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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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芽
太平道的旗幡,在天齐庙外树起。张承负和高道奴并着肩膀,还有二十多个穿着戴着黄巾的太平道门徒,一边布施麦饭粥,一边收拢营地中的孤童。

这些十多岁的孤童,有的穿着短褐,有的穿着布头,有些裹了些树叶,更多的则裹了层泥巴。他们的脸上灰扑扑的,看不样貌,分不出男女,只剩下乌黑瞪圆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众人。孩童们本是最活泼的年纪,可眼下,他们却乖巧的令人心疼。只要一碗麦饭粥塞到手里,立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哭不闹,乖乖地任由道人们牵到一旁。

毕竟,戴着黄巾的道人们,给他们治病,又给他们施粥。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坏人。而这样想的,也不仅是孩子,更包括灾民营地中的灾民们。

“仙师!仙师!求求您,把我的孩儿,也收下吧!他瘦得没力气种地,可还能背符念经的…”

“是啊!仙师…求您把这两个娃领走吧!家里再熬不过了…为奴为仆也行,只要给一口饭吃!…”

“太平黄天!求求您了!…”

听到太平道要收道童,乌压压的营地灾民,就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儿,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有的老汉把孩子的小手,塞到张承负的手里,一转头就不见了人影。更有妇人直接把孩子,推入孤童的人群中,然后抹了把眼泪,就弓着身往回走。

不过几刻钟的功夫,几乎大半个营地的孩子,就都送了过来。在这些灾民的眼里,仿佛把孩子交给了太平道,就有了生路,就能活下去了!

“.”

看到这一幕,张承负抿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只感到沉甸甸的压力,压在他的肩膀上。灾民们把孩子都交给了他,他想要拒绝,但看到那一张张乡民脸上的祈求,看到那一个个孩子期盼的眼睛,拒绝的话又咽下了肚。在他眼中,这是新芽的希望。而希望,自然是越多越好~
“.道奴师兄…我们收了多少孩童了?”

“.承负,你问我?我只能数几十个数,过了一百,那就只能说很多了!而眼下,这是很多、很多、很多!…”

“.”

张承负暗叹一声,像是灵活的猿猴,轻松爬上了七八米高的大树。然后,他站在树上,数了会孩子的总角,得了个五百一十二的数量,脑袋一下就“嗡”了起来。

“五百一十二个?…本来要收两百来个,现在直接变成五百多。童子队直接变成了童子营?…这要怎么养活?…”

张承负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数了两遍。然后,他低着头下了树,对高道奴道。

“道奴师兄,你先帮我看着!”

“你去哪?”

“我去找六师兄!”

“啊?哦!…”

张承负拔腿就跑,只把话说了半截。遇到自己扛不下的事,就得找人一起扛。他先去找了负责后勤的六师兄伍登,听到这么多张口要吃饭,伍登也头皮发麻。

随后,两人又避开殿中的二师兄唐周,一起去找大师兄马元义。马元义出来看了一圈,眉头也蹙了起来。最后三人一起去求大贤良师张角,在殿前跪成了一排。

“承负你啊!…你们啊”

大贤良师张角出了殿门,看着乌压压的孩童,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太平道虽然声势极大,三十六方遍布各州,但核心的弟子门徒,其实也就仅限于冀州九郡。在张角、张宝、张梁三位大医的门下,大概三千人的样子。

其中,张角收了八个亲传弟子,近千精锐门徒,也就是马元义出去买粮时带的那批。而张宝与张梁也差不多,亲信门徒都在千人左右。而这次赈济灾民,收纳孤童,竟然一下子就收了五百多…

“师父…求求您!…”

大贤良师看了许久,看着那些麦秆一样的孩童。这些孩童,让他想到了麦垄雨后黑土上初出的芽,又像灶灰中还未熄的火星。而他已经下定了无悔向前的决心,或许也该留下些后面可能的希望。好一会后,他才轻叹一声,点头道。

“.罢了!既然收了,就都收下吧!”

“啊!谢师父!”

闻言,张承负、伍登、马元义,三人齐齐叩首,脸上都露出喜色。高道奴看到了,也连忙赶了过来,跟着一同行礼。张角想了想,摸了摸高道奴的脑袋,吩咐道。

“道奴,这么多孩童,承负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你也跟他一起,带些可靠的门徒,管着这些孩童吧!遇到拿不准的,多问问你承负师弟…”

“啊?喏!师父!”

