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结束后的雨夜
（一）
毕竟还是学生，而且明天还要上学，所以演出并没有进行到太晚。
十点左右，演出就已经结束了。
音乐倒是还继续放着，只不过剩余的时间，舞台都是留给客人自由发挥的了。
众人带着各自的乐器，从酒吧的最深处一层一层的走出。躁动的音乐也被一点一点地甩在后面。
乐听风站在了上行的台阶下面，侧着身子让开了通道，单手依靠着满是涂鸦的粗糙墙壁：“我就送到这里了，出去之后知道路的吧？”
“当然啦。”花银银摆了摆手，“拜拜！”
“明天见，小风子。”
对于莫雪遥给他取的外号，乐听风已经无力反抗了。
众人一一向他道别，一个一个地朝着楼梯走去。
“小雪，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雪先生挺直了胸膛，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看起来还没有醉到连路都走不动的程度。
酒吧里的音乐声几乎听不见了，走在最前头的花银银用力推开了厚实的木门。
“哗啦——”雨声瞬间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漆黑的夜里只能零星看到几许灯火，倾盆而下的大雨被风吹得格外狂乱。
“好大的雨……”花银银停下了脚步，走在后面的莫雪遥一个没收住，撞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
“好大的雨呀。”
“要不要给你们拿伞——！”乐听风显然也听到了雨声，他站在台阶最底下大喊着问道。
“还好我有带伞……”王佳乐从自己挎着的小包里拿出一把折叠的小雨伞，庆幸地说道。
“婉言带了吗？”
“带了。”李婉言准备的总是那么周全，永远不会让莫雪遥失望。
“两把？”
“嗯。”
“那虞姝要不就和我合撑一把伞好了——虞姝你带伞了没？”
“没呢……”
“诶，就我没带吗？”花银银咕哝着说道。
“我和姐姐也没有——！”墨竹莜高举起了手。
“小雪你有吗？”乐听风望向了雪先生。
“没。”雪先生歪过头打了个酒嗝，努力站直身子，“麻烦你……帮我也拿一把吧。”
“好嘞，一共四把是吧？”
“我和姐姐用一把就好啦！”
“行，等我哈！”他立马就像是只兔子似的往回窜，大抵是开门关门的缘故，酒吧里传出的音乐声也时大时小。
莫雪遥抱着自己的电子琴包倚靠在门口，任由那带着湿润雨水的冷风拂过自己脸庞。
一场躁动又热闹的演出后，迎来这样一场清爽的雨，倒是能让火热的心慢慢冷却下来了。
“呼……”她忽然长出一口气，面带笑意，“演出的感觉果然很不错啊。”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一起演出哦。”花银银眨了眨眼睛，“决定了，我们以后就组建一个真正的乐队吧！目标是开全国巡演的演唱会！”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我觉得完全没问题的嘛，小遥遥要有自信啦。”
“下这么大的雨，小雪一个人能回去吗？”墨筱笑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问……题。”雪先生说着，又打了个酒嗝，那浓郁的酒气让女孩子们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好在他终究是没有喝过头，否则就得大家抬着他回去了。
“要不就让小雪直接睡在我们的校外活动室兼基地兼工作室……”
“不要加那么多定语了好不，嗯，我们把乐器放在那，顺便问问有没有能让小雪睡一晚的地方吧。”
“但是明天上学的书包怎么办？”墨竹莜的灵魂发问让众人都愣了几秒，随后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来了。
“没问题，我这次根本没把书包带回家。”雪先生仰着头大笑了两声，“哈哈……”
“好了好了，你就别笑了，小心待会儿吐出来，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直接去店里睡吧。”
而下边，又传来了乐听风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他将雨伞带来了。
……
（二）
雨点敲打在伞面上，莫雪遥和墨筱笑一人一边，搀扶着雪先生，和大家一块儿走到了店门口。
店里放着十几个装满黄酒的大坛子，上次三花瞳珏买的粉色沙发还放在角落里，上面盖了一层布，似乎是担心沾上灰尘。
几个曾经是小混混，现在有了正经工作的男人正聚在一块儿讨论着什么，那个干瘦且留着平头的男人则在另一边，正专注地低头画着什么。
玻璃门被推开的时候，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外面的雨声一下子涌入了室内。
