豫州,由于士族们对渠帅们的影响力,目前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统一号令,明确纲领,可以提出来。但想要实现,却是一件长久艰难之事。这需等到起事,等到根基稳固后,再进行漫长的梳理与经营,由你们下一代来做!”

说着,大贤良师张角目光深深,望着张承负,轻轻颔首。而大医张宝则审视着这位兄长的少年弟子,追问道。

“承负,你刚才说设立黄天教法,约束起事后的义军纪律?可有具体的条目?”

“有!”

“说与我等听听!”

“诺!”

张承负默了默,整理思绪,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而那黄纸上用少见的方正字体,上面写着《黄天约法三章与禁忌六条》。他把这符纸递给张宝,郑重开口道。

“黄天所鉴!老师,师叔!在弟子心中,我太平道所求的太平,正是为了黔首百姓,也当立足于百姓!这些约法与禁忌,就是要建立对义军的指挥,明确他们与黔首百姓的亲密关系。而我们也需要,从对世家大族与豪强的进攻中,尽量统一公平的,分配战后的缴获,照顾到弱势的信众!”

“若不能获得黔首们的支持,我们就无法对抗强大的官军!而若是不能约束义军的纪律,‘不夺民食,不掠民衣,不犯民女’,我们的所言的‘愿太平’,就会变成一句空话!”

“失去军纪、劫掠百姓,对义军起事的伤害会是毁灭性的!士卒们会失去约束,信徒们会失去信仰,黔首们也对我们失望。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会失去对官军最大的优势,像是失去了水的鱼,落到岸上渴死…”

“而在平日里,应当‘不辱村老,不夺农牛,不毁田垄,不烧仓庐,借必还物,拿必给钱!’哪怕做不到十成,也得尽量往这方面去做,做到个三成五成!要是没有这种理念,像是官军一样,以盘剥残虐百姓为能事,那就从义军变成了贼!…”

说完,张承负面露虔诚,五体伏地,向两位大医拜礼。

“弟子所言,尽数发自内心!请老师与师叔指点!”

天医张宝看了一遍这拟定的“约法”,面露惊异之余,也高看了张承负一眼。他思量不语,把这符纸又递给兄长张角。

而张角细细看过一遍后,神色柔和了许多,但眉头还是紧蹙。他又看了一遍,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许久之后,大贤良师才睁开眼,神色复杂,发出一声嗟叹。

“天地有数,知易而行难;人心多惑,爱众人尤难!承负,你见过黄河决堤吗?黄河一旦决口,就如涛涛大潮,一发而不可收拾。大水淹没数百上千里,田地、庐舍、人畜皆不可保全!而人心的不平与恨怒,又像烈火,一放就迎风大起!大火烧过之处,村庄、城池皆为灰墟…”

“水之奔流,火之炎炎,非一人之力所能遏止,非一时之策所能调和。人心就是如此,起杀心易,收杀心难!我之前数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就是知晓黄巾起事之后,必然会与官军不死不休,互相杀伐,生灵涂炭。只是天灾到此,不举事就会饿死,再无旁路可选…”

“承负,为师说这么多,并非觉得你这‘约法’不好!实际上,这‘约法’很好,甚至理想的过了头!”

“为师觉得,你只看到了黔首的善,却没意识到黔首百姓中,深藏着的愤怒、仇恨与恶。当他们无路可退、揭竿而起的时候,就会化身决口的黄河,变成燃烧的火焰!”

“所以,要想用‘约法’来约束他们,就得做好约束黄河、约束火焰的准备!我们必然会去做,但也要知晓,这绝非一件容易的事,不是几个人能轻易做到的!”

说了这些后,大贤良师幽幽一叹,最后对弟子指点道。

“徒欲济天下者,须先济己之心,再明天下之心。徒欲平四方者,当先明治人之理,再得四方之力!”

