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记忆里那个模糊身影（三）
她们漫步进公园，周围围着铁丝网，挂着FACA的牌子，意思大概是“此地谨慎”。公园小路的尽头能见到另一条街道，那里最近发生了异种狩猎事件。
安晓的高跟鞋在地面上作响，这条公园小路的积雪被扫除了。说来也奇怪，明明警告不要靠近那条小街，却把路上的雪扫得干干净净。
安晓没有折返，站在铁丝网旁注视远处的灯火通明，雪花飘散于金光下，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
“这里不是圣坦安尼亚市最美的地方。”小诺站在前面忽然说，“在这里，每当冬天的时候，都会流传一句话，最美的地方在心中。”
“是指回忆？”安晓思考，“到了冬天，人们就会想起春天，那些关于春天的景象不由得从心中浮现。”
“也许吧，我不是很能理解，因为我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去。”小诺显得心事重重，转过身与安晓对视。
“安晓姐姐，关于我的身份，你一定有疑问吧。”
“你说你是姑姑的养女，虽然我以前没听说过。”安晓没有否认，“姑姑没有证实你身份，打消我疑虑的是母亲，她说你确实是安家人。”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安晓仰头，并拢双手轻轻哈气，白气越来越远，与那些建筑散发的边缘灯光汇聚，温暖却也冰凉。
“我觉得你很熟悉，就好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但我却说不出那些记忆，待我身旁的不仅是兄长大人，还有一道身影，却很模糊。”
“你可能记错了吧。”
小诺漫不经心地踱步，几碎雪花落在她头顶。
“在我记事起，自己生活在一个孤儿院，说是孤儿院，其实是教堂，全是被遗弃的孩子，只有我是因为父母都死了。”
说到父母都死了时，小诺并没有流露悲哀等情绪，好像陈述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抬脚提动雪块，像个正在玩闹的女孩心不在焉。
“除非安晓姐姐小时候也在那个孤儿院，不然我们小时候没机会见面。”
“嗯。”安晓察觉她有所隐瞒，没有追问。
“如果记忆里真有那个人的话，就要主动去寻找哦，也许那也会是你最重要的人，每个人心里被称之为美好的东西就那么点，忘记了，就真的没有了。”
安晓点点头，“我会的，这也是我要做的事。”
“安晓姐姐似乎很喜欢安娅小姐，其实我对安娅姐姐也不熟悉，以前也没见过。”小诺低头很心不在焉，“但不是那种喜欢。”
安晓没有否认。
“安晓姐姐很依赖她，很害怕她突然就不在乎你了。其实就像女孩突然失去最了解自己的闺蜜那样，很不甘心。”
小诺停下脚步，转身眺望远处，安晓也看了过去，是圣坦安尼亚市中心，最明亮的地方，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你知道很多。”
安晓把手放进口袋里，有些冷了。
小诺笑了笑，一脸得意，“是了解哦，我很在意你的。”
“谢谢小诺。”安晓也跟着笑起来，“安欣姐和安娅姐对你应该很冷淡吧。”
“嗯，她们都不喜欢我，只有安晓姐姐愿意陪我多聊，我很希望自己有个姐姐，也想有那种可以关照一生的亲人。”
“我们可以是亲人，不过要先从朋友做起。”安晓朝小女孩伸出手，“正好我也想要个妹妹，不想做最小的那个。”
小诺有点犹豫，“难道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比如接近你别有用心，突然冒出来的长辈家的养女，很可疑吧。”
“我不会怀疑你，我很相信你。”安晓继续伸手，表情是那么认真，“你也可以相信我，把我当作亲人。”
“嗯，亲人。”
小诺很扭捏的姿态，吐了吐舌头好像觉得太尴尬了要缓解一下，在安晓期待目光中抓住她的手，又很快松开。
沉默。
“其实安晓姐姐很喜欢那个叫谷芷岚的人吧。”
小诺忽然开口，这次她说得很轻很轻。
“明显是真的那种喜欢，她是可以让安晓姐姐做出一切的人。”
“小妹妹不懂说什么话呢。”安晓一蹦一跳到小诺旁，使劲抓了抓她的头顶。原来这就是摸小猫的感觉，安晓撸头的手法逐渐变轻。
小诺没有反抗，静静地注视远处那些明亮的光，伫立的高楼大厦把天空都照亮了，这世界看似美好的东西只是虚假似的。
安晓停下手，忽然觉得自己撸女孩的脑袋很熟练。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做过了很多次。
她真是自己妹妹似的。
“晚上很冷，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吧。”小诺轻声说。
“嗯，谢谢你愿意陪我散步。”
“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第一区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只是不适合一个人。”
不远处，男人抽着烟，看着她们原路返回的背影。
安染掐灭烟头，身旁站着萝妮，两人都没说什么。
……
回到医院的时候，距离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但病房一直没关灯，就是不让护士察觉到安晓偷摸离开。
她小心翼翼回床上，撇了眼在座位似乎等候多时的哥哥。
“我不会问你去了哪里，我买了点烧烤，要不要吃？”安染语气很轻松，拿起地上塑料袋，锡纸包好的烧烤散发诱人香味。
“好！”安晓眼前一亮。
她和小诺去外面散步，却没有花点时间吃东西，现在确实有些饿了，肚子咕咕叫。
“我得到了前往谷芷岚所在地的办法。”安染说。
“真的吗？就知道兄长大人你可以的。”安晓竖起大拇指夸赞，“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勉为其难分给你一串，接着。”
“嗯。”
安染轻轻点头，接过烤鸡翅，盯了几秒。
他说，“一起去吧。”
安晓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我说，一起去吧，去救出谷芷岚。”
“兄长大人不担心我么。”安晓低下头。
“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山顶飙车。”安染却答非所问。
“去到山顶看看流星雨，流星雨总会一直来，在天上，在任何地方，一直都在。”
安晓愣了很久很久。
