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殇团外卖
某区,刚被查封不久的麻将馆。
麻将馆内四散零落,桌椅狼藉,牌客在逃跑时将房间搞得一团糟,地上泼洒茶水和烟头,还有截烟头在地上燃尽。
啪,伴随有什么东西拨弄开关,灯光亮起。
棋牌室的所有桌椅被搬空了,中间留了一张长方形桌子,那是没有接电的虚拟捕鱼机。
桌上,十几个小小的身躯围绕,各个长相怪异,都是些不同的生物,更多的看不出特征。
它们围成一圈,捕鱼机中央的玻璃折射灯光,有点儿像对着篝火抱团取暖。
身躯最庞大的殇是只“三明治”,其实是个黑色粘液块,下半身套进一只49码的褐色大鞋,脑袋套着圣诞帽,中间的两颗眼球像是雪人那般拼凑的水晶。
它是目前所有复苏殇的临时领袖,召集所有的殇进行聚会。
“我很高兴这一年下来,我们有如此多的同胞相继复苏,意味着德亚古斯的牺牲相当有价值,伴随着它梦境的破碎,我们全都沉睡中苏醒,重新看到这个世界。”
黑色粘液发出沉闷地呓语,环绕的呓语将棋牌室的灯泡破碎,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殇在黑暗中低吟,殇之间几乎从不规模性聚集,它们的呓语相互碰撞,试图将彼此吞没。
可这终究只是小大小闹,它们皆是苏醒后的幼胎,连随意穿梭梦境都难以做到,体内的殇之心还处于破碎状态。
一般来讲,殇这样在历史中横行如同神明的生物,规模性聚会往往意味着会发生左右世界的事情,就像一群人类蹲在蚂蚁窝前讨论话题,在蚂蚁窝前讨论该用什么方法将其破坏,是踹一脚好呢,还是浇热水好。
几百年内,殇的聚会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讨论要不要将深渊复苏,毕竟这是它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让这个宇宙也被灰白笼罩。①
可讨论结果不欢而散,大部分的殇喜欢上了这个星球。邻
至于第二次聚会……只为讨论西红柿炒蛋该不该放糖,还因此引发了殇焉战争,以喜糖派系为首的原初之殇犹格率先掀开序幕,犹格为人类带来有关吞噬武的智慧与数据,为人类提供无穷帮助,还联合首任FACA局长唐秋,将无糖派殇赶回梦境沉睡。仪
不过这很显然只是犹格的一个借口,它连喜糖派的其他成员也没放过,似乎有着其他目的。弃
现在是第三次殇的聚会,没有恢复力量的幼殇们只为抱团取暖。咝
“德亚古斯究竟是怎么死的?”呜
说话的是最新复苏的殇,外表是一只人类右手断臂,掌心张开白色眼球,它是从一个男人的梦中苏醒的,寄宿的身躯由于太过弱小很快腐朽,不得不截断手臂充当身躯。⑼
它的问题也是所有殇最关心的问题,德亚古斯若只是单纯死去,它们并不会提前苏醒过来,在历史里殇真正死亡的案例很少很少,身为精神领域与梦境的主宰,都拥有一个独属的梦境世界,无论死多少次都能在梦境里沉睡。是
可恰好就是德亚古斯的梦境破碎了,这远比窃取殇之心还要可怕,殇血脉里的求生本能使得殇族纷纷苏醒,感应到又有一位同胞彻底被这个世界抹去痕迹。⑨
它们诧异,好奇,却唯独没有害怕和畏惧,殇族不懂得害怕,除非直面深渊。玐
“想必你们复苏后第一时间吸取世界的信息,都对一位叫做安染的执行官印象深刻。”黑色粘液缓缓吐出。
它不知从哪里摸出根香烟,塞进了红色大鞋,粘稠身躯蹭了蹭旁边的刺毛圆球。
“那个叫安染的执行官杀死了德亚古斯,以人类之躯,真是匪夷所思……兄弟借个火。”
“火机没油了……一对5,要不要?”
刺毛圆球将一对扑克纸牌甩到桌中,象征眉毛的刺毛蹙起,把油气见底的防风II酒澪务厁⑧棋异氵打火机扔到黑色粘液块前。
在这场聚会开展时,它们居然异迩令叄(二)令奇是(八)还在玩扑克牌。
“怎么会这么快没油了,你又不抽烟。”
黑色粘液块甩出一对纸牌,它的身体和红色靴子间的缝隙夹着一对扑克。
“压死,一对7,你不是才从超市偷了一箱打火机?”
