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亡的恶鬼（二）
“你一直盯着我看嘛？”
女孩转过身，用着诧异地目光将林子安上下打量一番，那双偏紫色的眼眸叫人心悸。
如果是在以往，林子安会详装热情地作答，恶鬼当然不介意被拆穿，就应该肆无忌惮，可这次居然心虚了。
女孩的目光仿佛一记利刃猛地刺入脑海，头颅里的怪物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眼前的女孩一直盯着林子安观察，原本犀利的眼眸柔和许多，身上还有股很好闻的芬芳，她似乎没有察觉危险即将来临，反而起身坐到男人对面。
真是胆大啊，虽然不清楚这种奇怪的危险感是什么，可终归只是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少女。
林子安眯起眼眸，这次盯着女孩的眼睛多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我没看你。”林子安撇头。
“看了就看了呗，有什么好隐瞒的，真无聊。”女孩很自来熟地将小包行李搬到脚下，丝毫不介意陌生人的想法。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这里没有人，请便。”林子安很讨厌热情的人，眼神藏住凶恶。
“谢了，还是搭个伴有趣，我话其实比较多，这几天可憋死我了，找不到说话的人。”
少女从包里翻出杂质报纸耳机还有充电宝，以及三米充电线，原本就不大的小桌被铺满。看起来她是为了桌子而来的，车厢内左侧都是单人座，只有打开前座后背的悬板才能放东西，但很多人都用来摆平板了，总归不方便。
“我叫娅欣，很高兴认识你。”女孩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你看起来也是一个人。”
“嗯，林妙仙，一个……商人。”林子安随口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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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仙？真好听的名字，像是从小说里出来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哦对了，很高兴认识你。”林子安微笑，他长得不赖，知道怎么引诱这类小女生。
“妙仙先生你看起来并不赶时间，不像是商人。”女孩说。
“为什么这样讲？”
“对于商人而言，时间就是金钱这个道理总是贯彻到底的，你看起来有些焦急不安，结合你是商人的身份，说明你来到第一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也许是见一位朋友，顾客，又或者来谈一笔交易，总之不可能是来旅游的。”
少女漫不经心地叩击桌面发出轻响，分析林子安魂不守舍的情况。
“可如果你真有很重要的事情，又是商人，就不会乘这辆慢火车，飞机才是最好的选择。”
真有意思。
林子安提起了兴趣，暗定少女就是自己合适的食物。
他保持冷静，斟酌地开口：
“我确实是个商人，这一点没错，我乘坐这辆列车其实游玩要远大于工作，只不过我这人比较……嗯，怎么说呢，总是不放心的。我是第三区绿藻市人，这次忙中抽空出来放松心情，但还是要操心公司的事情。”
“这样啊，这就是生意人。”娅欣像是若有所思的点头。
“你是高中生？”
“我早就毕业了，今年都23岁了。”少女的回答很意外。
林子安心中略喜，他不喜欢狩猎幼稚的女孩，更喜欢偏成熟的，娅欣的少女外表虽说很是遗憾，可年龄却能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
“你一个人出来旅游难道没有人陪同？”他试探性说。
“这些年我都是独自出来旅游，不喜欢人多，那样会觉得很烦。”娅欣百无聊赖起来，苦恼地揉着鼻子。
“其实我也想过有人陪，可家里有个残疾弱势的哑巴姐姐，还有个瘸腿终年不能下轮椅的妹妹，可不能指望她们。”
“真是残忍的家庭，你经常出来旅游就没人照顾她们了啊。”林子安想要深入了解这个女孩，找出可攻陷的破绽。
