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ny Encounter – Chapter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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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它本不该入世(求月票)

长安九大卿寺衙署,根据职能划分,分布于皇宫内外。

负责宫廷宿卫的光禄寺,管理御马与马政的太仆寺,掌管禁卫南军的卫尉府,以及料理宗室事务的宗正寺,再有统管帝室财政与皇家衣食内务的少府司,此五卿寺因与皇室宫廷关连密切,故设立于宫城之中。

而如廷尉府,太常寺等,其衙署则坐落于皇宫之外。

即便如此,刚入京的巫者傩师也无法直接进入太常寺,而是先在归属太常寺管辖的“神祠”中安置下来,先行学习规矩礼制,之后再分派到各处。

大乾神祠位于城南,与城北的仙台宫垂直相望。

神祠的建造早在前朝时,大乾建国之后只是重新修葺扩建,因此神祠比起由当今皇帝新建的仙台宫更显古朴神秘,而论起仙风气派,则是仙台宫更胜一筹。

这是众巫者入京的第二晚,众人结束了一整日的学习,正往神祠最后方的住处而去。

众人分为两列,正挑着灯踏过一座木桥,队伍中有一个巫女小声问:“也不知仙台宫里供奉着的都是哪些神仙?”

一名男巫回答她:“仙台宫是道宫,供奉的自然是道家尊神……”

这窃窃私语换来前方带路的司巫女官一声冷笑:“尔等皆是巫者,想进仙台宫中叩拜,先要问一问里面的仙师们怕不怕你们弄脏了他们的仙台。”

那问话的巫女年纪很轻,本只是好奇而已,猝然听到司巫这番嘲讽之言,一时面色难堪,将头垂得不能更低。

司巫是太祝的下属,而常驻神祠、掌管四时祭祀的大巫神太祝一职已空悬多年,也正因此,巫者愈发势微,由仙台宫为首的道门一派则声望愈盛。

众人因那位司巫的话而小声议论起来,一身彩服的少微行走在队伍间一言不发,只是听着。

在入京之前,少微已在武陵郡王府中做足了相应的功课,自是知晓仙台宫与神祠的不同之处。

神祠各朝各代自古便有,仙台宫则是因大乾开朝皇后开始推崇道法、其子刘殊也就是当今陛下深受影响,之后又沉迷于追求长生之法,因而兴建此宫。

神祠历来由大巫神太祝掌管,仙台宫之主则是道门中人,二者一巫一道,前者归属于太常寺,后者独立于九卿之外,只听令于天子。

二者本源不同,所奉行之道也不相同,道家大致主张顺应自然,虽为帝王推演天机,但只在天意所示之下适当谋求改变,不赞成倒行逆施之举。

巫者则更看重人间事与人皇意志,信奉各路鬼神精怪,百无禁忌,原则性很低,也因此滋生出许多连帝王也无法控制的变故——巫蛊咒术频生祸端,自前任大巫神以巫咒之术谋害太子刘固之后,仁帝对巫咒之术便厌恨至极,严令禁止蛊毒巫咒,只允许巫者行祭祀娱神、防疫给药之事。

这变相打压了巫者的威望地位,仙台宫中许多道人自诩仙风道骨,逐渐视巫者为不正之风。

但帝王无疑是矛盾的,仁帝一边想追逐道门长生求仙之法,一边却又无法真正舍弃巫者可以带来的其它可能,无论是龙体还是国运。

而此刻这位司巫的一番话,不免引起了众巫者对仙台宫的不忿,只因如今神祠中没有大巫神坐镇,仙台宫自认处处高他们一等,实在傲慢。

少微行走其间,只觉自己分明是个卧底叛徒,毕竟真论起来,她是跟着姜负习的道学。

不过姜负本人也行事不羁,主张随心随意,且道学与巫术本也有了融合之处,例如如今举行傩仪时,也在祭祀着道家神灵。

固守一方不免束手束脚,少微将此当作吃饭,什么都吃两口才能长高长壮。

毕竟她不是来弘扬什么的,也不是为了一个绝对的“对”字在做事,她是来杀人的。

不去高贵的仙台宫,选择来此处做一个巫者,不过是出于现实利弊考虑,少微的命理相术一门学得很一般,做不成一位顶尖道人,况且仙台宫是赤阳的地盘,她贸然闯进去,还未冒头便会被掐死。

