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第43章 過往的記憶——夜鳶的轉變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充滿了整個整潔的過道，許多年邁佝僂的老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著小房間內醫生的呼喚。
此刻的夜鳶正雙目無神的看著那閃爍著刺眼紅光的ICU的燈，現在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彷彿之前的經歷的一切都是做夢一般，至今不敢相信。
但是夜鳶臉上那還未來得及擦拭且乾枯的血跡卻像是無聲宣告著這一殘酷的事實。
夜鳶在手術室門口待了良久，直到一位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主刀醫生走出，她才急忙上前詢問。
“藤醫生，我爸媽怎麼樣了。”
湛藍色的瞳孔充滿著無助，姣好的面容盡失血色，夜鳶死死抓住這位主刀醫生的衣袖，彷彿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握住不捨得放開。
藤醫生看著這位比自己女兒還小的孩子，他的心中又何嘗不是五味雜陳呢，醫者仁心，他何嘗不想給這位小女孩一絲慰藉，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
他搭著夜鳶那小巧的手，明明應該是處於最活潑的年紀，但是夜鳶手上的冰冷卻能透過他手上的橡膠手套精確無誤的傳遞到他的感受上。
“請節哀。”
一句話，徹底掐滅了夜鳶心中希望的火焰，湛藍色的瞳孔瞬間變得空洞無比，她無力的滑落在地，螓首低垂，失去血色的嘴唇不斷顫抖。
明明已經到了三月開春時，但是夜鳶依舊感覺不到一絲來自於春天的溫暖，相反，她覺得自己現在彷彿是被全世界拋棄一般，入眼之處儘是蒼白，只有無盡孤獨的深淵和寒冷到連靈魂都在顫抖的她。
畫面一轉，成群結隊的親戚穿著黑色的禮服走進祠堂，祠堂的中間放著的是兩個華麗的木棺，裡面躺著的是剛被遺容修復師修復完畢的夜鳶父母。
夜鳶面無表情的走到棺口面前，看著裡面緊閉雙目的父母，精緻的妝容將二者生前的模樣復刻了出來，讓夜鳶一度以為自己的父母只是睡著了而已。
但是面無血色的臉龐卻在訴說著生命早已逝去。
再過不久，這兩個木棺就要送到火葬場裡面了，這是夜鳶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
明明她還沒有長大，她還需要爸爸跟媽媽的庇護，明明一米五的個子擔任不起生活中的瑣雜，明明她還處於一個渴求父愛母愛階段的年齡，卻被死神無情的剝奪了。
“連這點幸福都要剝奪么。”
在簽完火化合同后，夜鳶雙眼空洞的目視前方，透過祠堂的玻璃窗看到此刻正停在枝丫上的烏鴉。
過量的，超出承受極限的情緒一瞬間如同潮水一般包裹住了夜鳶。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你擁有且體會過的美好，在你最無力的時刻將它毫不留情的剝奪。
隨著悼念的人群逐漸離去，空曠的祠堂只剩夜鳶一人。
她再也忍不住了，渾身開始發顫，大腦開始顫抖，雙膝無力跪倒在地，無盡的淚水從眼眸中湧現出來。
“啊！！！！！！！！！！！！”
麻木，苦痛的情緒佔滿了她的大腦，導致此刻夜鳶的大腦自動觸發了保護機制，在一頓哭喊過後，她暈倒了，暈倒在了父母最後停留過的祠堂之中，暈倒在了花圈簇擁的中心。
夜深了，星星再度攀附在了空中，夜鳶行屍走肉般的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原本美麗的星空在她眼中也早已喪失的顏色，現在的她再度變成了前世那般如同漂浮在水面的無根浮萍。
不知道哪裡是家，也不知道哪裡可以成為家。
夜鳶麻木的打開以往都會由父母打開的大門，看著家裡那因為長期在外旅遊而落塵的傢具，一般這種時候，媽媽都會一邊埋怨一邊拿起抹布開始整理起來。
而爸爸也會一邊笑一邊打著馬虎打開電視機，觀看最近的一場的體育比賽，然後時不時的與媽媽說一下話。
脫下鞋，露出被了那被白絲所包裹的足踝，腳掌踩在略沾有灰塵的瓷磚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要是以往要是不穿拖鞋踩在地上絕對會被媽媽罵的吧，夜鳶心中苦笑，此刻的她多希望自己的媽媽能在抱怨一下自己。
“夜鳶你怎麼又不穿拖鞋！要是腳心受寒了可是要感冒的哦。”
耳邊傳來了母親的抱怨聲，站在玄關盡頭的夜鳶猛然回頭將目光轉向漆黑的大門，結果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門扉。
“什麼啊，只是幻聽么？”
夜鳶不由得笑了笑，只不過這個笑容笑的比哭的還要難看。
咔噠。
隨著開關的啟動，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瞬間驅散了整片屋子內的黑暗，也許是因為不死心，夜鳶再度回頭看向家門的方向，卻仍然是空無一人。
夜鳶似是死心的回過頭一般走到客廳的電視處，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調到了平日父親最喜歡看的體育台。
在做完這一切后，夜鳶走到冰箱處，拿了一點父親與母親平日最喜歡吃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的果籃中。
聽著電視機裡面不斷傳來的驚呼與吶喊助威的聲音讓這空無一人的屋子內產生了些許生氣。
夜鳶朱唇輕啟，將一枚枚沾水的櫻桃放入口中，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今天的櫻桃會那麼酸啊！”
夜鳶試圖用手抹去淚水，但是淚水越抹越多，這時的她哪還有一點平日里自詡的成熟模樣，有的只是十五歲少女的無助。
夜色漸深，興許是哭累了，藍墨色的嬌軀蜷縮在沙發上安靜的睡著了，緊閉的雙目還有明顯未擦去的淚痕。
還在發光的電視機上的體育比賽也早已結束，此刻正播放著選手們上台領獎的畫面，贏得桂冠的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隊伍。
一道夜風順著紗窗拂過，捲起掛在沙發上一張搖搖欲墜的淡黃色毯子。
毛茸茸的毯子順著夜風的軌跡落在了熟睡的夜鳶身上，蓋在了讓那因為夜晚降下來的溫度而不自主摩擦的小腳上。
讓原本因為涼風而皺起的瓊眉再度舒張開來。
生活還要繼續，人還要向前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