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今天是流血的日子
五月九日。
这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昨天下了几场阵雨,所以还不算太热。
本该是个让人舒爽的一天。
但是……
莫雪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忽然感觉贴身的平角裤有些黏黏的。
而后就看到些许暗红色的血从裙子底下渗了出来。
她就清楚,自己是又他娘的来例假了。
例假这种东西,只能计算一个大致的周期,甚至连日期也无法绝对准确。
自然更算不到几点钟会来了。
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她也多少是学会提前防备这事儿了。
她预估的日期大概就是今天或者明天,例假来了之后不算意外,但还是觉得很烦。
幸亏血是顺着大腿流下来的,没把裙子弄脏。
她又着急又不敢迈开步子,只能是有些扭捏地快步走进了卫生间里,还得时刻注意别让血漏出来了。
好在时间尚早,卫生间里没有什么人,她可以相对放松的更换裤子。
干净的四角裤和卫生巾当然是早已预备好了的。
掀起裙子用餐巾纸擦干净后就将它们全部换上,早已熟练了的她,当然不会再做出把有胶水的那一面粘在屁股上的糗事了。
黑色的过膝袜上沾了点血液,也只能脱下来收在塑料袋里,否则看起来也太难看、太恶心了点。
虽说已经入夏,但早上来学校时不穿过膝袜还是有些冷的。
褪下过膝袜之后,她感觉有些凉飕飕的,短时间内不太习惯,不过十来分钟以后,就应该能适应了。
“啊……好烦。”莫雪遥在卫生间门口搓洗着双手,洗干净后,又捧起水浇在了自己的脸上,“每个月流血的日子啊……”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感觉身体虚弱,身下也总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每一次上厕所都得处理一下,说实话这道‘工序’其实挺恶心的……
反正曾经作为一个男生的她,到现在都没能习惯,即使再熟练,也还是忍不住感到略有些反胃。
男人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每个月的每一天都畅快自如,不会受到限制。
做女孩子的麻烦,真是在生活中的每一处都在体现啊。
莫雪遥一边哀叹着,一边走回了教室。
李婉言看了她一眼,显然知道她刚才去干嘛了。
来例假的时候,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莫雪遥调整了好几个坐姿,还是觉得不舒服。
索性站了起来,趴在窗边看起了风景。
……
“小惜,出门了。”黄正阳将刚洗好的碗放在了碗橱里,回头朝黄语惜招呼道。
“唔……姆……”黄语惜扁着嘴走了过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怎么了啊小惜?”
“唔……”黄语惜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在手指的指肚上,有丝丝缕缕的血渗了出来。
“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哥哥抓着弟弟的手指关切地问道。
“嗯……”黄语惜指了指窗户的边缘。
“啊?是被那里划到了?呃……先洗一下手吧,免得破伤风了。”哥哥说着,将弟弟抱到了水池前,用肥皂认真地洗了洗他的手指,后者因为轻微的刺痛而皱起了眉头。
“我的车上有创可贴,先下去吧,到车上再包起来。”
“嗯……”弟弟扁着嘴应了一声。
黄正阳笑着摸了摸黄语惜的脑袋,顺手将刚才没洗的菜刀从水池里拿了出来,直接用手清洗了几下。
直到他用手摸过刀刃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刀刃而不是刀背。
但为时已晚,他的两根手指上也多了两道划痕。
“哈……”黄正阳苦中作乐地笑道,“这下好了,咱们俩都要贴创可贴了。”
黄正阳拿着白板写了几个字,举了起来:「流血的日子」。
“或许,这就是流血消灾吧,看来今天不会遇到更倒霉的事情了。”黄正阳安慰道。
「祸不单行。」黄语惜在白板上写了这四个字。
“咳,别那么迷信嘛!相信我,今天肯定不会再发生倒霉的事情了!”黄正阳说着,朝门外走去……然后就一不留神地撞在了门板上。
刚才门是开着的,但和黄语惜聊天的时候,又被风吹上了,他也不是没察觉,而是走过去的时候忘了这事儿而已。
黄语惜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他已经做好今天要在各种事情上倒霉的准备了。
……
“砰!”正趴在窗台上看风景的莫雪遥,忽然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扭过头去的时候,就看见周勇捂着鼻子蹲了下去,殷红色的鼻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没事吧你?”莫雪遥忍着笑问道,“你干嘛了啊?走着走着撞门了?”