去仙台宫中如此,走其他寻常路也无太大差别,无论是为奴为婢为官为吏,只要做个“人”,生死便只在赤阳一言之间,正如家奴所言,对方有神鬼之力,可借此随意杀“人”。

所以,她注定不能做“人”,她势必也要拥有和赤阳相似的东西,成为鬼神才能克杀鬼神。

以巫者身份入京,是少微最好的选择,做个巫者行走在半明半暗之间,在此间快速扎根生长,不必拘泥规则手段,才能尽快为仙台宫中那位尊贵的仙师布下一方诛鬼之阵。

巫者行走间珠石铃佩作响,少微踩着这叮叮咚咚之声,半边身子淹没在昏暗里,转头看向北方。

坐镇长安城正北的仙台宫此际灯火通亮,香雾缭绕,恍如一座真正的仙宫。

观星台上,一道墨色身影静立,其人凝望夜幕,雪白眼睫之下一双浅色瞳孔中倒映锁定着一颗闪动着的星子。

星象有变,这分明是天机入世的显兆。

此中细微初变,若想及时窥知,只有将他师门观星秘法修习到极致才可以做到,普天之下仅两人而已。

“师姐,它本不该入世,无声寂灭才是它的宿命。”赤阳低低的自语中带些讽刺:“你的慈悲怜悯向来无用,不过是将它推入一条更残酷的寂灭之路……这次也不会例外。”

“师姐,你我不妨拭目以待。”

观星台上,墨色披风随风拂动,化入夜色之中。

仙台宫最后方的居室中,明丹正打开今日冯序刚带人送来的一只竹箱。

她喜不自胜地取出里面的新衣新首饰,跑去镜前试着穿上戴上,镜中反复倒映着少女雀跃欣喜的脸庞。

待试到最后,镜中那张脸庞却又忽然有些扫兴。

明丹抱着那一堆衣裙,丢到榻上,只觉这些衣裙首饰再好看却也没机会穿出去,她只能私下穿一穿,平日里还是要和那些人一样每日穿着相同的青灰裙衫,实在败兴。

入仙台宫已有两年,明丹已不再和起初时那样觉得这身青灰衣衫也叫人欣喜了。她日渐感到这座仙台宫是一座笼子,日复一日困在这方寸地,做着同样枯燥的事,简直是一种煎熬。

她开始大胆向往外面的繁华热闹,可惜还要再熬上两年。

明丹在心中抱怨之际,想象着两年后认祖归宗时的场景,一时既是激动,又不禁有些忐忑。

上回“舅父”冯序过来看她时,曾说她的“阿母”最近似乎有了些好转迹象,虽然还是错乱糊涂,但不似之前那样频繁失控了。

她听了这话,自是心中不安,表面却要作出欣喜态,又连忙向冯序询问,能否将阿母的生辰八字带来,她想要在仙台宫中为阿母祈福,让阿母早日好起来。

冯序待她很和善,向来有求必应,当初在东莱郡“相认”时,这位温善的舅父便没有怀疑过她,始终都叫她觉得很安心。

想到这里,明丹赶忙又跑去那竹箱前,蹲身下去翻找,果然找到一团绢帛,展开后只见其上书写着一道生辰八字,必然就是冯珠的了。

明丹看着手中的八字,眼神纠结不定。

她在这仙台宫里所习皆是正统道学,符箓之类也至多是镇压邪祟之用,倒是没有能够妨碍生者性命的。

明丹眼睛一动,想到了神祠里的巫者,听说那里的人擅长见不得光的巫蛊咒术……

可是她要如何找到那里的人帮她做事?

况且此类事一旦被发现,于私会被冯家人怀疑来历,于法则是要被斩首的大罪。

明丹思来想去,到底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只好将那团绢帛暂时收起来。

她一边将绢帛收进妆奁里,一边在心中抱怨,当年冯珠分明伤得那么重,为什么还能活下来,且活得疯疯癫癫,真正的女儿早就死了,独活着也不过是种折磨,自己煎熬,害得身边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胆……

这时,夜风突然吹得窗子发出一阵轻响,明丹被吓了一跳,她心中发虚,突然想到什么,忙取出昨日让人捎带回来的一扎纸钱,拿起一只铜盆,跑去了无人的屋后。

她点燃盆中烧料,一边将纸钱投入火盆内,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你收了这纸钱,快快去投胎才是正事,来世说不定也能投个好人家……”

她话还未说完,一阵冷风卷来,吹得火势乱窜,明丹惊叫一声,往后跌坐在地,连忙去抖落裙上沾着的火苗,待将火苗抖落,却见崭新的衣裙已被烧了个窟窿出来,一时又是心疼又是害怕,赶忙跑离此处。

明丹一边跑,一边想,等白日再来收拾好了,反正她让人捎纸钱时的说法是想要祭祀养母。

又想着,这只凶鬼真是不领情!还是说,此恶鬼果真修为高深到了一定地步,乃至能够察觉到她心中想要对冯珠不利的想法?可她只是想一想,又不曾真的去做啊!