高道奴点头应喏,却也没问自己这个师兄,为啥要听师弟的话。他的道很纯粹,就像他拿起长棍,就能苦练一天武艺一样。

随后,张角又把收纳这些道童的决定,告诉了负责统筹的二弟子唐周。唐周的脸,瞬间黑成了黑炭。他瞪了小师弟张承负一眼,张承负连忙作揖道歉。片刻后,唐周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师父张角道。

“师父,这么多孩童,若是按道童的标准,给饭吃饱…那这库存的粮食,恐怕支撑不了太久的!…”

“唐周,先按道童的标准给吧!等五月刈麦后,冀州的粮食应该会充裕些。而这次幽州没受到灾荒,等茂安募粮回来,可以让他跑一次,去幽州买粮。”

“去幽州买粮?是!…”

吃的问题暂时解决,接下来的压力,就再次给到了张承负头上。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负责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孩童,这么多的“弟子”。

首先,是住的问题。天齐庙里显然住不下这么多人,张承负先是去找大师兄帮忙。请那些负责牛车的门徒,在庙后的山凹处,紧挨着坟地,围了个粗陋的栅栏。然后,众人忙着搭了许多草床,勉强作为童子们的营地。

其次,是保暖的问题。四月底的冀州白天不冷,夜间则不暖和。孩童们大多穿着布头,夜里太容易冻着,得弄些保暖的衣物。张承负又去求二师兄唐周、四师兄潘靖之、五师兄谢初。他前后讨了几十件破旧衣裳,一两百件草衣,还有几十捆柴草,凑合着给孩童们保暖用。

然后,就是卫生的问题。高道奴去大师兄那里,借了二十几把刷牛的毛刷,给二十几个青壮门徒一人发了一把。他就这样领着孩童们,走了几里去了漳河边,一排排的刷干净了泥巴。到了此时,才确定有三百多个男孩,一百多个女孩。等孩童们再回来时,张承负已经带人挖好了两排茅坑,搭好了棚子。

“男女分开!男童用左边,女童用右边!不许随便乱蹲…都听懂了吗?”

“仙师!”

“叫我张师。”

“张师!为什么要分开?”

“张师!什么是左,什么是右?”

“张师!为什么不能随便乱蹲?”

“.”

听到这些纷乱的提问,张承负深吸了口气,额头隐隐作痛。高道奴躲得远远的,带人在后面看着营地的秩序。于是,压力就都给了过来。

然而,当张承负环顾四周,看到焕然一新、脸上多了生气、敢主动问话的孩童们,他心中又渐渐安定下来,多了份平静的喜悦。

“太平黄天!安静…都安静!先听我说的去做,至于其中的道理,我是老师,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的…”

“现在,一个一个,过来领太平木牌!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我来写在木牌上!…”

所谓太平木牌,就是一块削好的松木片,正面写着“太平”二字,后面写了个符咒一样的“数字编号”,再往下则是名字的位置。而当张承负拿着符笔,蘸了墨水,问起孩童们的姓时,就又一次顿住了。

“你姓什么?”

“我不晓得哇。”

“俺不知道。”

“爹娘死的早,没讲过。”

“.罢了!不知道姓的,就都跟师父姓吧!嗯,和我一样,都姓张。”

张承负摇了摇头,写下来一排“张”字。随后,他看向一个最近的机灵孩童,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狗儿!”

“.狗儿?嗯,那就是‘命硬、能活下来’。道中得存,残命不弃。你就叫守存吧!‘张守存’。好了!带好这个牌子,去后面吧!”

张承负写好名字,亲手给第一个“弟子”,张守存戴上。接着,他又看向第二个憨憨的孩童,耐心问道。

“你呢?叫什么?”

“我叫牛娃!俺妈生我的时候,俺爹在种地…”

“牛娃?‘强壮、耐劳’。勤力如牛,不言而行。那就叫玄力吧!‘张玄力’,木牌戴好了…下一个!”

“黑疙瘩!”

“黑疙瘩?确实挺黑的。嗯,黑即玄,暗中有光,是潜质之体。那就叫‘张元魄’。后面的!”

“二傻!”

“二傻?外憨而内静,止则明。嗯,叫‘张止明’!”

“三蛋!”

“三生万物,蛋也是生。就叫‘张生童’!”

“顺哥!”

“和者生道,顺者归真,温良正气。那就是“张道顺”!”

“憨豆儿。”

“?愚而有信者,道所重之。‘张愿朴’!…”

张承负拿着符笔,写写停停,给童子们一个个起了姓名,戴上了太平木牌。

“啊!我叫张守存…我的名字好听!”

“我叫张道顺…我的才好听!”

“对了!‘太平’是什么?”