“请了好几个保姆，一点也不用担心，我还要拍照羡慕死她们呢。”娅欣很没心肝的笑出声。
“听起来你家庭条件挺不错,冒异洱零⒊迩霖企④紦昧的询问,你是做什么的?”捌
“听说过百合风俗店？”彡
“听过听过，我看很多漫画里都有，没想到现实真有存在。”林子安肃然起敬。邻
“我随口说的，和那没关系。”娅欣恶作剧的邪笑，“没想到妙仙先生还好这口呢。”玖
林子安有些窘迫，居然被女孩戏耍了，心中愈加坚定要将她虐杀的想法。淋
“只是闲暇无事随便看看。”他没有生气，想给女孩一个好的性格印象。七
“其实我也算是个商人，我们是同类的。”⒐
“你是商人？”物
“与你们常规商人不太一样，不过本质上都是交易，交易嘛，就是以和平的方式吃掉彼此的价值。”娅欣笑得很邪恶，像一只看不透的魔鬼。（
她盯着林子安的胸口，有些毛骨悚然。八
林子安下意识摸向心脏，心脏仍然跳动，自己并没有失去什么。）
“没听明白。”林子安说。
“没关系，等下就明白了。”娅欣从包里翻出一盒扑克，将桌面的杂物清空，熟练地将牌铺好。
“你抽一张，我们比大小。”
林子安观察这些平平无奇的纸牌，选择最右边的扑克，抬头发现少女嘴唇勾起的笑容，很是不解，“我选这张，这是在玩什么？”
“我说了我是个商人，不过交易的方式很特别，以生命计数，这算是我们初次见面的礼物，免费请你玩一把。”
少女将他所选的纸牌翻开，是张黑桃3，运气很差。
“你刚刚说以生命计数？”林子安觉得很荒诞。
“在这场游戏中，输了就要献上生命，若是赢了我就可以帮你个忙，魔鬼的交易总是伴随风险。”自称魔鬼的娅欣揭开属于自己的纸牌。
“我说过我免费请你玩一次，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她夹着方块A，语气欢快，“你很幸运。”
林子安狐疑地重新打量这个女孩，觉得女孩身上处处透露诡异，她竟大言不惭的说出交易生命这样的话来。
“这么说你可以无条件为我做事？”
“不是做事，而是提供帮忙，比如帮你如何逃脱执行官的追击，林子安先生。”
林子安愣住了，瞳孔跳出锐光，紧接是野兽的杀意，但转瞬即逝。
“你误会了，小妹妹，我不是什么林子安。”他装作平静地耸耸肩，“我想我不需要再重新自我介绍了，你说的那个林子安是不是最近新闻报道的杀人狂魔？他难道也在这辆火车上？真是个坏消息。”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确实能为你解决困境，这辆火车即将遭遇脱轨然后被迫急停，拦截的军队会一拥而上，其中还有大量执行官精锐，甚至包括女皇警卫队，你在上车前FACA已经将你定位，你根本就无路可逃。”
少女淡淡地说出这个事实，林子安的心跳也随之剧烈，他下意识想要展开吞噬细胞，仔细一想觉得对方不会是执行官，否则根本没必要告诉自己这些。
“你究竟是谁！”他压低声音，不安地左顾右盼。
“阿撒托斯，你可以这样认为我，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魔鬼。”女孩夹着纸牌在他面前晃了晃。
阿撒托斯，邪神神话中的众神之神，宇宙万物起源的神明，奈亚，莎布，犹格三柱至高神都是祂的子嗣……面对这个名字，林子安不寒而栗。
该死！脑袋里的恶鬼居然在这种时候掉链子，还没醒来。
他当然不相信真有什么阿撒托斯，可眼前的少女却真如同魔鬼，眼眸闪过血红的光泽，仿佛看透一切。
火车横穿西伯利亚的土地，这里曾遍布红色旗帜，外面白雪皑皑，就算真有什么魔鬼，也都会被打倒。
长久的沉默后，林子安缓缓放松身体，再度审视娅欣，“你真的能帮我？”
“当然能。”
“我想你先证明一下。”林子安还是觉得对方是执行官的可能性大一些，于是指了指另一边乘客。
“你现在扒氵O氿林企咎无扒踆杀了他,我就相信你。”
“愿望完成。”娅欣打了个响指，坐在角落嗦泡面的男人身躯一抖，脑袋爆裂，脓血与脑浆飞溅。其余人对这一幕毫无反应，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她全然不顾呆愣住的林子安，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血织物，“你的愿望用完了。”
林子安懵了，根本没看清发生什么。
