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ny Encounter – Chapter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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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父子总算可以团聚
少微也曾跟着姜负学过医术,但她不欲入太医署。

太医署在皇宫里,出入办事必将十分受限。且医者无法参与神鬼祭祀事宜,这与少微计划好的道路并不重合,她要做的是留在这座神祠之中。

这些巫者在入京之前,皆需提前在名册上注明各自所擅,巫者所能大致可分为两类,一是精于巫医之道,二是可祭天地、驱鬼疫、有降神之资。

前者入太医署,可凭医术步步晋升。

后者留守神祠,若迟迟显露不出过人之处,便只能做一名寻常巫者,直到老去。

又因如今道家更受看重,巫咒之术被打压,故而这些新进京的巫者大多更愿意去往太医署效力,而非是留在这座很难有出头之日的神祠里,毕竟他们大多数人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所谓沟通天地的出众能力,留下也不过空耗年华。

那两名与少微同屋的巫女便在被选往太医署的名单之上。

二人虽被选上,却依旧有些发愁,因为她们被告知不能携带毒物入宫,哪怕其中一人所养蜘蛛实际上无毒,但负责此事的官吏依旧连连摇头摆手,表示没有任何通融的可能,要么将东西留下,要么人和东西一起留下。

养蜘蛛的巫女自幼便与蜘蛛有缘,名字就叫蛛女。

养蛇的那位名唤阿厌。

蛛女与阿厌试着与少微商议,欲将蜘蛛和黑蛇托付给她来照看,二人十分恳切,并允诺若来日她们能在太医署中站稳脚跟,必不会忘了“花狸”。

蛛女再三保证她的蜘蛛无毒,只是个头大,实际上胆小温驯。阿厌则保证她的蛇只带些微毒,且若非遭受威胁,没有她的号令绝不会轻易伤人,退一万步说,她会留下解药的。

见少微不说话,二人只当她仍是害怕,毕竟对方是养漂亮小鸟那一挂的,二人刚要再求,只听对方终于开口,严肃道:“若它们不省心,我也不会客气的。”

蛛女忙道:“要打要骂要罚都随你!”

阿厌也点头,这样一只混日子的温良小巫,再凶又能凶出什么花样来?

且她们也再没有其它办法了,否则只能就此放生,那样一来,且不知它们又能活过几日。

二人心间不舍,暗暗决定此去太医署,必要闯出个名堂来,日后若有了身份名望,便可以在长安买屋安家,到时也能给家蛇掌蛛一个容身之处了。

起初入京时尚无此等汹涌斗志的两名巫女,就这样斗志昂扬地往太医署去了。

而留在神祠“混日子”的少微,也并不似她们想象中那样轻松。

除了日常打扫神祠,少微一连三日都在和其他巫者一同演练祭祀礼仪以及驱鬼傩舞。

伴着鼓声,少微穿戴着巫者服饰与神鬼面具,腰间悬铃,手中持祭祀器物,位于队伍最后方,依样画葫芦,学着前头那些成熟巫者们的动作,一双手脚忙得难解难分。

郁司巫严肃的视线一一扫过新来的巫者,最终落在少微身上。

那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名叫花狸,名册上声称“灵气天成,似天降也”。

看着对方那虽然灵活,但显然都是在现学现卖的动作,郁司巫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她观此女绝非自幼习巫舞之人,既非自幼诚心供奉神鬼,又谈什么降神之资?神灵凭什么会青睐一个半桶水的凑数匠?

非但此女没有降神之资,她已仔细观察过了,这一批新来的其他巫者也同样不具备降神的资质。

郁司巫眉间沉郁,恰见那只花狸跳错了一个动作,是以快步上前,挥起手中竹鞭打去。

少微虽在忙着叮叮当当摇铃铛画葫芦,却也立时灵敏地往后一跳,避开了那条竹鞭。

郁司巫既恼且惊——她竟还敢躲!

四目隔着面具对视了一瞬,少微死命压下那股本能窜出的怒气。

郁司巫再次挥鞭打去,此次少微没躲,手臂挨下了这一鞭,垂下眼睛掩去不肯服气的神态。

鼓声停下,众巫者的动作也停下。

四下只闻郁司巫沉厉的训诫声:“二月二祭神大典在即,依往年习俗,陛下将率百官亲至神祠,观傩仪,点神灯!尔等若敢懈怠,届时出了差池,规矩礼法不会轻饶,祠中神灵也自有降罚!”