“不知道…张师说以后会讲…”

孩童们捧着木牌,先是看看正面的“太平”二字,又转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新名字。他们小小的脸上又是好奇,又是开心,忍不住一次次的念着。这一刻,他们就像洗净了灰泥的豆子,慢慢显出了生机的绿色,在泉水中泡出了新芽。

“呼!太平黄天!终于弄完了…”

这一番仔细思量的起名,哪怕后面有高道奴带人帮忙,也从黄昏吃完麦饭粥开始,足足起到月上三更。而得了太平木牌和新的名字后,孩童们的眼睛,好像又明亮了些,如同天上升起的月亮。

“五百二十个孩子,五百二十个弟子…等等?五百二十个?…”

张承负怔了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又多出了八个孩子出来。他默默想了想,大致猜出了原因。算了,债多了不愁,孩子多了,也一样养活,一样的教。而在这第一天的结束,他究竟该再说些什么,教些什么呢?

张承负想了许久,看着围成大圈,乖乖坐好的“弟子们”。他看着这些孩童的眼睛,又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他忽然想到了一首歌,于是笑着道。

“太平黄天!今天的月亮很圆…那我…咳!那为师,就教你们一首月亮的歌吧!…”

“啊?老师,月亮的歌?”

“不错!这首歌,就叫《玉盘》…”

张承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他又低下头,看向地上的萋萋坟丘。而后,当他平视看去,便见到一双双孩童的眼睛,映着清清的月光,伴着埋葬的亲人,含着新芽的希望。

这一刻,深沉的情绪,在张承负的胸膛中激荡。他挺直了背,清声开口,在久远的东汉末年,唱起洪武正韵的新歌。

“玉盘玉盘,你为何悬于屋顶上?

玉盘玉盘,你为何夜夜照饥肠?
玉盘玉盘,你为何有时招摇有时藏,有时瘦来有时胖?…”

“玉盘玉盘,你可曾装过丰时粮?

玉盘玉盘,你可曾见过别时泪长淌?
玉盘玉盘,你可曾听过百年血泪千年唱?锄声万遍响…”

“玉盘玉盘,心头光,
月光月光,亮汪汪。”

“玉盘玉盘,那童子低头夜农忙,

愿且耕且唱,终见黄天亮~~”

很快,孩童们学唱的歌声,在清冷的月光下响起,稚嫩、清亮又欢快。他们的歌声中带着笑声,也带着暂时忘记的哀伤。而当这稚嫩的歌声,从祠庙后的山凹飘来,大贤良师走出了大殿。他沉默的在月下听了良久,汗毛渐渐立了起来。

良久之后,大贤良师深吸口气,幽幽叹道。

“天不语而有歌,地不动而有变…新芽初生,好重的杀气啊!”

(本章完)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The Path of Peace during the Late Han Dynasty

汉末太平道
Author:

In the spring of the second year of Guanghe (179 AD) during the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a great plague swept through the north. In March, there was an earthquake in Jingzhao. In April, a solar eclipse occurred, and Emperor Ling of Han issued a great amnesty throughout the empire. Zhang Jiao, a daoist from Taiping, spread his teachings in Jizhou, using talismanic water to heal the people. In a village in Julu, he witnessed tax collectors pressuring a farmer, leading to the ruin of a family and the loss of their land to powerful landlords, leaving behind a lonely child, dazed and reciting obscure nursery rhymes. Zhang Jiao was moved; he touched the child's hair and sighed, saying, "The 'Taiping Jing' states that heaven and earth are indifferent, and all things bear their burdens. The loss of virtue in the world leads to calamity for all." "Your family's destruction is due to the state of the world. Yet you remain in a daze, reciting nursery rhymes, akin to a wandering spirit, as if you carry the fate of others..." "In that case, you shall be my acolyte, take my surname, and be called Zhang Chengfu!" Thus, Zhang Chengfu opened his eyes and beheld the tragic late Eastern Han period. Plagues surged, floods and droughts alternated, officials pressed down, and the powerful monopolized resources, while the common people struggled to survive like ants. This was a brilliant age, with heroes emerging and renowned generals appearing. But it was also a brutal age, where the lofty nobles tread upon the corpses of the commoners, feasting on the flesh and blood of the people! They were the enemies of the common folk and even more so the enemies of the Yellow Turbans! The streets are filled with the bones of the nobility, and one torch ignites the return of peace. Heaven has died, and we shall overthrow the decayed Han dynasty. The Yellow Sky shall rise, breaking the gates of the aristocracy and noble families. Blood shall pave the way for peace, and the ants shall shake the tree without rest. Wearing the Yellow Turban, even if we fight for a century, we shall recreate the Yellow Sky for the common fo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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