“都喝了,远远不够,我们必须尽快觅食到血肉。”
“王炸!”手臂殇得意地甩出两张牌,手里空空无牌,成为胜利者的它抱起桌上的所有筹码,享受殇们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人类血肉。
在开展聚会前,它们都精明地意识到这是能赚取养分的好机会,于是都带来了舍不得食用的血肉,以得到拥有上牌桌的机会。
牌局结束,聚会继续开展,身为临时领袖的黑色粘液块嘴里叼着香烟,所有殇认真起来,终于步入主题。
“不管那个安染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手里一定拥有可怕的利刃,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它说出自己的判断,“最大的可能是他身后一定有其他殇在帮助,大概率是犹格那个混蛋!这个女魔头还在!”
闻言,殇群愤懑不已,呓语声不断,甚至影响到整条街道。
外面,靠近街道的人群头晕不适,有的当街昏厥,一时间恐慌不断。
“我窃取过四个宿体记忆,再结合互联网带来的信息,有关犹格的存在非常矛盾。”有殇说。
“人类似乎并不知道犹格的存在,或者说被刻意隐瞒。”有殇也得出结论。
“但这并不妨碍它帮助人类,它就是这样,隐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以最为疯狂的心态挑起事端。”手臂殇对此十分憎恶。
“它简直是殇群的异类,⑵玖玲物③罢鳍衣傘就连那三个白花姐妹都有所不及,它既是殇族的敌人,也可以是人类的敌人,甚至还蔑视深渊,没有它我们早就占据了这个世界,轮得到那些白花?白花还成立了什么安家,噗嗤,花群养育带来灰白灾厄的白蝴蝶,可笑至极!”
殇群都吐纳对犹格女魔头的愤怒,渐渐偏了聚会主题。
好在有殇懂得克制,说出目前殇群要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是为什么这些高傲神明该抱团取暖的原因。
“所以我们究竟该怎么办?都不敢觅食,一旦尝试就会被发现,我们的力量太过薄弱,无法大规模入侵他们理智与精神梦境,难以操控,就连心灵感应能力也大打折扣,我们甚至还不如那些海湾之住民!”
“海湾之住民,德亚古斯召唤的那些半蛇人怪胎?”有殇想起从互联网看到的新闻拍摄,很是赞同,“对,我们甚至不如这些低贱的侍从,简直太可笑了,伟大的殇群陷入了一个难题,那便是苟且偷生。”
“以我们目前摄取养分的速度,成长太过缓慢,被发现和杀死是迟早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才苏醒,不想再睡过去。”一颗长着触须的眼球很焉巴,“除非你们有谁愿意进行牺牲,尝试大规模入侵梦境。”
“这样风险很大,执行官一定会注意到我们,截止到今年,我们有两位殇族失踪。”刺毛圆球反对。
“我们的敌人不止那些人类,根本不具备什么威胁,更可怕的是与犹格相同的异类,也就是那些白花。”
“那只老鼠不是已经在尝试了么。”
有殇才想起维布布,它是复苏较早的一批殇。
“它已经得到了宿体,并未将其吞食,而是将其利用,这就是可持续发展。它已经吃了一百多人了吧,殇之心也快凝结,这就是很好的例子,我们为何要局限当前呢?不如将眼光放开,要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一只沉默不语的线虫仰起身体,吸引所有殇的注意。
“它失去了气息。”
“那只老鼠么,呵呵呵,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部分殇幸灾乐祸起来,好像这就是应该的结果。
“连殇之心都未凝固,岂敢如此冒险,德亚古斯比我们提早一百多年苏醒,一百多年的时间韬光养晦,组织异种,布控局面,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收集养分,最终还是死了。”手臂殇冷笑。
“而我们才苏醒不到一年,是最为虚弱的幼胎,还要担心被犹格和白花那些家伙发现,吸取养分的道路太过艰难,我们干脆还是回梦境睡大觉得了。”
它的想法引起很多殇的赞同,殇很懂得把控分寸和怎么去求稳,对于它们而言时间是永恒的,从不着急一朝一夕。
纵然有不甘,可每天躲在梦境挑选合适的幸运儿,入侵其理智寄宿身躯,以这样的方式吸取养分才是最稳妥的。