郁司巫说话间,视线扫过少微以及同样新来的一群巫者:“我不管你们是受谁人举荐,凡是敢误了祭神大典的,我势必将之趁早逐出神祠,好过在此亵渎神灵,害人害己!”

众人纷纷畏惧垂首应“诺”。

郁司巫持鞭转身而去,面色已是铁青。

跟随她的巫女抬手扶住她一只手臂,待走出了一段距离,巫女方才低声劝慰:“司巫大人息怒……”

郁司巫抿紧了发白的薄唇,站定下来,低声道:“三年又三年,我们还有几个三年能等。”

她乃司巫,原本的职务是随侍于大巫神左右。

侍神者已多年无主可侍,说出去简直讽刺。

她也知道方才那个小巫并无大过错,本不值得她这样大发雷霆,是她心间过于焦灼,眼见这些新进的巫者如此平庸,只恨迟迟见不到神祠昔日荣光重振的希望。

此刻怒气散去,只余满心失望,鬓发已早见些微花白的郁司巫甚至忍不住想,这会否是上一任大巫神助纣为虐行为失矩的恶果报应?
还是说……此乃大乾国运衰微之兆?
身后的鼓乐声重新响起,郁司巫心绪沉重,许久才得以从这消极中拔除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神台方向,冷声交待身侧巫女:“你去盯着,凡出错者,今晚不许吃饭。”

“诺。”

此道命令的受害者之中显然少不了已经出过错的少微。

未能领到饭食的少微回到屋中,点了炉子,给自己煮了十颗鸡子。

少微盘坐在炉前,一边等鸡子煮熟,一边回想着今日听到的一切。

二月二,皇帝和百官要来神祠中点神灯……

少微双膝盘叠,认真思索着,直到炉上的陶罐发出咕嘟嘟的滚沸声,以及鸡子互相推搡的磕碰声。

又等了一会儿,少微适才揭开罐盖,看着一罐煮熟的鸡子,脑海里又响起那严厉的巫女勒令自己不准吃晚饭的声音。

神态颇为反叛桀骜的少微哼了一声——她就吃。

人已饿极了,加上这份反叛之心,少微吃得格外积极,这颗还没咽下去,手中又开始剥下一颗。

桀骜地吃完了整整十颗水煮蛋的少微,将蛋壳收拾干净,换下身上叮叮当当的衣物首饰,把门从里面闩上,而后带着沾沾从窗子钻了出去,就此没入夜色中。

一路去往那凶宅小院,少微已堪称轻车熟路。

翻墙落入院中时,正见墨狸在努力刨土。

听到动静,在土坑里只勉强露出半截身子的墨狸抬起头,喊了声:“少主!”

“快出来!”少微与他招手呼唤。

墨狸听话地丢下铁铲,立时跳了上来。

少微取出藏在袖中的油纸包,她还未完全打开,墨狸的鼻子就已经开始快速耸动,弯身凑了过来。

油纸包里是几只巴掌大的香酥猪油炉饼,墨狸眼睛都亮了。

少微打开后,递向他:“喏,给你的。”

墨狸欣喜不已,伸手要拿,却见手上全是泥土,在身上使劲儿蹭了蹭,还是脏的,干脆低头用嘴巴咬起一只饼,先吃进了嘴里,才安心高兴地跑去洗手。

洗罢手的墨狸蹲去堂屋前吃饼,家奴走出来,随口问少微:“这饼是从神祠里偷拿的吧。”

他也偷过,所以认得。

“不是偷。”少微边走近边纠正:“我又跳那傩舞又要清扫神台,忙累了整整一日,她们还不许我吃东西,我自取些来怎么不是合情合理。”

家奴只好沉默点头。

墨狸吃饼,几只鹅黄色的鸡崽跑来啄他脚下的碎渣。

少微和家奴说起近日打探到的各路消息,家奴说到祝执被革职后在家中养伤,令人四处求医。

少微对他没能死在回京途中这件事很觉耿耿于怀,此刻问:“他如今断了一臂,又没了绣衣卫首领这重身份护体,好杀一些了吗?”

