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围剿（二十一）
虚弱的男人趴在冰凉的铁皮地上，狭窄的空间里仅仅一束昏暗的棱镜光。
呼气……
吸气……
仅仅微弱的鼻息能够证明男人还活着，他看起来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全身伤痕累累，男人在经历一个晚上的拷打后终究没能撑住，已经半死半活。
安染端起桌上的刑具，那是一个电动的钢丝板，看起来与菜板极其相似，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上面遍布微小的刺须。
这种刑具在对策局里的名字非常接地气，名为“爽爽板”，一般对待嘴巴严实的异种时才会拿出来。贴在犯人的背后然后通电，数万根5毫米的尖刺会以高频率的速度震动起来。
被行刑者并不觉得按摩般的舒服，相反，在能够轻易穿透皮肤的尖刺下，是最为残酷的折磨。
他将这玩意随意丢到角落，把桌面清空，拍拍手。
安染拉开椅子坐下，整个身影逐渐埋没于阴霾之中，微弱的光线照亮半边冷漠的脸庞。
王枫瘫软的手指抽搐，眼皮子眨了眨。
“真，真歹毒啊……”
空间回荡断续的声音，逐渐充满了活力，本该半死不活的王枫一个鲤鱼打挺，挠了挠脑袋。
“你可算来了，妈的，要是再晚点我真就要被折磨死了！”
“这种程度对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安染淡淡地说。
“没问题？你试试？身体没问题，但脑子会出问题！”王枫扑向安染。
“你干什么？”
“来点烟，这种时候没有烟真的会疯掉啊！”王枫搓了搓手，一副猥琐的模样。
他瞬间从犯人的角色成为了裁决官的朋友，安染就是那位裁决官，是他下达的命令拷问前科研部部长。
安染很惊讶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乐观，看起来并没有明白眼下形势。
他觉得王枫隐瞒着自己太多东西，很多秘密都没有说出来，比如那位大人。
既然利用合作来榨取价值对他是行不通的，就用酷刑就好了，可没料到拷问过后王枫还是一副猥琐样，就好像他其实在和自己演一出戏，拷问只不过是伪装……
安染少见的感觉到灰头土脸。
他还是拿出了烟盒，王枫一把夺过，抽出一根香烟，眼神闪过贪婪。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呐。”王枫没有点燃，而是将烟横在鼻前猛吸，一脸陶醉。
安染一脚将他踢开，低下头给自己点烟，没再看这个活宝一眼。
“有什么话想说就早点说吧，我不能肯定你还能活多久，你要记住了，我不是在和你演戏，人的耐心实在有限。我深知你一定藏着秘密，例如那个女人。”
安染深吸一口烟，烟雾在那张冰冷的魔鬼眼神前缭绕。
“我不能保证这些秘密是否会对我产生威胁，既然你不说那么也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你该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个一个怪物，对我来说，任何人的死活都不重要。”
王枫盘腿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那个……”
他手指搓搓，“借个火。”
安染又觉得一阵灰头灰脸，想要起身冲出去的冲动。
接过主任丢过来的打火机，王枫终于将那根蹂躏憔悴的香烟点燃了，他先是吸了一口，然后捏在手指之中，眼睛死死盯着缓慢燃烧的烟头。
“安主任，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坏人其实是从来不会强调自己是坏人的，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举动都无可遁从，可是你说了这么多，一直把自己塑造成坏蛋，生居高位，掌握大权的反叛？”
王枫抬头对视安染：
“如果真是这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主任你当时在高架路的时候会选择追击才对，而不是看见了执行官车队就撤离。你与那个女人只剩下一步距离，只要你追到那辆面包车，碾碎路途中的阻碍，不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么？”
说完他耸耸肩，完全不顾安染眼神里的杀意：“难道说你打不过那群执行官？得了吧，那批车队里就两名精英级别，屠戮他们就像碾死蚂蚁一样。”
“你全都知道。”安染目光审视。
他嘴角上扬，反而有种早有预料的惊喜，王枫承认了自己的秘密。
“我当然知道，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王枫摆手，“但是嘛，如你所说，秘密就是我的价值，对我来说就是底牌与筹码，就这样说出去不是太亏了？”
“我可以答应你一些要求。”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安染抬起头。
“我不觉得你有这么善良。”
“我唯一想要杀你的理由就是不配合，让我失去耐心，而且我不能保证你是否有过误导我的行为。只要将那个女人的身份说出来，我能保证你重新座上科研部部长的椅子。”
“当真？”
“千真万确。”
就在安染以为王枫要上当时，这个男人眼神闪过一丝敏锐的奸诈，冷冷笑了起来。
“你觉得哪个步骤让你觉得很好笑。”
“所有，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好笑。”王枫笑得跌起，忍不住揉眼睛。
“我尊敬的安染主任，或许别人不知道，可我清楚你最擅长的就是谎言，从一开始你就在撒谎，根本就没有想过答应我的要求。你清楚我的要求绝非是回到科研部，那根本就不重要，和魔鬼交易何止充满不安？简直葬送全身。”
安染沉默了好一会，默默的抽着烟，掐灭了一根又点燃另一根。
王枫说得不假，他向来就是一个善于利用谎言的魔鬼，这一次他来就没想过让王枫再活下去，这个男人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没想到王枫轻易察觉了，又有恃无恐的大笑。
这个男人虽然英俊潇洒，是大众情人，但在平日里怂得要命，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发生些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就跑到地下的科研部把自己关起来。
其实这样的人最难对付，你根本分不清他的真假，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双面人。
叹息声打破了沉默。
安染站起来，展开了死神觅寻，毫不犹豫劈向王枫。
王枫后背一挺，跪在他面前，动作干净利落，不知道排练过多久。
“急什么啊，我又不是不说。”
王枫眯眼微笑，镰刀悬停在了他头顶，刚好相距一厘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