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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那夜，白川桃的视角
8月31日，9点稍过，夏末的夜晚，空气里还有燥热的感觉。
白川桃手拿湿毛巾，擦拭不锈钢桌面，桌面留下的湿痕在灯光下亮起温暖的黄色。
她仔细地反复擦拭，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
父亲说她可以离开那个不成样子的家，但必须偿还他的养育之恩，500万円，从此恩断义绝。
那个该死的赌狗，自从母亲去世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放弃指望他会做一个合格父亲的期盼，给他500万円，脱离家庭，保全自身，是最好的办法。
耳边传来的对话声打断她的思绪。
“您的冰鲜柠檬水，请慢用。”
“谢谢，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抱歉，目前没有多余的好友位。”
白川桃轻蔑地瞥了一眼穿JK制服的女生，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拿着柠檬水的手指做了漂亮的指甲。
明明还喝得起柠檬水，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青春，却要摆出如此失落的姿态。
满脑子只有恋爱的笨蛋——在心里为对方贴上这样的标签后，白川桃扭头看向吧台内低头玩手机的男生。
如薄荷般让人感到清爽的气场，身材略高，硬朗帅气，黑色短袖T恤露出的胳膊看似普通，实则拥有碾压玉龙旗的力量。
黑沼牙，她的同班同学。
非常受欢迎，每天都有无数女生和他搭讪，虽说性格有点恶劣，但和自己意外的合得来。
一起打工的半年，相处还算愉快，整个私立群青学院只有他不让人讨厌——不会假惺惺地关心，不会虚伪地客套，过于劳累的工作他会主动承担。
可惜，他马上就要转学了。
有新的学院发放奖学金后，应该不会再一起打工了吧。
生活总是这样，会毫不客气地变得更加糟糕。
白川桃收回视线，继续擦拭桌面，在这里打工的最后一天，她想给店长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打工。
令人在意的视线持续注视，她皱着眉歪头看向黑沼牙，金色眼眸泛起不耐烦的感觉，尽量压下情绪轻声问：“有事？”
“确实有件事想问你。”
黑沼牙收回视线，打开水龙头，清洗刚刚用过的碎冰棒：“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店长，我最近几天的薪资，今晚还能拿到吗？”
“在我这里。”
白川桃放下手中的湿毛巾，走到吧台后，踮起脚从柜子上方拿下老旧的背包，里面有两个信封，把比较薄的信封扔到他面前：“原本打算等下班时再给你。”
这个月的薪资有30万円，外加5万円的奖金。
存款来到485万円，还差15万円，考虑到搬家后的房租和生活费，还需要额外的30万円。
麻烦，本以为暑假可以存够。
等会去新宿，再找一份夜间的工作吧，听说网吧的服务生可以选择只上夜班。
“怕我拿到钱后直接跑路？”
耳边传来玩味的质问声，白川桃懒得理他，把背包放回柜子顶部时，转身回去继续打扫卫生：“没错。”
果然还是和他相处比较愉快，虽然很多人都因为黑沼牙不合群说他性格恶劣，但她反而很享受这种氛围。
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渡边淳一的书里说北海道人说话不俗气，果然如此。
“白川同学，你很缺钱吗？”
好像有狗在叫——白川桃回头看向黑沼牙，金色眼眸用疑惑的视线打量他：“谁不缺钱？”
对话至此结束，她回去继续打扫店内的卫生，继续思考夜间工作的事。
实在没办法的话，先让凉介绍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吧。
先自己努力试试，关系越好，越不能麻烦对方，否则感情会变质。
营业时间结束，两人一起下班，步行前往电车站，通过验票闸机时，电车刚好进站。
今夜的风有些迷茫，白川桃心里想着，踏上前往新宿的电车，听到黑沼牙的话，她随口应了一声，抱着背包坐在座位上。
结束一份打工，还要去找下一份工作，难以言说的疲惫感覆盖全身。
抬头看到黑沼牙射来奇怪的眼神，白川桃心烦地和他吵了几句，心情出乎意料地轻松下来。
“你已经错过回家的车站了。”电车驶过换乘站时，她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今晚的风有些不安，我决定去寻找人生的意义。”
好听的声音如同气泡水般干爽，难怪那些女生总想和他说话，哪怕性格恶劣，说出来的话也莫名其妙。
白川桃懒得理他，抓紧时间休息。
“新宿——新宿——”
电车缓缓停下，耳边传来播报声，她起身走下车厢，离开车厢，穿梭在新宿站拥挤的人流中，前往网吧密集的区域。
十分钟后，黑沼牙还跟在身后。
他平常也这样烦人吗？
白川桃停下脚步，冷着脸回头看向黑沼牙，金色眼眸用锐利的视线驱赶：“跟踪狂？这里距离新宿警署并不远。”
“只是刚好顺路而已。”黑沼牙神色不变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他刚刚说要去寻找人生的意义？
白川桃想起刚刚的对话，侧脸看向深处的街道，刚好身处大久保公园附近，到处都是奇怪的人，等待帮助的少女身影格外刺眼。
不好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父亲原本是企业高管，一次色欲熏心，遭到坏女人的迷惑，挪用公款，结果失去工作，欠下巨额债务。
那年，她才7岁。
10岁时，父亲开始试图用赌博来还清债务，母亲苦苦维持家庭。
12岁时，母亲以死相逼，在她眼前意外身亡。
回想起堕落深渊的经历，白川桃紧紧咬牙，低声骂了一句：“没想到你人生的意义如此肤浅。”
想到黑沼牙可能也会走向这一步，痛苦的感觉绞住心脏。
因为玉龙旗遭到打击了吗？
发生那样的事，他怎么可能毫无反应，想通过这种事发泄心情也正常。
理解是一回事，不希望黑沼牙走向错误的路是另一回事。
“用你出卖尊严得到的那笔钱？”白川桃冷声讥讽，试图确认他的想法。
“你不认为，用出卖尊严赚到的钱，购买别人的尊严，才是最好的选择吗？”黑沼牙上前一步，俯身和她对视。
白川桃凝视着他的黑色眼眸，终究没骗过自己。
她有点在意黑沼牙，像他这种人，理应闪闪发光，不该烂在这种臭泥堆里。
“你缺钱吗？白川同学。”
反正生活已经够烂了，如果能帮到他的话，是不是也能给糟糕的青春留下美好的回忆？
50万円，也可以开启新的生活。
白川桃低着头反复纠结，终于下定决心。
这样也好，去找凉帮忙实在没办法开口。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羡慕自己吧，说不定学院论坛上还会有人痛骂自己趁虚而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