家奴道:“我去探过了,他府中戒备比从前还要森严,似乎很怕鬼来敲门。虽说你我合力也能够杀进去,却必然不能干净脱身。杀祝执不是最终目的,赤阳才是真正要去对付的难题,若为了杀祝执就此暴露,你在这长安城还没扎稳的根基便要功亏一篑,接下来行事就更加难如登天了。我知道你心中焦急,却也不能太急了。”

“我知道。”少微蹲在墨狸身旁,皱眉思索着道:“自是不能堂而皇之强行杀去,待我想个迂回些的高明计策,必要将他趁早除掉。”

她用词向来有一种古怪的无雕饰感,但又分外精准,家奴点头:“嗯,懂得迂回就很高明了。”

墨狸吃完饼继续去刨土。

家奴又说了些与赤阳有关的消息,零零散散什么都有,包括赤阳近来在指点仙台宫中那些“天机”少年修习观星法。

不管有用无用,少微皆将这些消息记下。

末了,少微站起身,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对了,赵叔,我还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京中鲁侯府的消息。”

“鲁侯府?”

“对。”少微转头看他:“你也偷过?”

“……”家奴摇头:“你想打听鲁侯府中何人?”

少微看进院中,忽然抬脚走下泥砌的台阶,一边道:“……鲁侯之女冯珠。”

家奴一愣,见那道背影生怕被追问,他到底没去探究,只问一句:“是要将她掳来吗?”

“当然不是!”少微止步,依旧没回头,忙将声音压平了些:“我就是想知晓她近况如何……切记别惊动她。”

“好,这应当不难。”家奴干脆地应下:“我这几日便去打探。”

少微:“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家奴提醒:“东西还没拿。”

少微回过神,片刻,家奴拎出一篮子可以存放的吃食炸物:“肉干还没来得及晒,下回必给你再多备一些,总这样被罚不准吃饭也很麻烦。”

“也没有总被罚!”少微感到些窘迫,立誓般道:“不用担心这个,我如今还在蛰伏,这样窝囊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我知道,你才去几日,这很正常。”家奴安抚她的自尊,又怕触发她横冲直撞的老毛病,再次道:“此等事急不得。”

自有打算的少微在此一点上与他说不通,干脆不多言,只敷衍点了头,接过食篮,又与墨狸告别,适才翻墙离开。

经过那片草丛时,又隐隐听到窸窣声入耳,少微从篮中随手摸出几只炸糕砸过去,一言未发,一步未停,无声奔进夜风深处。

长安城正月末的夜风仍有呼啸怒号之力,不时吹得窗棂哐哐作响。

伴着窗棂响动,室内服了药早早睡去的祝执忽然从噩梦中惊醒,他猛然坐起,抽出床头长刀,赤足披发,在室内环顾怒吼。

“出来啊!装神弄鬼的孽障,为何又不敢现身了!来啊!”

他感到眼前的景物如同会呼吸般收缩又鼓起,仿佛下一刻,那个鬼怪少女便会从那些收缩的缝隙里持刀杀出来。

他大吼着,试图震慑那心魔,猛然挥刀砍向一架绣虎的屏风,将那本该有镇宅之效的猛虎砍得四分五裂。

屋外守着的护卫听着身后动静,根本不敢推门进去察看,否则只会被一并砍杀。

待那动静渐渐消止,天际已开始泛白,恰逢一名远归的祝执心腹风尘仆仆而来,房门才终于被打开。

室内一片狼藉,祝执披着发坐在榻边,抬起阴鸷的双眼看向行礼的心腹。

“大人,那个孩子找到了!”

祝执的双眸瞳孔倏然一聚:“找到了?那个孽种?”

“是,大人!”那心腹办成了事,答话也格外有底气:“已在带回京师的路上!”

祝执面上现出一缕病态的喜色:“好,终于找到那孽种了!”

他忽然又问:“我那乳娘呢?”

“据探查,应是病死了。”

“真是可惜,我都没能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祝执怪叹一声,看向那倒塌碎裂的屏风后方:“我与乳娘已母子天各一方……但好在,这父子总算可以团聚了。”

他不禁发出低低笑声,而后这笑声越来越大,直至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得累了,往后一倒,仰躺在榻上继续笑,仿佛许久都不曾这样开怀。

护卫们很快将室内收拾干净,天亮时,有两名医者瑟瑟不安地拎着药箱入内。

此两名医者被祝执强行拘在府上,十分恐惧于祝执随时发怒拔刀的癫狂作风,为了早些结束这样凶险的日子,此一日,二人壮着胆子向祝执献上了一个提议。

大家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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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晴日
Author:

In the twelfth year of Tianhe, during the harsh winter on a snowy night, eleven-year-old Shaowei severed her familial ties with a swing of her sword, leaving the mountain alone. That night, Prince Liu Qi, who had inexplicably received a beating like an unlucky stray dog by the roadside, got up from the ground, wiped the blood from his nose, and stood in the heavy snow, watching the bloodied figure disapp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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