大规模入侵神智与狩猎在当前时代有点悬,先不说殇之心都不完整,难以做到,只要发生就会被FACA察觉。
维布布就是很好的例子,它寄宿的林子安太过贪欲,一个为了杀人而活命的恶鬼注定会被覆灭。
它们担忧这担忧那,前提只有一个,那便是人类中有能够屠杀的魔鬼。
那就是安染。
“如果我们把安染解决掉。”有殇小声提议,“是不是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他……”
有殇迟疑片刻。
“他好像不是最强的。”
殇群沉默了,久久的沉默。
“有个叫奈亚的怪物,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她。”充当大贤者的线虫殇提议。
“为什么?她是一个以异种为食的异类。”
“我们难道不能以异种为食?都是养分,只不过异种的血肉不好吃罢了,却更具有营养价值嘛。”
线虫殇冷笑,所有殇专注于它的想法,呓语也不碰撞了。
“虽然不太了解她,可她总归是一个怪物,没有怪物会拒绝更大的暴力权柄,她很特殊,以异种为食说明她不是单纯的异种,而是某只殇的分裂,这样的怪物再合适不过,我们可以诱惑她,就像维布布引诱林子安那样。”
“好主意。”
很多殇都赞同,也纷纷盘算该怎么让奈娅解决掉安染,这是最重要的环节。
“那我去了。”
刺毛圆球主动请缨,身躯在黑暗中消失。
“真着急啊,呵呵呵呵,想领先我们成长,把我们甩开么。”殇群窃窃私语。
黑色粘液不知从哪找到的打火机,黑暗中亮起火光,殇群闻到烟味,纷纷躲避。
“我们还可以利用彼此在世间留下的信徒,他们会为我们献祭血肉。”黑色粘液抽着烟扫过众殇。
“可是有几位殇族信奉的教众还存在?”
有殇说出沮丧的现实,“他们早就被一锅端了。”
“没关系,我有。”黑色粘液露出微笑一样的惊悚表情。
数分钟后,正在讨论的殇群渐渐没了呓语。
它们茫然,困惑,然后是震惊。
刚刚消失于黑暗中,想要寻找奈娅的刺毛圆球,没了气息!
……
安家秘密地下实验室,大型机械臂在上方运转,马文博士站在高台上,正低头往本子上记载收集的数据。
他察觉到什么,看向下方,见铃的肩膀扛着铁索,拖动身后的铁索网,铁索网与地面摩擦发出拖拽动静。女人淡漠地抬头打了个招呼,将铁索网拖到实验室更深处。
马文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
铁网里,一颗刺毛圆球在挣扎,就像是白色的海胆。
“哪抓来的怪胎?”他问。
“在路上突然出现的,扎爆了车轮胎。应该与最近不断复苏的殇有,这玩意也许是受到影响产生的变异。”铃平静地解释。
“这种怪胎太少见,简直可以当做标本了,你把它丢进冰窖吧,我回头好好研究。”马文挠了挠光头。
“随便你,不过小心点,这东西力气很大,跟头狮子似的,真不可思议。”
“能不能尝试破开它的外层壳?我给它注射点特质麻醉剂。”马文拿起针管试了试,很满意地点头。
“以半蛇人怪胎为实验体,精心研制的超级麻醉,就算是超级异种只要注射到位,也给你麻醉个一整天。”
铃想了想,觉得还是保险点好,让开位置。
刺毛圆球看着那比手臂还粗的针管,惊恐地忘记了挣扎。
“达咩!”
针管扎进小海胆,马文压缩针管内全部的空气,海胆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两倍,鼓包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左顾右盼。
“你听到了什么怪声?”
铃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眼神欣慰:“很好马文,这几天你晚上尽量别睡觉,要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就告诉我。”
“哈?”马文预感不妙,看向那颗海胆。
“这其实是……我靠你阴我,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他郁闷地将针管扔地上,左右来回踱步:
“怎么能有这么废物的殇呢,比那什么修娅梅尔还要废,想不通啊,妈的妈的,赶紧告诉二小姐,让她来解决。该死,她们都去第一区参加皇女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