“哟嚯，来放乐器吗？”那个为首的，叫做武小平的男人爽朗地笑着问道，往后看了两眼，才发现有些醉醺醺的雪先生，“哈哈，雪老大，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喝了多少啊？”
“没喝多少，已然，不胜酒力。”雪先生微笑着说道，虽然走路不太稳当，但显然意识还是十分清醒的。
“我们把小雪放在这里，让他睡一晚，没问题吧？有地方可以睡吗？”
“没问题！”武小平拍了拍旁边空着的沙发，“睡沙发吧！我去把毯子给你拿来，别说睡一夜了，睡一个月都没问题！”
“哈哈，雪老大也会喝醉吗？”白白胖胖的男人笑着调侃道，“看来就算是雪老大，也有不行的地方啊。”
“哈哈，毕竟是人就会有缺点和弱项嘛。”武小平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论喝酒，我还是比雪老大强得多的。”
雪老大这个称呼，并非雪先生真的是老大，而是因为雪先生曾经教过他们不少东西，出于尊敬，再加上朋友之间的戏谑，就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外号——或者说是昵称更为合适。
“好，你们要坐下玩会儿吗？看这样子，难道是去哪里演出了？”
“就是这附近的地下酒吧啦。”墨竹莜将自己的架子鼓箱拖了进来，放在专门给乐队放东西的区域里，“我的架子鼓就放这里啦！明天早上我过来拿~”
“没问题。”
“那我们就先走咯。”莫雪遥摆了摆手，“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那就不留你们了！”
众人互相道别，出了门后，打车的打车，坐公交车的坐公交车，在这滂沱的大雨中，朝着家而去。
……
（三）
雪先生脱了鞋，裹着毯子在沙发上躺下了，他似乎还不算很困，睁着眼睛听着旁边的武小平他们讨论着什么。
“我觉得吧，漫画的形式最好，你看，你小子会去看小说吗？但是你小子肯定会去看漫画，这种东西的接受面广。”
“但是漫画的难度大，而且太慢了，印刷的成本也高。”
“确实还是漫画好，而且田园老弟不是已经在自学画画了吗，他以前就学过，现在进度不慢了。”
“但这也太勉强了。”
“我看，还是漫画，我们到时候就朝着做动画和游戏去发展，漫画是起步的地方啊。”
“志兴说得对，而且分镜方面他可以负责，我们剩下的人，也应该多去学点东西——”
武小平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我们所有人都去学画画，所有人都得会，一个人画肯定太慢了，必须每个人都上手才行，不说负责主要的绘画吧，起码可以负责画些场景，哪怕只是帮忙上色都行。”
“想出版漫画了？”雪先生将脑袋枕在了沙发的扶手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对，先积累经验啊，主要是漫画的购买成本低，不像游戏，买了之后还要电脑才能玩，漫画只要是报亭里买了，当场就能看。”
“所以先从漫画做起，积累一点经验和资金？”
“是这样的，毕竟上次雪老大不也说了嘛，不能好高骛远啊，哈哈。”
“漫画出版的出版方找好了吗？还是说打算自费出版？”
“我们在想办法获得出版权，这样就自己来印刷自己来出版。”
“渠道呢？”
“这个倒是还没想好，目前就是想……先在杭州的主城区周边投放吧。”
“出版权打算怎么获得？”
“从别人那买过来，我们已经联系过几家有意向转让的小型出版社了。”
雪先生点了点头：“呵呵，如果你们需要学画画，到时候可以让花银银专门开课教你们。”
“就是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吧？”
“对。”
“哈哈，雪老大你不会画画吗？”有人调侃着笑道。
“我只是略懂而已，不过如果只是入门的基础，教一教也没问题。”
“那干脆就从入门基础开始吧？我们正需要这个呢。”
“好，只要我有空。”
“那什么时候有空啊，哈哈，周末吗？固定个时间比较好吧？”
“就周日吧……”雪先生的声音逐渐轻了下去，等大家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高个子的李志兴站起身，伸手关掉了屋子里最亮的灯，只留下一盏并不算明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昏暗的环境让雪先生紧闭着的双眼稍稍放松了一点，他的身子又往下滑了一些，将脑袋埋进了沙发的靠背里。
透明橱窗外的雨仍旧在下着，深夜，还亮着的灯光已经不多。
街道上的路灯显得有些寂寞。
那一条条雨线斜斜地飘着，驱散了这段时间积累的热意。
天气仿佛一下子从夏天又回到了刚开春的时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