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时差
（一）
碧蓝色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阳光毫无遮挡地直晒而下。
仿佛前两天的台风根本没有来过。
“银银，现在几点了？”莫雪遥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看着那挂在阳台上的衣服，有些犹豫要不要等会儿再收下来。
现在稍微还有点潮，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差不多干了。
“北京时间~十七号下午三点半~安心啦，我们是五点半的飞机，还早着呢。”
“哦，那我再晒一会儿好了。”莫雪遥顿时放松了不少。
“等等，北京时间？”王佳乐把剩下的半包薯片往嘴里塞着，免得待会儿还得带上飞机去吃，“不对不对，北京时间？”
“是呀，有问题吗？”
“我们可是在东京呀！”
这下，就连反应迟钝些的墨竹莜都察觉到了：“也就是说，现在是四点半？”
已经收拾玩东西，正懒洋洋地吹着空调的虞姝猛然瞪大了眼睛：“诶、诶——！？”
“这里去飞机场，一个小时来得及吗？”
“理论上是来得及的，把检票和行李托运的时间算进去也来得及。”雪先生站在门外，声音远远地飘了进来。
“快点啊！！”莫雪遥飞快地把衣架上的衣服给扯下来，塞进了塑料袋里，也来不及往行李箱里放了，只能勉强放进书包里，她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没忘记带东西后，就飞快跑到了门口，“快点快点快点——！！”
“银银——！”
“怪我干嘛呀，乐乐的手机里也是北京时间吧？”
“我们过来竟然都没有改时区吗……”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没有。”
“还、还来得及吗？我们得赶快了吧？”
“小雪，我们两个先下去叫车，你们快点过来，啊，对了，小雪去退一下房卡！我去叫车吧！日语，日语的到东京飞机场怎么说？”
“東京空港へ。”
“豆炯空枯诶？”
“差不多。”雪先生没有强求她的发音，“实在不行用英语也可以，东京的出租车司机基本都会一定程度上的英语。”
“好！我们先下去了！”
……
（二）
奔跑，除了奔跑还是奔跑。
雪先生率先停了下来，因为他还得去退卡。
而莫雪遥则拖着行李马不停蹄，差点撞在那透明的玻璃门上。
玩了这么多天，还以为除了那次台风，就没有什么不在计划之中的。
却没想到这次竟然因为要赶飞机而变得匆匆忙忙。
本来她还计划在路上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但现在嘛，大概是没有这个心情的了。
当莫雪遥拦下一辆来时那种出租车的时候，其他人也远远地朝她喊了起来。
“小遥遥！”
“叫到车了没呀？”
“呼……呼……”
雪先生跑在最前面，行李箱被他扛在肩头，却依旧能够健步如飞。
当他跑到之后，把行李一放，就又回过头，将虞姝手里的行李箱扛起，继续健步如飞。
莫雪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着急。
平时的他，都是一副淡定无比的模样，仿佛一切都不会超出计划之外。
呃……不过仔细看他脸上那兴奋的神情，她总觉得这好像不是着急，而是因为突发状况的刺激而感觉激动而已吧？
至于会不会晚点……或许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
……
（三）
雪音乐队的人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东京这么繁华的城市，是很有可能堵车的。
于是，他们真就堵车了。
这种时候再怎么催促也快不起来，因为前方发生了事故，得处理好了才能快速通行。
虽然杭州已经是省会城市了，但比起东京的车流量，那简直根本没法比。
在杭州，那么烂又那么窄的路都很少堵车，特别是在水果店的时候，其实看到私家车开过的时候并不多。
但这里就不同了，一眼望去，四通八达的道路上全都是汽车，紧挨着，几乎没什么缝隙了。
“要来不及了吧？”
“可能得改签哦。”
“很麻烦吗？”
“嗯……要加钱，而且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买不到这两天的，或者只有一两个空位，我们没法一起走。”
“千万千万要赶上啊……”这种时候，莫雪遥感觉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向上天祈祷了。
但雪先生倒是还挺有兴致，他在征求司机同意之后开了窗，直接当街吹起了唢呐，还是最喜庆的那种。
让其他人有一种这会儿是坐在婚车上的错觉。
“喂，小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呀？”
“这种时候，着急也没用。”花银银托着腮帮，“你就让小雪玩儿呗，起码可以排解一下压力嘛。”