“承负,你已经有了弟子五百。若是有一日,他们都能长成,怀着同样的悲悯济世之心,皆与你同道,知进退、明慈忍、慎杀伐…那就可同担天命,共行太平之路!”

“否则,你虽有如此济世的宏志,有惊人的所为,也亦难功成!…”

“下去吧!济北国渠帅侯晟昨日回来了,为你招募了那批泰山豪侠。这些豪侠都是杀伐之辈,尚未入我太平道门。你需得先谨慎用之,直到收服他们的人心,才可生死相托。”

“是!”

听到师父的指点,张承负沉默了会,稽首行礼。而后,他起身退去,殿下就只留下两位大医。两人端坐许久,安静不语。直到有风来,那张黄纸哗哗作响,大贤良师张角才轻声问道。

“如何?”

“心怀黎庶,仇视世家,坚心如铁,要推翻这不公的世道。”

大医张宝伸出手,把写着“约法”的黄纸折起,小心放入怀中。随后,他感慨道。

“杀气虽盛,但根脚是大善与大愿。只是,他经历的历练还是太少,资历又实在是浅,也没遇过世事的挫折和捶打…只能寄托长远!”

“那你是同意了吗?”

“.”

大医张宝默然无言,许久之后,才轻声道。

“再看看吧!他虽有善愿,但也要看看,他如何收服人心才是!”

“嗯!”

大贤良师张角点点头,不再多说。而在祠庙外,张承负也默然不语,打量着眼前的八尺大汉。

这大汉体格魁梧,肩宽背厚,面如铁铸,颧骨高耸,眉骨下压。此刻,他眸光冷峻,嘴角紧抿成线,脸上毫无笑意,肃然就像泰岳的冷石。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一言不发。许久之后,张承负才面露笑容,先开口赞道。

“好一位刚毅勇肃的泰山豪侠!壮士安乎?姓甚名谁?”

那大汉深深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鹰目如刀,冷然答道。

“某,泰山于禁!你既然强募我前来,又何必惺惺作态?要杀谁,且吩咐就是!”

(本章完)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汉末太平道
Author:

In the spring of the second year of Guanghe (179 AD) during the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a great plague swept through the north. In March, there was an earthquake in Jingzhao. In April, a solar eclipse occurred, and Emperor Ling of Han issued a great amnesty throughout the empire. Zhang Jiao, a daoist from Taiping, spread his teachings in Jizhou, using talismanic water to heal the people. In a village in Julu, he witnessed tax collectors pressuring a farmer, leading to the ruin of a family and the loss of their land to powerful landlords, leaving behind a lonely child, dazed and reciting obscure nursery rhymes. Zhang Jiao was moved; he touched the child's hair and sighed, saying, "The 'Taiping Jing' states that heaven and earth are indifferent, and all things bear their burdens. The loss of virtue in the world leads to calamity for all." "Your family's destruction is due to the state of the world. Yet you remain in a daze, reciting nursery rhymes, akin to a wandering spirit, as if you carry the fate of others..." "In that case, you shall be my acolyte, take my surname, and be called Zhang Chengfu!" Thus, Zhang Chengfu opened his eyes and beheld the tragic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Plagues surged, floods and droughts alternated, officials pressed down, and the powerful monopolized resources, while the common people struggled to survive like ants. This was a brilliant age, with heroes emerging and renowned generals appearing. But it was also a brutal age, where the lofty nobles tread upon the corpses of the commoners, feasting on the flesh and blood of the people! They were the enemies of the common folk and even more so the enemies of the Yellow Turbans! The streets are filled with the bones of the nobility, and one torch ignites the return of peace. Heaven has died, and we shall overthrow the decayed Han dynasty. The Yellow Sky shall rise, breaking the gates of the aristocracy and noble families. Blood shall pave the way for peace, and the ants shall shake the tree without rest. Wearing the Yellow Turban, even if we fight for a century, we shall recreate the Yellow Sky for the common f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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