明丹心惊肉跳,一整夜没敢熄灯。

而被她称之为恶鬼的少微,在此一夜离开了神祠,果真如一只修为高深的黑色鬼影般无声跃进了夜色里。

神祠在南,少微则带着沾沾向更南面探去。

在进城的前一日,少微在驿舍过夜时,拿到了一团绢布,其上画着一方简单到粗陋的地图,好在地图范围不大,从神祠往西南方去,约二三十里,便是图上所示终点。

夜间奔行二三十里,于少微而言自然不是难题。但穿街走巷探路,又要避开夜间巡逻的军士,实在很耗时间,少微虽在这座长安城生活过,但几乎不曾外出走动,对城中远远称不上熟悉,此刻犹如一只真正的外来狸,小心戒备地在夜色中摸索前行。

然而务必还要留出返回神祠的时间,是以这一夜少微只是大概探了路,便及时往回赶,打算明晚再走一趟。

回到神祠后方,少微攀上一棵高大的老树,轻踩着树干,跳向那高高的墙头。

树和墙尚且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纵是有些身手在,也很难跳得过去,况且墙头高而窄,除了身手还很考验胆量。

暗夜中,少微如一只真正的狸猫,轻盈无声地蹲落在墙头,却未急着就此滑入院中。

片刻,少微直起身,沿着墙头一路快走,却是攀上了一处高高的阁顶。

她伏在屋顶一侧,在屋脊后探出半只脑袋,眼睛望向灯火通亮的长安城正中央。

她分不清哪一团灯火来自鲁侯府,但她知道,鲁侯府就在其中。

正月里的夜风仍如刀子般冷利,少微趴在高高的阁楼屋顶看了好一会儿。

那一堆灯火是长安城中除了皇宫之外最气派的所在,屋子看起来很高,火光看起来很暖,阿母住在那里,此刻应当一切都好吧?

沾沾不知少微在看什么,好奇地从她肩上爬到她脑袋上,和她一同望向那团灯火。

少微头顶着胖墩墩的小鸟又看了一会儿,方才扑进黑夜里。

翌日,浓重的黑夜再一次降临时,少微在榻上翻身,见那另外两名巫女已经睡熟,遂无声起身下榻。临走之前,和昨夜一样随手将两只药丸丢进炭盆中。

有了昨夜的经验,少微这次的行动更加顺畅,她根据那绢布上所示,最终来到一片灯火甚是稀疏之地,放眼望去几片房屋低矮老旧,四下莫名阴气森森。

少微一家家探过去,身形在黑夜中起起落落,最终在一座院门上贴着一团粗糙麻纸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因怕找错,打搅到陌生人家,少微没有冒昧敲门,委婉翻墙而入。

脚下落地的一瞬,少微即嗅到一股饭菜香气。

她几乎没有迟疑,立刻跑向那亮着火光的灶屋。

她没再掩饰脚步声了,于是灶屋里很快也走出一道灰色人影,手里拿着黑了半截的烧火棍,站在灶屋门口看过来。

下一刻,又一道影子从灶屋里挤出,他看见少微,立时道:“少主,饭就要好了!”

看着对时间流逝仿佛毫无意识的墨狸,少微恍惚生出一种从未分开过的错觉,她下意识地看向堂屋,甚至觉得下一刻姜负就会伸着懒腰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抱怨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失神只是一瞬,下一刻,少微忙问:“青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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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Sunny Encou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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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晴日
Author:

In the twelfth year of Tianhe, during the harsh winter on a snowy night, eleven-year-old Shaowei severed her familial ties with a swing of her sword, leaving the mountain alone. That night, Prince Liu Qi, who had inexplicably received a beating like an unlucky stray dog by the roadside, got up from the ground, wiped the blood from his nose, and stood in the heavy snow, watching the bloodied figure disapp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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