“不是啊……”周勇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我刚想走进来,结果这门就被风吹得朝外关上了,然后我,我就正好撞上了啊!”
“好惨。”莫雪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
“应该……不用……”周勇仰着脸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座位旁坐下。
而莫雪遥则将两张餐巾纸递了过去:“要不要塞一下?”
“多谢……”周勇无奈地接过餐巾纸,把它们卷起来塞进了鼻孔里,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他怎么了?该不会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流鼻血了吧?”走进教室的王佳乐疑惑的问道。
看她来得这么早,莫雪遥就知道,铁定是有作业没写完,赶着来学校里写了。
对于她来说,大概就是这种上学的早晨,写作业的效率才是最高的吧。
“他啊,刚才走进来的时候,门刚好被风吹着要关上,然后就撞在他脸上了。”
“噗哈哈哈——”王佳乐毫无形象的大笑了起来,“好蠢呐!”
“喂喂!这纯粹是意外啊!”周勇不满地大嚷道。
“你就不能躲一下吗?”莫雪遥托着腮帮问道。
“我在想别的事情啊……”周勇有些心虚,事实上,他刚才是在想今天怎么和莫雪遥打招呼,是想往常一样,还是来点长段的话?又或者特别的手势、和平时不一样的语调什么的?
结果就是没注意到被风猛然吹动的教室门。
“啊呜!”此时,笑声戛然而止,王佳乐捂着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莫雪遥奇怪地问道。
“呜……脑奥特头了(咬到舌头了)……”王佳乐摸了摸舌尖,指肚上顿时就多了一抹淡淡的血迹。
看来咬得还真有点用力,把舌头都咬破了。
“你活该呗……谁让你笑得那么夸张的啊。”莫雪遥无奈地摇了摇头,“舌头咬破最起码要一个星期才能好吧。”
“呜……”王佳乐哭丧着脸走到了莫雪遥的桌边,“作业……”
见她这么惨,莫雪遥也不去挤兑她了,十分爽快地将她平时经常抄的那门科目的作业递了过去,然后就见她一边将柔软的小舌头吐出来吹吹风,一边抄起了作业来。
或许她是觉得,让伤口多吹一会儿风,是可以加速它结痂吗?
“今天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莫雪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托着腮帮自言自语道。
而后她就看见黄语惜走进了教室里,用白板向她道了句早安。
“咦,小惜的手怎么了?”
「早上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了。」黄语惜将字写在了白板上。
“你也流血了啊?”莫雪遥神色怪异地问道。
“嗯……”黄语惜歪着头,似乎是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很多人今天都流血了。”莫雪遥嘟嚷道,“说起来,今天小雪竟然还没来吗?按理来说他平时来得不比我和婉言晚多少啊?”
说曹操,曹操就到。
莫雪遥话音刚落,雪先生就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那张平静的脸上难得浮现出难受的神情。
“小雪,你怎么了?表情都扭曲了啊!”
“唉……牙疼。”很少叹气的雪先生今天也长叹了一口气,“长智齿了。”
“诶?智齿?噢,就是有牙齿要顶上来了是吧?那是不是要拔牙了?”
“嗯……唉。”雪先生又叹了口气,“已经顶破了一点,稍微有些流血了。”
“那你今天放学就赶紧去看吧?”
“嗯,等放学就去。”雪先生咧牙呲嘴地坐在了位置上,向来处变不惊的雪先生,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这让莫雪遥感到很新奇,但同时,这也让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更加接近了,也就是所谓的缩短了距离感。
“很疼吗?”
“挺疼的。”雪先生一边将作业拿出来,一边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怕疼的呢!”莫雪遥挤兑道。
“当然会,我是人,又不是神或者僵尸。”雪先生无奈地笑了笑,朝嘴里喷了一点临时止痛的喷雾剂。
“今天流血的人还真多诶……”王佳乐抬起头嘟哝了一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真要说特殊的日子……大概算是,流血的日子吧?”莫雪遥调侃道,“看看接下来会不会还有人流血呢?”
“哪有那么巧。”王佳乐撇了撇嘴。
事实上确实如此。
之前的几位同学都在今天因为意外而流血,那只是巧合罢了。
不过经历了这些小小的插曲,却让莫雪遥因为例假而沉闷的心情恢复了平时的愉快——因为有一种大家都在陪自己流血的感觉,例假带来的不适,也像是被分摊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