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叶雯的委托
（一）
“婉言？在写下周值周的安排吗？”
“嗯。”李婉言轻轻点了点头，笔尖在纸上虚描了一下，而后在礼仪岗的后面写上了莫雪遥的名字。
“噫……怎么又安排我礼仪岗啊。”
“礼仪岗当然要让形象好的学生来。”李婉言的逻辑相当严谨，让莫雪遥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
“还是老样子，三个男生三个女生？”
“嗯。”
“乐乐中午的时候好像说她想站礼仪岗来着？”
“给她写了。”
“还有一个打算站谁？”
李婉言没回答，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名单表，飞快地寻找着合适的人选。
“轩安宜。”
“……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感觉会像手机信号格诶……”
“这样正合适。”
“男生呢？”
“李红染，安若素。”
“还有一个？”
李婉言沉默着犹豫了几秒，在后面写上了陈程的名字。
……
（二）
周六是没有晚自习的，第四堂课结束就放学了。
而这会儿，时间已经临近放学。
对于上课的学生而言，四十来分钟或许很长，但对于可以自由活动的莫雪遥她们而言，这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会儿上课铃声还没响，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红染微微喘着气，单手扶着门框，冲乐队教室里喊道：“班长！阿雯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
“现在？”问这话的是莫雪遥。
“对，现在，我先下去了哈，马上上课了。”李红染说着，扭头就跑，上课铃声也在此时响了起来，这让他的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估计是对值周的一些安排吧？”莫雪遥推测道，不过她依旧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并不打算陪李婉言一块儿去。
反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些麻烦事儿。
“嗯，我过去了，放学没回来的话就不用等我了。”
“Ok，ok!”莫雪遥比了个手势，开始收拾起了书包。
现在教师里就只有她和李婉言，其他不用上课的人都去泳池游泳了。
包括小雪在内。
相比这会儿还得上课的其他学生们来说，分别能在文理科考到前三十的同学，生活可就要丰富又惬意得多了。
……
（三）
灰蒙蒙的天气让影子都变得有些暗淡，李婉言不急不缓地走到叶雯办公室门口，轻轻敲响了房门。
“咚咚。”
“请进。”
推开门，里面的老师不多，只有一个其他班级的语文老师正在批阅着试卷。
叶雯的桌子前堆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黄白相间的田园猫就趴在杂物里，睡得正香甜。
“婉言来啦？你知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谁和张雨萌关系比较好？”
“……叶半夏吧。”李婉言并不太确定，“平时看她们在一起聊天的时间比较多。”
“嗯……”叶雯微蹙着眉头，似乎也在考虑着什么，好半晌才抬起头，“今天放学的时候你和叶半夏去一趟张雨萌家吧，她昨天和今天都请假没来。”
“哦……”李婉言有些犹豫地想问什么，却被叶雯抢先说了。
“我已经打电话去问过了，只是家里有点事来不了而已，她似乎不太希望我过去的样子，所以让你们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有问题的话回报给我。”
“好的。”李婉言站直了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带去。”叶雯把两个纸袋子放在了桌上，“一些零食和水果。”
“嗯。”
“张雨萌家的地址我写在这张纸条上了，还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以电话联系我——你应该要带上莫雪遥一起的吧？反正她有带手机的吧，那次副校长送的。”
“有的。”
“好，就这样吧，有问题记得联系我。”
“嗯。”李婉言拎起袋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
（四）
当教室里的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叶半夏才从里面走出，李婉言顺手关上房门，用钥匙锁住。
旁边的莫雪遥拎着那两袋叶雯让她们带去的东西，双手没个空的左右摇晃着。
“雨萌家具体的地址我不知道，不过我去过她家附近。”
“没事，有详细的地址。”李婉言拿起纸条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半夏也凑过来瞅了瞅。
只有莫雪遥懒洋洋地晃着双臂：“好了没啊，可以出发了吗？”
“走吧。”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下起一场大雨。
然而事实上今天却是一滴雨也没落下。