“选牌吧。”
林子安大惊，“你是殇！你和我脑袋里的那个是同一个怪物！”
“选牌吧,这场游戏一旦开始唯有以生命奉献才能结束,所以;峮衣⑵磷衫洱澪鳍四⑻我不会洗牌。”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子安低声问。
“我没有帮你，这只是交易，我说过我是商人，也不想重复第四遍。”娅欣笑笑，“我出现总是伴随着收益，从不做亏本买卖，不过你这样的人不会懂我意思的。还犹豫什么呢？时间从来都不等人的。”
林子安不动声色，“你自称魔鬼，玩这所谓的游戏，所以你根本不想帮我，你是一只殇吧。”
“实话实说，相比于你，我对你脑袋里的家伙更感兴趣，对我而言你并没有值得浪费时间的价值。怎么样选择都取决于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无非就是享受力量的权柄，力量是最原始残暴的权力，可一旦死了，什么都没了。”
“你真正的买卖是我脑袋里的恶鬼。”林子安握拳，“可容我拒绝，你说过这取决于我的选择。”
娅欣对于这个结果没有意外，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听得头皮发麻。
“魔鬼擅长交易，蛊惑人心，但是嘛，也意外的遵守规则。林子安先生，你忘记啦，游戏已经开始了。”
林子安才察觉桌上的牌已经翻开了张黑桃3，而少女手指始终夹着张方块A。
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持续半秒，眼神变得凶狠凌厉。
他翻开黑桃3旁边的纸牌，得到了张梅花9.
少女哼着轻快的音乐，揭开红桃J。
“你输了。”
“我会死，对么。”林子安死死盯着纸牌，内心出奇地平静。
“你有你的筹码。”娅欣再次打了个响指。
这次脑袋爆裂的是另外一名乘客，那是个戴着耳机端平板，正在打音游的女孩，只剩下坑坑洼洼的脖子垂在桌上，看得恶心呕吐。
林子安尽可能不去看那具尸体，心跳剧烈。
“这算什么？”林子安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忘记跟你说全规则了。”少女歪头想了想，“这辆火车上的所有乘客都是你的筹码，你每输一次都会死掉一人，当你失去所有筹码就会被我收掉生命，而你只需要在活口保持在四分之三以上时取胜，我便能实现你一个愿望，一直赢一直有哦，是不是很划算？”
林子安快速思索，这听起来是相当划算的规则，这辆火车少说也有几百人，现在才死掉两个，就算减员到四分之三以下也要输几十次，自己至少有好几十次的机会。
这就是殇的力量？能够轻而易举做到将这辆火车当成一盘游戏，成为游戏筹码的乘客却浑然不知。
他这才反应过来，为何脑袋里的恶鬼要依靠自己吸取养分了，很有可能是个不完全体的殇。
林子安为心中加把劲，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乘客活口低于四分之三，我又赢了怎么算？”
“那么你就会IIjiu⊙捂删捌奇一③获得一个筹码。”
“什么？”
“我会将一名死去的乘客复活。”娅欣揭开一张纸牌，丢到他面前。
那是一张黑桃K，这是在通常的扑克牌比大小中最大的牌，几乎没有赢的可能，林子安运气较好拿到梅花Q，可还是输了。
伴随那道犹如神明审判万物的响指，车厢死去第三位乘客。
身边不断死掉活生生的人，这些人就这样被肆意掠夺生命，鲜血弥漫整个车厢，林子安内心的紧张慌乱恐惧却一扫而空，他亢奋了起来，体内的吞噬细胞也被带动，躁动难耐。
这是一场要献上生命的游戏，可换来的却是神明的恩赐，对方远比脑袋里那只沉睡的殇要强大！
林子安十分期待这场赌局，以压上整辆火车性命做筹码的赌局，可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命，只想得到这个少女的帮助。他是一只贪婪的恶鬼，如果到最后穷途末路，需要用脑袋里那只殇做赌注时，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献上。
“我们继续！”
他自信地摩拳擦掌，殊不知即将输的一败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