“我感觉更着急了……”
就在莫雪遥的话音刚落，停了有五六分钟的出租车终于动了，前方的车道开始逐渐变得空旷，车子也开始缓缓加速。
雪先生的唢呐声在街道上回荡着，带着十足的调皮劲儿。
滴滴嘟嘟的，似乎也让出租车的速度快了几分。
事实上，大家今天白天也没闲着，是玩了一个上午后，中午才回来洗澡收拾东西的。
着急和疲惫交织着，让莫雪遥都有些头疼了。
虞姝歪着头靠在了她身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哈呼……”花银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使劲揉了揉眼睛，“好累……”
“我就说今天不应该去玩迷宫的嘛！后面差点都走不出来了。”
“谁知道会有那么复杂啦……”花银银嘟起小嘴，“呼……睡会儿……”
“切，最后还不是靠工作人员引导的。”
“谁知道就连小雪也迷路了啦。”
雪先生显然是听见二人的拌嘴了，不过他却装作没有听见，放下唢呐，吹起了竹笛。
相比唢呐那充满穿透力的声音，这总算是让人感觉舒服得多了。
……
（四）
悠扬的竹笛声渐渐也轻了下去，出租车已经驶入了飞机场，在下客处停了下来。
司机殷切地下了车，帮他们拿出了放在后面的行李箱。
疲惫而又困倦的众人强行睁开眼睛，像是跟着大鸭子的小鸭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在雪先生后面。
“哈呼……虞姝，虞姝？”莫雪遥晃了晃虞姝的身子，“别睡了啊，到飞机上再睡吧，我们马上就上飞机了，现在还没完呢，得跑起来——！”
“嗯！”花银银努力振作精神，“快……跑！不然来不及啦……”
雪先生在这种时候，就显得靠谱无比了。
大家没有走任何岔路，十分顺利地通过了安检，托运了行李，然后在最后几分钟前来到了登机桥。
“飞机呢？”莫雪遥瞪大了眼睛，“该不会已经飞走了吧？”
“提前两分钟走了？”花银银也有些手足无措。
而王佳乐却歪着头听了一下广播：“嗯说是要晚点三十分钟左右。”
“哈——？”
“那我们怎么拼命干嘛啦！”
“累死了，哪有位置坐……”墨竹莜已经都快站不住了。
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匆匆忙忙地冲上飞机，二十分钟后，飞机姗姗来迟，大家按照次序登上飞机，悬着的那颗心，缓缓地落了下来。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这次一上飞机，大家就困得只想睡觉了。
雪先生是第一个睡着的，甚至连空姐第一次询问要什么饮料都没有坚持到。
返回的旅途也因此而显得格外安静。
……
（五）
“唔姆……”莫雪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虞姝那凑得很近的小脸，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在树下睡着，也是这样被她推醒的。
虽然中间有许多年没有再见面，但却依旧对她感觉格外熟悉，记忆仿佛自动填补了中间的空缺，将之串联在一起。
“小遥，醒醒，要到家了哦。”
“嗯……”莫雪遥把额头压在她的肩膀上使劲蹭了蹭，“姆唔……困死了。”
“走啦，已经在跑道上了。”
“嗯，得回去了……”
回国的这一次，大家没有再感到新鲜或者手忙脚乱。
“拜拜~”
“乐乐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去亲戚家里，就在机场附近的啦。”
“哦哦，那你直接过去？”
“嗯——还是得打车的啦。”
“那我和虞姝打车先回去了？”
“好~拜拜！”
“拜拜！”
“再见啦，接下来就是去学校看成绩的时候见了吧？”
“嗯，还要好几天呢。”
“哎，小遥！”墨竹莜好像想起了什么，“咳嗯……那个……我家……嗯！”
其他人也顿时反应过来，互相眨了眨眼睛，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
“明天？”
“嗯！”
“再见啦！”
只有虞姝不明白大家到底聊了什么。
但她实在还有些没睡醒，所以迷迷糊糊地就那么过去了。
上了出租车，返回又是好长一段路途。
虞姝在半路睡着了，本来想睡一会儿的莫雪遥只能强忍着看向窗外，眼睛却有些酸涩。
——大概是努力睁大的时间太久了。
但好在，她们终究是回到了家中。
住在对门的二人对于分别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想见面的话推开门就可以见到了。
“姝儿，你回去好好睡吧。”
“嗯……回去，可能又睡不着了……”
“噗，哈哈，果然是这样嘛？”
莫雪遥转过身，正打算拿出钥匙，就听见一阵门锁的转动声传来，李婉言推开房门温柔地看向了她。
“啊，婉言，你听到我声音了？”
“嗯，玩得开心吗。”
“还挺过瘾的！我和你慢慢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