“我来拎吧。”李婉言伸过手去。
“我也来拎一袋吧？”
“好啊，喏。”莫雪遥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将两袋东西分别递给了二人，自己则将双手揣进口袋里，似乎是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
明明之前热得让人感觉夏天已经要来了，但现在却冷得仿佛要回到冬天去一样。
黑色的打底裤在教室里还好，出来一吹冷风，就让她感觉大腿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塞入了一块来自南极的冰。
“走路过去要多久啊？”她正了正身后琴包的肩带，咕哝着问道。
“半个小时左右吧？”
“不远不近……但是好冷。”她眯起了天蓝色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呼……怎么感觉热不起来呢？”
“多走一会儿就热了。”李婉言扭头看了她一眼，“今早干娘让你多穿点，你不听。”
“咳，穿太多了感觉行动就不方便了嘛……”莫雪遥使劲搓了搓手，对她来说，天冷得仿佛要下雪了一样。
实际上没那么夸张，即使冷了不少，但温度也是在十几度左右的。
现在感觉到的冷，也只是因为保暖措施没有到位而已。
……
（五）
越是走，路上就越是冷清。
而且路也越来越差，从柏油路变成了水泥路，再变成了只是用泥土压实了的小路。
雨空高中本就在城市边缘，张雨萌住的地方，更是边缘中的边缘了。
终于，低矮的围墙出现在了眼前，这里就是张雨萌的住所，一处坐落于城市郊区的城中村。
比起城里的城中村，这里就连围墙都破旧不堪，随意丢弃的垃圾到处都是，远远的就能闻到臭水沟的味道。
穿着拖鞋的小孩子到处的跑，几个成年人的衣服上打着明显的补丁，正一边抽着烟一边商量着下一单生意去哪里做。
——看样子都是打零工的。
“大概就在这里了，具体那一间房子就不知道了……”
“二三号，三一三。”李婉言又看了一眼纸条。
“三一三？这里都是农民房吧，一层有那么多房间吗？”
“有的。”李婉言对此很笃定，走到这里，就像是回到了童年的住所。
就连空气里的臭味都那么熟悉。
肮脏且混乱，就是这种城中村最合适的形容词。
地痞流氓，扒手小偷，无业游民……大都居住在这里。只因为这种地方的房租一般都很便宜。
当然，也别想要有个好的居住环境了，每一间屋子都很小，像是一间间仓库，别说单独的卫生间，哪怕是有个单独的窗户，都算是不错了。
穿着雨空高中校服的三人走进这里，顿时惹来不少人的注目。
其中有些目光让人感到不怀好意。
莫雪遥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就像是来到了狮子窝的小白兔一样，有些紧张。
城市里的城中村虽然也混乱，但也远没有到这般地步。
李婉言的神色从容，相比一般女孩子要高挑不少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有种生人莫近的威慑力，仔细看看，这里有不少男人，甚至还没有她长得高呢。
叶半夏看起来更是慌张，她有意无意地走在李婉言后面，时不时地快速扭过头往后看一眼。
似乎生怕有人尾随自己似的。
虽然同在一个学校里上学，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张雨萌竟然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上学放学恐怕都是一项考验吧？
莫雪遥在脑海里使劲搜刮着关于张雨萌的印象，但找到的画面却不多。
印象里，她似乎一直都没有太多的存在感，平时打理得也还算干净，似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顶多是稍微有些内向而已。
正想着，三人就已经站在了一间四层的农民房门口，里面和天空一般阴沉沉的，似乎连个走廊灯都没装。
“进去吧。”李婉言没犹豫，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那狭窄的楼梯只能一人上下，坡度也堪比梯子般的陡。
一层楼的楼道格外狭长，周围都是房间，一盏白炽灯挂着，但却找不到开关在哪儿。
这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走廊的尽头，终于找到了在三一四对门的三一三号房间。
深红色的木门已经掉了漆，贴在门口的‘福’字也模糊不清，看起来就像是恐怖片中的场景一样。
“……咚。”李婉言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响了房门。
房间应该不大，因为在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就被‘咔哒’一声打开了。
张雨萌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半张脸来，借着屋子里的光，看清了来人。
她有些吃惊地后退了半步，小声问道：“……怎么是……你们？”
“嗯，阿雯让我们来看看你，喏，这些是阿雯给你家买的东西。”
“谢谢……”她回头望了一眼房间，有些犹豫地让开身子，“要要进来吗？”
“进去坐坐吧。”李婉言点了点头。
“好……直接，直接进来吧，不用脱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